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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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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最後一個拋屍地點

    半小時之後,刑偵一大隊的會議室裏燈火通明,顧謙非一邊啃著雞翅,一邊聽著一眾刑警討論。

    雖然他成功推理出兇手的名字諧音,但這還遠遠不夠。不管兇手叫張恆偉還是張恆文,也僅僅是個名字,要想透過如此常見的一個名字找到本人,困難依然很大,需要全市近百個派出所全力配合,排查所轄片區住戶。

    即便是這樣做,也未必就能找到兇手,也許對方是個沒有辦理暫住證的外來人口,那樣就算派出所也無法掌握其行蹤。

    退一步講,碎屍案是個大案,只要跟政法委和市局打招呼,上面一定會通知各派出所全力配合。但問題是現在是下班時間,不單是領導們都已經下班回家,同時各派出所也沒有足夠的警力來處理此事,一切只能等到明天上班才能進行。

    明天,搞不好第二個無辜者將會遇害。要想杜絕這種可能,就只能從第十二次拋屍的地點進行預判,蹲點抓人,抓他個人贓俱獲。

    根據顧謙非的說法,兇手名字的最後一個拼音不是i就是n。如果是n還好,以對方的尿性,八成會把第十二塊碎屍繼續扔在呢喃club。但如果是i呢?全市拼音首字母為Y的地名數不勝數,要去哪裏蹲點抓人?

    儘管有難度,但是方嵐欣還是發動一大隊所有刑警上電腦查電子地圖,把所有Y開頭的地名全部列出,再來進行下一步分析。

    只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鷺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首字母為Y的地名多達幾千個。這也不奇怪,漢語拼音聲母只有24個,非此即彼,全市數以萬計的大小地名分攤一下,每個字母有上千個地名一點都不奇怪。

    面對這個結果,一大隊的刑警們大眼瞪小眼,靜靜地等著方嵐欣做決定。

    “唉,也只能等明天了。明天一早我就上報領導,申請全市派出所一起來排查。在此之前,我們只能寄望於兇手沒那麼快殺第二個人。”

    方嵐欣話雖這麼說,但是內心其實是崩潰的。面對這種高智商的變態殺人狂,你如果沒辦法人贓俱獲,想要另外找證據,不知道有多難。

    而且一旦全市排查,打草驚蛇,對方肯定明白警察已經發現了他藏在地名當中的秘密。如此一來,對方是否會繼續殺人就很難說了。就算要動手,也會藏到一個派出所無法掌握的藏身之處再行動。

    說不定會被折騰成一個懸案……那纔是最大的悲哀。

    顧謙非看在眼裏,卻只能嘆口氣。他只能幫到這裏了,大海撈針這種事情,以他個人的力量是幫不上忙的。沒想到兇手如此狡猾,即便是把自己名字藏在地名裡了,依然沒給警方留下多少機會。

    隨著一聲散會,一大隊的刑警們紛紛離去,只剩下方嵐欣和顧謙非兩人枯坐在會議室裏,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透過共享單車逆向檢索追查兇手,這是個非常優秀的思路,但是怎奈運營公司技術力量有限,天不助我。從地名中發現兇手的名字,這又是一個重大的突破,但是時間卻站在了對方那邊,時不我待。

    說起來,還真是差了那麼點運氣。明明可以順利結案的,卻因為糟糕的運氣可能要變成一個懸案。

    “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呢?”方嵐欣一臉疲憊地看著顧謙非,“你幫了我這麼多,我卻改變不了結局。”

    只能指望兇手名字最後一個拼音字母是n,然後明天派人在呢喃club蹲點。

    但是顧謙非卻有種預感,根據墨菲定律,兇手名字的最後字母十有八九是i,“偉”字——國內使用率最高的男名。再加上張這個超級大姓,叫張恆偉這個名字的人絕對不少。

    “走吧,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些日子太累了。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哪怕把全國的張恆偉都挖出來,我也不會放過兇手!”方嵐欣看著一臉關切地盯著自己的顧謙非,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在心間。

    “這傢伙雖然情商低,不會哄女孩子,但眼神還是關心我的嘛!”她在內心這麼告訴自己。

    顧謙非聞言點點頭,“盡人事聽天命,破案有時候就是這樣。尤其是面對有時效性的案子,更是需要有運氣才行。走吧,回家。”

    話是這麼說,但是離開刑偵支隊之後,顧謙非並沒有直接回家。一來他擔心被人跟蹤,暴露了自己的新住所。二來他想去呢喃club看看,那個地方畢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會成為第十二塊碎屍的拋屍地點,提前去看看現場,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替方嵐欣分擔點壓力。

    抵達呢喃club時,已經是晚上十點,正是鷺城夜生活方興未艾的時間。這家全市最火的夜店門口聚集了大量時尚的年輕人,正呼朋喚友準備進去釋放青春的荷爾蒙。

    雖然剛剛三十,面對這燈紅酒綠的地方,顧謙非竟發覺自己已經和同齡人脫節了。青春還沒享受過,卻已經悄悄地在遠去。

    但是他不後悔。

    紙醉金迷只是一時的愉悅,無法在生命中留下什麼可歌可泣的閃光點,老去時也不是什麼值得緬懷的記憶。

    而他此刻擔負的使命,如果能夠完成,造福千萬人,那纔是如歌的青春。即便有一天肉體不存於這個世界,精神卻會在別人的記憶中永遠活下去。

    站在門口感嘆了一會兒,顧謙非就把這事給放下了。

    對他來說,缺錢是小事,只要還有命在,有的是賺錢的機會。他真正缺的是時間。不提當年那個案子,他一查就是五年,也只不過看到了冰山的一角。就以眼前的碎屍案而論,距離第十二塊碎屍出現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也許十二點一過,兇手就開始出門實施第十二次拋屍。對於呢喃club這個晚上九點纔開始營業的不夜城來說,當下這個營業日就始於今天止於明天。

    假設兇手最終真要在這裏拋屍,基本上會選在這個營業日來進行,而不是到一天即將結束的明晚再急匆匆地實施。這可以認為是高智商罪犯對於完美的一種執著或者強迫症。

    於是顧謙非跟在人流之中第一次走進這家夜店。

    呢喃club是一家足有五層樓高的大型夜總會,佔地面積多達數千平方,中央舞臺和舞池貫穿整個五層樓。

    一樓是大眾消費區,吧檯一側和舞池外圍擺滿了高腳凳,而外圈則是一張張的小圓桌,供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年輕人就座。

    二樓內圈是高檔卡座,可以直接俯瞰舞池和舞臺,而且每個卡座前方都有一根鋼管用以一對一表演。至於二樓的外圈以及三四五樓,則是數十間裝修奢華的獨立包廂。

    顧謙非走進一樓大眾消費區之後,瞬間就知道事不可為。

    在這種昏暗的燈光和嘈雜的人群中,即便兇手直接把最後一塊屍塊——也就是受害者的人頭往地上一丟,短時間內也未必會被發現,更談不上鎖定兇手。

    要想在這種場景抓人,就算刑偵一大隊全員便衣進場也無濟於事。除非警方提前封堵所有出入口,對所有進場客人進行實時排查,查身份證、查隨身箱包。

    但如果真這麼做了,兇手除非狂得沒邊了,否則絕不會自投羅網。

    正因為如此,方嵐欣壓根沒考慮過來呢喃club布控,而是乾脆讓大家回家休息,明天再想辦法透過派出所排查來緝兇。

    花幾分鐘時間在呢喃club一樓轉了一圈之後,顧謙非再也忍受不了大功率音箱的噪音摧殘,只能趕緊退場,到門外點上一根菸,重新思考對策。

    兇手雖然囂張地把自己的名字拼音字母拆分成十二個拋屍地點,以此向警方的權威和能力發起挑戰,但他這麼做的目的絕不是爲了方便警方抓捕自己,本意是想要以後有一個向人吹噓的資本,並且成為犯罪史上的一個“傳奇”。

    所以他的選址囂張卻不乏謹慎,即便警方猜到他的目的地,也無法實施有效的布控抓捕。當然,鵝公村是個例外。

    又一次想起鵝公村這個地址,顧謙非頓時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關鍵線索——即便是已經確定了兇手是以自己當名字拼音字母來選擇拋屍地點,但鵝公村依然是其中的特例。

    以拼音e打頭的地名雖然不如其他聲母多,但也不是沒得挑,鵝公村這麼偏遠的地方,和其他幾處拋屍地點比起來,實在是偏僻得沒有道理。

    “鵝公村一定有問題!”他不甘心地從懷裏掏出記事本,盯著那一串地名又看了一遍,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該死的!原來是這樣!那傢伙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變態!竟然連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

    他又一次掏出手機,撥出方嵐欣的電話,“把你的手下們都叫回來吧!我知道那傢伙最後一個拋屍地點了,就在宜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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