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顧謙非的意思，他一個大男人，在客廳沙發上*將就一晚上就可以了。但是方嵐欣卻始終堅持病人應該好好休養，睡沙發肯定是不行的，必須睡床。

    最終，身為病人的顧謙非精神不濟，擰不過方嵐欣的執著，在她的強制下，扭扭捏捏地進了方大美女的香閨，在她的床上躺下。

    吃過藥，哪怕身處的環境如何旖旎，哪怕枕頭上帶著方嵐欣的香味兒，顧謙非最終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而方嵐欣則坐在床頭默默地看著他熟睡的樣子，臉上露出痴迷的神情。先是摸摸顧謙非的額頭，看看他的燒退了沒有，緊接著又忍不住撫上他的臉頰，感受著兩天沒刮鬍子的下巴那種粗糲的觸感。

    這就是男人，粗糙卻硬朗，明明身上有傷有痛，卻一聲不吭，什麼都自己扛。

    也正因為這樣，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總會有扛不住的時候。身體扛不住，小小的感冒變成發燒。那麼如果是精神扛不住呢？又該怎麼辦？

    方嵐欣很是擔心。

    她很願意與顧謙非分擔他身上以及精神上的重擔，只是苦於沒有一個分擔的理由。

    撫摸臉頰的手最終停留在了嘴唇的位置，不管顧謙非這個人有多硬朗，但是他的嘴唇始終是柔軟的，就像他的心一樣。

    方嵐欣猶豫了很久，最終下定了決心，臉上涌起一片潮紅，慢慢彎下腰，在顧謙非緊緊抿著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哪怕你不敢承認，但是我知道，我是愛你的……

    這一晚，方嵐欣自己並沒有去睡沙發，而是躺在了顧謙非的身邊。一來她樂意這麼做，二來則是爲了方便照顧病人。

    待到次日天亮，顧謙非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俏臉，美得驚心動魄。

    長長的睫毛像兩扇窗簾，擋住背後的兩彎秋水，免得太多的男人沉溺其中。只是這種欲遮還休的極致誘惑，反而讓人飛蛾撲火般地深陷其中。

    方嵐欣嬌豔的紅唇微微張著，呵氣如蘭，讓人忍不住想要湊上去接一口仙氣。顧謙非也算是意志堅定，費了好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一口吻上去的衝動。

    而美人的一頭烏黑青絲則散在床上，每一根都像一條鎖鏈，將顧謙非的心緊緊銬住，讓他無處遁逃。髮梢散發著迷人的香氣，一絲一絲，一縷一縷，鍥而不捨地挑動著顧謙非的情慾。

    “你想不想每天早上都能看著這樣的畫面？”顧謙非拷問著自己。

    答案不言而喻，他想。

    但是他不能。

    鷺城的毒梟一日不除，他連自己的生命安全都無法保障，又如何去保護所愛的人？

    身為男人，必須有擔當。顧謙非的責任心讓他做不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方嵐欣也睜開了眼，那一瞬間，如雲開霧散，露出了深邃的夜空，美得讓人心醉。

    就在顧謙非不好意思地想要閉上眼，假裝自己還在睡的時候，方嵐欣突然伸手撫摸他的額頭。

    “燒退了？”她的聲音中帶著驚喜。

    然後她忘乎所以地靠近顧謙非的臉，用自己的額頭去感受對方的溫度。

    兩張臉在這一瞬間消除了所有的隔閡，緊緊地相貼在一起，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感受著方嵐欣的呼吸，看著她零距離的那張臉，顧謙非忍不住撅起了嘴，想要試試看能不能“不小心”碰到那張紅唇。

    真的只有一線之隔，如果從側面看去，會發現兩人嘴唇距離還不到一個指頭的厚度。只要方嵐欣再往前一丁點兒，他們就能完成各自人生中的第一次接吻。

    只是方嵐欣沒能感受到他的期待，反而在試出了顧謙非已經完全退燒之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夠矜持，頓時紅著臉退縮了回去。

    顧謙非的期待沒能實現，只得壓制內心不斷翻涌的情慾，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

    雖然他已經退了燒，但始終還是病人。方嵐欣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趕緊起床準備早餐。

    顧謙非悵然若失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卻不知道在昨天夜裏，方嵐欣已經偷偷地交換了兩人的初吻。

    起床之後，方嵐欣又幫顧謙非量了量體溫，燒果然完全退了。因為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兩人匆匆吃了早餐，便前後腳趕往支隊大院。

    至於為什麼不一起，自然是因為兩人都有所顧忌。顧謙非的顧忌就不用說了，無非是不希望趙富貴的手下知道兩人居然“同居”了。而方嵐欣同樣也不想別人知道兩人昨晚“同居”的事情，只是出發點不同，她純粹是因為害羞。

    來到支隊之後，兩人直奔會議室，方嵐欣拿筆在鷺城地圖上圈出昨天唯一發現了WiFi訊號的那家川菜館。

    這樣一來，除了翔鷺KTV的兩家連鎖店之外，地圖上終於有了第三個點。只是對於想要建立離散分佈模型的初衷來說，這少得可憐的三個點完全說明不了問題。

    方嵐欣苦惱地看著地圖，而顧謙非卻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同時從衣兜裡掏出一張名片，撥打了上面的一個號碼。

    “喂，李經理嗎？是我，昨天去過你們店裏的顧偵探……對，有個問題想要諮詢一下……是，我想請問你，你們店前段時間是否出現過臨時停業的情況……三個月前，臨時停電是嗎？好的，謝謝！”

    在顧謙非打電話的時候，方嵐欣一直納悶地看著他，直到他掛了電話纔開口問到，“你問這個和案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顧謙非露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按照《犯罪地理學》的說法，正常人會有較為固定的活動區域，而對於功能完全相同的兩個場所，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一般人會選擇離自己最近的那個。”

    “特殊原因……停電？”方嵐欣若有所悟。

    “對，無名屍案死者的手機裡同時存著翔鷺KTV兩家連鎖店的WiFi訊號。可是他日常只會去距離他活動區域最近的那一家，另一家的出現只能是因為特殊情況。既然天海店周邊不是他的主要活動區域，那他的首選應該是蓮花店。停電臨時停業是一種特殊情況，KTV包間沒了自然也是一種情況。我們並不在乎他是因為什麼原因去了天海店，但是隻要知道特殊情況存在即可。”

    顧謙非說了這麼一通理由，方嵐欣自然已經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死者真正的活動範圍應該是在蓮花店附近，我們昨天排查的方向錯了。”

    按照這個思路，兩人便不再繼續深入討論，而是準備直接採取行動。這種事情，只要去蓮花店周邊走一圈，就能證明顧謙非的判斷是否正確。

    這個時候，時間剛剛八點出頭，還沒到上班時間，但是兩人已經等不及一大隊的刑警們到來，先一步開著警車出門，直奔蓮花店所在的嘉蓮街道。

    顧謙非開著車，方嵐欣則透過電話交待老李稍後帶隊到嘉蓮街道進行排查，中午在嘉蓮街道派出所碰頭。

    十幾分鍾後，警車進入嘉蓮街道地界。正巧路邊有一家名氣很大的火鍋店，雖然這會兒還沒開門營業，但是顧謙非本著嘗試一下的態度，把車開到火鍋店門口停下，掏出證物手機。

    點開螢幕的瞬間，證物手機螢幕的右上角頓時跳出一個WiFi圖示。只是因為距離還有點兒遠，訊號比較弱而已。

    對了！

    這纔是本案的正確開啟方式。

    和昨天遲遲連不上WiFi訊號的窘境相比，今天直接來了個開門紅。

    接下來的時間裏，顧謙非開著警車沿著嘉蓮街道的大街小巷到處兜兜轉轉，只要看到一家比較有名氣的娛樂場所或者餐飲店，就去兜一圈。雖然命中率達不到百分百，甚至連一半都到不了，但是接二連三地還是連上了幾個WiFi訊號，和昨天的境遇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個發現讓兩人振奮無比。

    隨著連上的WiFi訊號越來越多，方嵐欣手裏的鷺城地圖上也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圈圈，死者生前活動區域的離散分佈模型漸漸地被建立起來。

    與天海店所處的新湖區工業集中區不同，那邊工廠多而店鋪少。嘉蓮街道這邊是純粹的商業區加住宅區，這裏的道路密度更高，同時各條道路的沿街店鋪林立。兩人開車轉了一個上午，也不過剛剛掃了嘉蓮街道最靠近長嶽路的西南角，只佔了整個街道辦轄區的五分之一不到。

    按照這種進度，要想把嘉蓮街道全部過一遍，至少要兩到三天時間。但是隻要有收穫，這點辛苦又算得了啥，方嵐欣一路上情緒高漲，看著顧謙非的眼神放著光，夾雜著崇拜與依戀。

    顧謙非則被她火熱的眼神撩得臉皮發燙，不敢直視。還好他負責開車，可以名正言順地盯著路面，纔沒那麼尷尬。

    午飯之前，按照事先的約定，顧謙非開著車來到嘉蓮街道派出所與帶隊的老李會合。

    方嵐欣得意洋洋地從車上跳下來，一把開啟手中的鷺城地圖，把早上的戰果亮在眾人眼前，不計之前的三個圈，上面有著多達七八個圈圈。

    她那少女般雀躍的神情有如雨後的彩虹，瞬間吸引了刑警們的目光。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隊長展現出如此俏皮的一面，不由得看痴了。

    方嵐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夠穩重，頓時臉上發燙，回頭瞪了顧謙非一眼。

    顧謙非見狀翻了個白眼，你自己撒歡，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

    他哪裏知道，方嵐欣會有如此“失態”的表現，和昨晚的“同居”大有關係。

    戀愛的感覺點燃了一直以來被她深藏著的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