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麻煩你給個準確的答案，省得我待會兒再過來一趟。確實查不到那個消失的圖示嗎？”臨行之前，顧謙非再次追問胖子老闆。

    被稱為餘胖子的這位，聞言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江頭派出所警長，眼見對方並沒有表態，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到，“剛纔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只有解除安裝軟體纔會出現圖示突然消失，也許是你不小心點錯了什麼。”

    這個答案讓顧謙非相當失望。顯然手機裡應該還有某種會突然消失、突然出現的圖示，只是這個胖子老闆不太清楚而已。

    之前支隊技術科已經對這支手機進行過全面的檢查，然而並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並不是不信任技術科，只是有些東西，技術科未必比得上專業的業內人士。江頭二手機市場的這些人整天跟各種品牌各種型號的手機打交道，論專業能力，他們絕不會比涉獵廣泛的技術科那些中級職稱甚至高階職稱的專業技術警察差。

    這家店是顧謙非觀察了眾多店面之後做出的選擇，他相信這家店的維修技術在江頭二手機市場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夠跳出那個小小的櫃檯，拿下月租上萬的店面，本身就是一種能力的表現。更何況這個胖子老闆還帶徒弟了，毫無疑問是個中高手。

    如果連胖子老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估計在這個二手機市場裡，也就找不到人來解決顧謙非遇到的這個問題。

    顧謙非現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乖乖地跟著兩個片警回派出所待一會兒，等王建國派人來把自己撈出去，然後再好好探討一下無名屍案死者身份的問題。

    到了派出所之後，那位中氣十足的警長本來還想問話，結果還沒開口就被顧謙非一句話堵了回去。“別問了，一會兒就有支隊的人過來。”

    “顧問？難道是真的？”警長見他這麼自信，不由得也信了大半。

    只是他怎麼看都覺得顧謙非太過於年輕，在他的理解當中，會被外聘來當顧問的，不都是那些退休的老刑偵嗎？

    雖然都是警察，但是派出所片警與刑事警察畢竟分工不同，往日裏就算在工作中有所交集，也不會事無鉅細地把自己的家底都告訴對方。

    江頭派出所隸屬於新湖分局，平日裏就算和刑警進行工作配合，也都是面對新湖刑偵大隊的那些人，基本上見不到支隊那邊的刑警，除非是碎屍案或者女主播案那樣的大案，纔會有機會合作一次。

    但是江頭街道這一片雖然治安在鷺城不算好，卻也有相當一陣子沒發生過這種重大命案，和刑偵支隊確實沒什麼交集，不知道最近風頭正盛的顧大顧問也就不奇怪了。

    過了不到十分鐘，就跟顧謙非說的一樣，支隊的人來了，還是三大隊中除了王建國本人之外顧謙非最熟悉的劉宇飛。

    “劉警官，怎麼這麼快？”看到對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顧謙非主動站起來打招呼。

    聽到聲音之後，劉宇飛的目光隨之轉了過來，衝着顧謙非點點頭之後，卻首先和那位警長打了個招呼，“張警長，你怎麼把我們支隊的顧大顧問給帶回所裡來了？”

    “還真是顧問啊！抱歉，抱歉！他實在太年輕了，我是真不敢相信。”張警長一臉的尷尬，轉頭來看著顧謙非，“你要是早說你認識小劉，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誤會。”

    這位張警長是一級警司，比劉宇飛的二級警司略高一級，看歲數應該是一級一級正常晉升上來的，所以喊一聲小劉也很正常。不過既然是這種稱呼，也說明兩人是老相識。

    “沒關係的，你也是盡職而已，不是什麼大事情。”顧謙非確實是不在意這種小事情。去二手機市場的目的雖然沒有達到，但是他也算是心裏有數了。

    這時候劉宇飛纔開始回答他的問題，“今天剛好輪到我值班，接到王隊的通知我就過來了。頭尾也有個十來分鐘吧。”

    顧謙非細細一算，自己雖然只在派出所裡等了不到十分鐘，可是這會兒距離他打電話給王建國，也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時間上確實差不多。

    “還要辦什麼手續嗎？沒有我們就走了。”想到無名屍案可能跟鷺城販毒網路有所牽連，顧謙非是一刻都坐不下去。

    “不用，不用，本來就沒有立案。那位餘胖子也是個熱心人，經常配合警方舉報扒手，他覺得你可疑，就給我們打了個招呼，讓我們過去看看。現在誤會解除了，哪還有什麼事。”張警長再次表達歉意。

    顧謙非沒有搭腔，他現在確實是急著想要離開，沒閒心在這種小事情上多做糾纏。

    劉宇飛明顯和這位張警長是認識的，又寒暄了幾句，眼看顧謙非有點著急的樣子，才道別離開。

    “對了，手機忘了拿！”臨走之前，顧謙非想起無名屍案唯一的證物還在張警長的手裏，“這可是破案的關鍵！”

    張警長聞言看了看自己辦公桌上那支平平無奇的手機，據手機店的老闆餘胖子所說，這支手機裡的資料被刪除得很乾淨，通常只有扒手纔會這麼做，為的是清除機主留下的訊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胖子老闆纔會偷偷報警。

    十五分鐘之後，顧謙非從江頭派出所轉移到了鷺城刑偵支隊，而坐在他面前的人也從張警長變成了王建國。

    “老王，你難道是全年無休的嗎？我怎麼覺得每次來支隊都能看見你！”顧謙非對王隊的敬業深感佩服。

    王建國聞言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是你自己打電話說有事情和我探討，我纔不得不過來加班。”

    顧謙非尷尬地撓撓頭，“我是私家偵探嘛，你也知道，沒有周末的概念。還是說正事吧，一大隊新接的那個無名屍案你知道嗎？”

    “哦，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但是你知道我們三大隊是幹啥的，沒事怎麼可能去過問一般的命案。”王建國本來就沒有抱怨的意思，更不怪顧謙非岔開話題。

    他一個人居住在鷺城的機關宿舍裡，家人都在老家藏著。加上身為緝毒警，他也不敢隨便交朋友，怕牽連無辜。因此週末對他來說其實也挺無聊，與其一個人在宿舍裡發呆，他更願意來辦公司裡待著。

    一年到頭，只有在幾個長假期間，王建國纔會回老家看看久違的親人們。更多的時候，他只能以崗為家，這也是很多緝毒警的生活現狀。

    就像顧謙非說的，不管是週末還是法定節假日，只要來支隊，基本上都能遇到他。

    話說回來，既然王建國不是很清楚無名屍案的情況，顧謙非還是得向他簡單說明一下。

    王建國一邊聽一邊思考，並沒有開口表達自己的看法。雖然他目前身處緝毒領域，但剛剛入行時也不過是個普通刑警，對於命案這種事並不陌生，只是久未接觸。

    其實無名屍案的案情真的很簡單，和千千萬萬殺人棄屍案是一樣的路子，區別只在於線索太少，兇手太狡猾。顧謙非只花了幾句話工夫，就把案情介紹完畢。

    末了，他丟擲一個讓王建國眼睛一亮的東西，“關鍵是這起案件發生在8月5日，對這個日期你有什麼想法？”

    老人終於露出回憶的神色，“8月4日凌晨，你抓到趙威。8月5日，發生無名屍案，而且死者身上有大面積紋身，疑似有黑社會背景。你是懷疑這個案子和趙富貴販毒集團有牽連？”

    透過這個時間點，王建國瞬間把握到了顧謙非的思路。“那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查查趙富貴手下的毒販裡頭，有沒有這麼一號人。”顧謙非的做法就是預設死者的身份，籍此先找到一個切入點。

    當然，如果這種設想是錯誤的，就等於是在做無用功。

    但是查案這種事，從來都是無用功佔到了絕大多數，誰又能保證自己所邁出的每一步都準準地踩在關鍵點上。即便是那些成名的神探也不敢這樣吹噓。

    在顧謙非參與的幾個案子裡，做過的無用功難道還會少嗎？碎屍案、女主播案和投毒案，哪次他沒有走過彎路，也就只有秒破的那一兩個沒多大難度的小案子可以接近一步到位。

    “確認過眼神，我遇見對的人”，這句歌詞只適用於福爾摩斯和柯南。在現實的案件偵破當中，哪個不是撞了南牆回頭重新找路，直到找到那條唯一通往真相的正確路線。

    作為一名合格的偵探，顧謙非早就具備了面對失敗和錯誤的勇氣，所以哪怕只是猜想，他也敢找三大隊幫忙。

    而王建國沒有讓他失望，也算是“確認過眼神”。

    “可以，我馬上安排！”只要涉及到緝毒的，王隊總是雷厲風行，一分鐘都不願意耽擱。

    得到了對方的首肯，顧謙非便離開了三大隊辦公室。

    三大隊本身涉及到太多不能洩露的秘密，比如那些冒著生命危險潛伏在毒販當中的臥底人員。即便王建國再怎麼信任顧謙非，也不能當著他的麵去聯絡這些人，這關乎責任、關乎生命！

    無名屍案死者身份的調查還需要點時日，離開刑偵支隊之後，顧謙非再次把目光轉回到長夜直播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