門開啟之後，方嵐欣花了好幾秒鐘才認出眼前的中年油膩男是顧謙非，然後翻了個白眼問到，“你下午是幹啥壞事去了？偽裝成這樣！”

    把他迎進屋之後，女警花忍不住又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怪不得都說刑警變壞了之後纔是最可怕的罪犯，你要是真去幹壞事，就算被人當場拍照為證，也很難抓到你本人。”

    顧謙非聞言心中一動，藉機問到，“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變壞？”

    “你？你就是個不懂得為自己著想的傻子！就算你做了什麼壞事，出發點也必然是好的。如果你這樣的人也會變壞，這世界就沒剩下多少好人了。”方嵐欣越說越氣，頗有種為人父母恨其不爭的樣子。

    顧謙非見狀尷尬地撓撓頭，“那個，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方嵐欣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的菜還在火上面煮著呢，別害我燒糊了。”

    顧謙非卻趁熱打鐵地追問到，“那你有沒有想過，刑偵支隊裡會有刑警變壞呢？”

    聽到這個問題，方嵐欣不由得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認真地說到，“刑警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好人壞人。誰也沒辦法保證這支隊伍一塵不染，但是我可以保證一點，如果讓我發現了害群之馬，不管以前是什麼交情，也一定會將其繩之以法！對了，你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畢竟是刑警裡頭的翹楚，眼前這位美女聞弦知雅意，瞬間就察覺了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顧謙非頓時有些措手不及，“沒有，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不是他有意要隱瞞，而是現在還沒到攤牌的時候。

    警隊裡的害群之馬固然無法完全杜絕，但終究是極少數，絕大部分刑警肯定是可靠的。沒有高於平均水準的榮譽感，普通人哪有可能報考警校就讀刑偵專業。

    像《無間道》那樣的佈局終究是影視作品爲了突出矛盾而誇張的情節，就算有，也是個案，不會那麼巧就發生在鷺城。

    再者，顧謙非好不容易抓到毒梟的一條小尾巴，還沒發揮其最大化的作用呢，怎麼捨得幫對方斷尾自保。

    也許留一兩個黑警在刑偵支隊裡，會給警方帶來一些麻煩，但一旦成功順著對方留下的線索順藤摸瓜，收穫將是巨大的。

    他不希望現在就打草驚蛇，而方嵐欣每天出現在刑偵支隊，和黑警抬頭不見低頭見，讓她知道只會過早暴露，沒有什麼好處。

    “真的？”方嵐欣看出他的掩飾，於是又追問了一遍。

    “那個，真的。”顧謙非卻是口風不變，只是緊張時的口頭禪“那個”又一次出賣了他。

    女警花那雙嫵媚如絲的美眸富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點破。因為她相信對方的出發點是好的，肯定不會是爲了噁心刑偵支隊，才故意隱瞞不報。既然如此，她願意配合自己的偶像演戲。

    恰在此時，廚房裏傳出一股焦糊味，方嵐欣頓時大呼，“哎呀！都是你害的，沒事拉著我瞎扯，害我菜燒糊了！”

    都說女人是戲精，美女尤其如此。她成功地幫顧謙非擺脫了這個話題。

    顧謙非卻沒有察覺，而是在心裏直呼萬幸，然後趁著對方走開，開始打量美女的閨房。

    每到一個地方，先打量一下所處的環境，這是一個優秀偵探必須做到的基本功。不管是爲了破案還是自保，這種好習慣都會讓他獲益匪淺。

    方嵐欣租的這套房子只有一室一廳，面積不大，但是經過重新裝修，看起來還挺新的。根據地點和裝修檔次，這套房子租下來，租金差不多是顧謙非在陽光海岸那套的兩倍。

    不過以一位刑偵大隊長的工資待遇，外加破案獎金之類的補貼，並沒有什麼壓力。何況她還省去了交通費的支出，實際上還是比較划算的。

    客廳裡的擺設很簡單，就是一條沙發、一張長几和一個小飯桌，顯然這位美女住戶對於家居生活並沒有什麼高要求。

    靠廚房一側的牆面上掛著液晶電視，旁邊架著一個某品牌的網路機頂盒，對於喜歡點播節目大於看電視臺直播的年輕人來說，這是最優選擇，還不用支付廣電集團不合理的資費。

    此時電視開著，正好在播出鷺城地方新聞，而新聞裡出現的伴音畫面則是顧謙非熟悉的那個3號樓2單元601。

    “嘿，這麼快就上新聞了啊！”回頭想想，殺妻騙保案也就是四天前的事情，而媒體報道本地案件，通常都要等一段時間，等到案件水落石出纔好播出。

    “還不是你的功勞！”廚房裏，方嵐欣顯然也聽到了新聞內容，“政法委領導特別指示要儘快播報這則新聞，以此來彰顯咱們警方的辦案效率，讓市民群眾有安全感和幸福感。不過他們把你的功勞給隱了，籠統地歸功於警方。”

    “也是爲了安定碎屍案所帶來的不良影響吧？”曾經也是體制內的人，顧謙非自然門清。

    “可不是麼。那案子把領導們愁的，還好今天又被你給搞定了。領導讓我們今天好好休息，明晚要開慶功宴。”

    這時候，鷺城地方新聞告一段落，進入廣告時段。

    顧謙非平日裏除了看看新聞，一般也沒什麼時間看其他東西，久而久之就不太看其他節目，於是他走到廚房門口問到，“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如果你不想看電視，就去陽臺看看夜景，這裏不需要你。我這裏的夜景相當不錯的！”

    方嵐欣的這套房子位於依山而建的岳陽小區最後一排，又在頂樓八樓，海拔高度已經和附近的地標性建築相差無幾。樓梯朝北對著山，陽臺朝南向著長嶽路，正好可以一覽開元區的夜景。

    只是要去陽臺的話，必須先經過臥室。顧謙非雖然以前沒進過非親屬女性的香閨，但親戚裡總有些表姐妹存在，不算是完全沒見過世面的。

    在他的印象中，年輕女孩子的臥室應該是粉粉的色調，牆上貼幾張明星海報，床上放幾個毛絨玩偶。

    但是方嵐欣的臥室完全不是這樣的，一如客廳般的樸實無華，四面白牆，別說什麼海報了，連日曆都沒掛一本，擺設只有一張大床、一個衣櫃，還有一個披著警服警帽的衣帽架，竟是連女性必備的梳妝檯都沒有。

    女刑警都是女漢子，都是爺們。這句話他不記得是誰說的，但是看著眼前的景象，顯然此言不虛。

    這麼美的一個姑娘，怎麼這麼不注重生活品質呢？顧謙非不由得有些心疼。

    如果不當刑警而是投身其他職業，方嵐欣的臥室裏應該堆滿了追求者送的化妝品和名牌包包纔對。而且那個衣櫃顯然也太小了，以她這種姿色的美女，擁有一個獨立的衣帽間纔算是正常。

    對著臥室沉默了好一會兒，背後傳來方嵐欣的聲音，“你怎麼站在這裏發呆啊？不去陽臺，反而盯著我的臥室幹啥？”

    “那個……”這一瞬間，顧謙非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容易被人誤解為變態偷窺狂，見了女生臥室就走不動道，“我只是覺得你的臥室也太簡單了點，比警隊宿舍都簡單。”

    方嵐欣把手裏的兩盤菜放到小餐桌上，“是啊，我這不是剛搬來麼。本來是打算在鷺城這裏置辦一些生活用品的，但是工作實在是太忙了，每天回家吃完飯就想洗洗睡了，也就沒心思去佈置了。”

    “我還以為你也是個活得比男人還要爺們的女漢子呢。”

    “沒有一個女人是自願當女漢子的，之所以變成女漢子，只是因為生活中缺少一個真正的漢子來照顧我們，寵我們！”方嵐欣幽幽地答到。

    聽到這話，顧謙非熱血上涌，差點忍不住要說“我來照顧你！我來寵你！”

    但是他不敢說，不能說。

    自己是個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嗎？三十而立，身無餘財，每天又要面對死亡威脅，別說照顧別人了，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他就算有心，也真的沒有能力，更不想拖累對方。

    默默地嘆了口氣，他邁步穿過毫無女性氣息的閨房，徑直走向陽臺。但是就在走出陽臺的一瞬間，濃濃的女性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尷尬萬分。

    一套粉紅色的內衣在晚風的輕拂下差點貼到顧謙非的臉上，鼻息裡還能聞到淡淡的芬芳。雖然知道那是洗衣液的味道，但是這是女性內衣啊，難免讓人遐想。

    不自覺的，方嵐欣穿著這套內衣的模樣躍然腦海中，配上她傲人的長腿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顧謙非頓時無法淡定。

    這個時候，他終於清醒地認識到，女警花根本不是真正的女漢子，而是女人味十足的大美女，粉紅色的貼身內衣散發著少女心的芬芳。

    “咳！”他清了清嗓子，轉身走回客廳。

    在又一次穿過那間樸素至極的臥室時，感受完全不同於片刻之前，方嵐欣穿著粉紅色內衣的畫面彷彿充斥著整間臥室，旖旎萬分。

    比兇案更可怕的是閨房啊！

    顧謙非感覺自己平靜了五年的心在此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