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王建國來得早，但是方嵐欣也不是那種掐好了時間準點抵達的佛繫上班族，她每天至少會提前半個小時以上抵達辦公室，開始忙碌的一天。

    顧謙非從三大隊轉戰一大隊的時候，進門就看見了已經開始伏案工作的方嵐欣。

    他雖然無比的渴望與方大美女面對面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看著那讓人迷醉的容顏，但是理智卻再一次讓他做出了逃避的決定。

    在方嵐欣的辦公室門口踟躇了片刻，發現她始終沒有發現自己，顧謙非轉頭問助理小徐，“今天應該有早會是不是？”

    “是的。”小徐剛剛纔到，手裏還捧著一杯熱豆漿。

    與方嵐欣相比，她就是標準的佛繫上班族。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是週一，按例要開早會，需要她提前來準備會議資料，她絕不可能來得那麼早。

    同樣是女刑警，兩個人的差距明明白白地擺在那兒。

    小徐也是警官大學刑偵專業畢業的，警齡已經有整整三年，職務等級卻依然只是個辦事員，乾的則是內勤工作。而她的警銜也纔剛剛升上一級警員，屬於三年期滿正常晉級，說白了就是平庸。

    而方嵐欣在她這個年齡時，早已是二級警司，任職中隊長，已經開始獨力帶隊偵辦案件，在海城刑偵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當然，她的名聲倒有一多半是來自那張豔壓群芳的網紅臉，對她沒有深入瞭解的人多半不相信她有中隊長的實力。

    小徐的個人能力與佛系的工作態度不是重點，重點是每週一的例行早會都是由她來進行準備的。顧謙非此時找上她，自然是有事相求。

    “那就麻煩你準備一下無名屍案的材料，待會兒我準備重點講講這個案子。”

    小徐聞言雙眼一亮，“真的？那個什麼線索都沒有的案子？”

    “是的，也不能說沒有線索，只是少了點。”顧謙非點點頭。

    “那就是顧先生有新發現咯！”小徐一點都不懷疑他的能力，甚至不吝於往最好的方面去想，“該不會已經知道死者身份了吧！”

    顧謙非在一大隊早已經是一個傳奇，似乎沒有什麼案子是他搞不定的。而上週海城的那起短影片自殺事件更是一舉轟動了兩個城市，“顧大神探”一夜之間成了福爾摩斯一樣的人物，被兩城的吃瓜群眾所津津樂道。

    作為一大隊的內勤，小徐知道的自然要比吃瓜群眾多，所以她內心的震驚比那些外行人更甚。她知道海城刑偵的地位，她也知道海城刑偵總隊一大隊的能耐，她更知道不到現場就能遠端破案的難度。所以在她看來，福爾摩斯就算確有其人，也不可能做得比顧謙非更好。

    不得不說，朱邦玩的這一手確實是把顧謙非捧得太高了點。如果不是因為他確實非常渴望自己的愛徒迴歸海城刑偵，這恐怕有捧殺的嫌疑。

    顧謙非不知道朱邦的行為給自己帶來了什麼樣的影響，但顯然小徐在這種影響下得出的錯誤結論需要糾正，“沒，只是有點頭緒了而已，還需要藉助大家的力量一起去查。”

    小徐露出失望的神色，就像彩票差一點中獎一樣，“那好吧，我去準備資料。”

    完全不明白小徐為什麼會失望，顧謙非無奈地聳聳肩，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毫無所覺的方嵐欣，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下樓去抽一支菸，等開會時間到了再上來。

    下樓之後，他又陸陸續續碰到老李、劉宇飛和小葛這些熟人，一個個都用驚奇的眼神看著他，打招呼的口氣也比以往多了一分難以察覺的敬仰。

    顧謙非被他們火熱的眼神看得全身發毛，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一夜未眠，形象憔悴，趕緊到洗手間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

    轉眼間時間已經來到了八點四十，顧謙非在樓下點完煙之後，準時來到一大隊會議室。只見眾人全都已經就座，小徐正在分發會議資料。

    方嵐欣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己右手邊被空出的位置問到，“老李，為什麼不坐過來？”

    老李剛要開口解釋，卻看見顧謙非從位於方隊左手邊的會議室門口走進來，便朝那個方向努了努嘴。

    方嵐欣見狀回頭一看，“咦！你怎麼來了？我記得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對啊。”顧謙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相比於承認自己突然想見方嵐欣，他寧願承認這一點。

    小徐忍不住在一旁插了一句，“顧先生髮現新線索了，無名屍案！”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位風靡雙城的“顧大神探”究竟發現了什麼，也就顧不得什麼會議紀律了。

    “噢？真的嗎！”方嵐欣的語氣中驚喜多過於懷疑，顯然她相信顧謙非的能力。

    顧謙非掏出無名屍案的證物手機放在會議桌上，自己則在方嵐欣的右手邊第一個位置上坐下，“今天凌晨，我去了一趟天海美食娛樂城，也就是咱們吃慶功宴的地方。”

    “我記得那個地方，可是那裏和無名屍案有什麼關係？”方嵐欣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無名屍案的新線索，因此對於顧謙非的“跑題”有些著急。

    “死者曾經去過那裏，二樓的翔鷺KTV。”顧謙非也不賣關子，很乾脆地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你是怎麼發現的？就靠那支什麼都沒有的手機？”方嵐欣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機，點開螢幕研究起來。她實在不相信這支手機里居然還能藏有這麼關鍵的線索。

    雖然不可思議，但是警方目前唯一掌握的線索就只有這支手機，顧謙非能夠發現新線索，必然是基於這支手機的。方嵐欣可不相信光憑運氣拿著死者的照片就能找到線索，要是有這樣的好事，之前近一個月時間，全市各派出所的撒網排查豈不是早就有了結果。

    顧謙非點點頭，“確實是靠這支手機。還記得當晚，我曾經在通往二樓的自動扶梯下面站了一會兒嗎？”

    “記得，當時你說在手機上看到一個什麼圖示突然出現然後又沒了。”對於這種既和案子有關又和顧謙非有關的事情，方嵐欣記得特別清楚。

    “那就對了，今天凌晨，我特地又去了一趟那裏，終於搞明白了。那是二樓翔鷺KTV的WiFi訊號，距離樓梯口遠一點，訊號就會消失。而我恰好在訊號即將消失的瞬間開啟手機，模模糊糊地看到了WiFi圖示從螢幕上消失。”

    “原來是WiFi！”方嵐欣稍作思考就想明白了。這無關破案邏輯，而是每一個用慣了智慧手機的人都知道的常識。“這支手機裡頭居然還藏有這種東西！技術科的人怎麼就沒發現？”

    “是隱藏的。”顧謙非並不需要透過貶低技術科的人來抬高自己，而且這事確實不賴技術科。

    方嵐欣也沒有追究技術科責任的意思，當即跳過這個話題，“那你應該順便在那家KTV進行排查了吧？有沒有人認識死者？”

    “沒有，沒人記得他。不止是這家天海店，翔鷺KTV的另一家蓮花店，死者也去過，但同樣沒人記得。”

    方嵐欣聽到這個訊息並沒有感到失望，她負責命案調查，經常會走訪一些娛樂場所，知道要在這些地方調查一個人有多麼的難，“這就說明死者不是常客咯。”

    “暫時還不能這麼說，這些KTV是兩班倒的，待會兒咱們還得去問問白班的人，才能做出結論。”

    方嵐欣眉毛一挑，“那就是還有機會咯！”

    “機會不大。據領班經理所說，白班的客流量還不到夜班的五分之一，而且白班的熟客更少。”這一點是顧謙非在和領班經理閒聊的過程中得知並且記下的。

    方嵐欣聞言瞪了他一眼，顯然對於他這種給人希望然後再親手掐掉的行為有些不滿。

    “我本來也想查清楚了再來告訴你結論，但是查這個案子恐怕需要大量的人手，光靠我一個人的效率實在太低。”顧謙非尷尬地縮了縮脖子。

    他從衣兜裡掏出翔鷺KTV的宣傳單，“這家KTV在鷺城有十二家連鎖店，我這一夜走了其中的三家。除了在以上兩家能夠連上WiFi訊號之外，帝豪店確認是連不上的。除此之外，開元區和新湖區還有另外三家店需要去確認一下。至於島外，看完這三家店再做決定。”

    “是需要我派車對嗎？”方嵐欣清楚顧謙非的經濟狀況，自然知道對方需要什麼樣的配合。

    “沒錯，派輛車給我，這三家店需要我親自帶著手機過去試WiFi訊號。至於天海店和蓮花店，就不需要我了，你去吧。”他這麼安排，無非是想減少與女警花的相處時間。

    方嵐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駁回了這種安排，“派車可以，但是我跟著你，那兩家店老李去就行了。”

    翔鷺KTV白班雖然是十點才正式營業，但是白班人員在九點半就已經上班，做一些準備工作。

    眼看著時間已經來到九點，方嵐欣安排好工作之後，便草草地結束了早會。不一會兒，她拿著警車鑰匙招呼顧謙非出門。

    顧謙非一臉忐忑地問到，“就咱們倆？”

    “查個線索而已。不然呢？開個中巴，拉一箇中隊去？”對於顧謙非的逃避心態，方嵐欣始終還是略有微詞。

    “那就走吧。”顧謙非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率先走出一大隊會議室。

    方嵐欣在身後白了他一眼，在心裏吐槽著，“怕我吃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