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燈光黯淡，鼾聲如雷。

    山洞深處，冰冷的水潑在宋青旭臉上，他醒了，看見了宋文徽嘴上忽明忽滅的菸頭，他想喝水，嗓子像火燒一樣難受。

    又是一瓶水潑來，他貪婪地張開嘴喝著水。

    “扶他起來。”宋文徽冷冷地說。

    立刻有人扶起他，讓他靠在石壁上坐著，“你想要幹什麼？”他虛弱地問，聲音沙啞無力，眼神黯淡無光。

    宋文徽蹲下來，輕蔑地看著他，“你知道的，統統告訴我，關於宋尊亭的，越多越好。”

    宋青旭點點頭，他想著該吐多少出來，“宋尊亭，他花錢買我訊息，他要知道我們這的進度。”他沒說劉處的事，他也相信宋文徽不會想到這個方面。

    “除了這個呢？”

    他搖搖頭，“沒有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說了。”

    “把他先綁起來，明天就要行動了，不能讓他再壞事。”宋文徽沒有多問，不知是信還是疑。

    轉眼之間，便是清晨。

    宋文徽看著整裝待發的隊伍，一共十六人。下面還沒有傳來訊息，按理來說，昨晚就應該有訊息的，他不免有些慌張，遺址中未知太多了。

    宋青旭被他留在了上面，還留了兩個人看守他，順便負責接應，如果三天沒有訊息傳回，他們就要離開這座大山，把情況告訴外面的人。

    “走。”他一聲令下。

    山洞深處，還有一個側著向下延伸的洞口，那是入口。洞口不大，人只有微微躬身才不至於撞上洞頂。這是天然的洞，人為打造過，草草地敲出階梯，讓人不至於滑倒。

    洞並不深，大約三分鐘就能走完。

    一行人無話地走完，盡頭是一條地下暗河，約有十米寬，水流湍急。

    宋文徽聽著嘩嘩的水流聲，大聲道：“沿河邊走，注意安全，不要涉水。”這裏是中游，他們要往河的下游走去。

    “這路怕沒那麼好走。”老烏道，他很少說話，可一開口就沒人敢忽略他的話。

    “怎麼說？”宋文徽問道，對於這些請來的人，他最敬重的也就是老烏了，他知道這人厲害。

    “前面有個死人，走過去看看。”老烏指著前面說。

    一眼望去，目力所及，很難看清，但立刻就有人快步走去，確實有屍體。

    是一具男屍，卡在石頭間，所以沒被水流沖走，下半截身子泡在水裏。一股腐臭味傳來，看來已經死了一陣子了。

    劉處扭頭看了幾眼屍體，他不認識，應該不是宋尊亭的人，如果是他的人不可能死在就這裏了。

    “於心，你去看看。”宋文徽對隊伍中那唯一的女性說，她是醫生，這種時候還能客串下法醫。

    她戴上口罩和手套，毫不忌諱地走向屍體。

    片刻過後，於心起身道：“我不知道死者是不是之前那支隊伍的人，不過想來應該不是，看腐爛狀況，死亡時間應該是二十四小時左右，但是上一支隊伍早在一週前就下來了。另外，死因是窒息，脖子上沒有發現勒痕，應該是溺斃。在死者手上還有淤青，死前應該有過打鬥，我想他應該不是意外落水死亡，而是被人故意摁在水裏溺亡。”

    “死者身上的口袋裏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應該是兇手帶走了，他不可能不帶食物和裝備就前往那裏。”

    此話一出，小聲的議論就傳開了。

    宋文徽皺起了眉頭，他很清楚之前那支隊伍的人員，沒有這個人，這具屍體他不認識。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訊號，在這種深山老林，隱蔽山洞裏，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是宋尊亭的人了。

    可是，宋尊亭的人怎麼會下到這裏來？死亡時間是一天前，那個時候山洞一直都被自己的人守著，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就是——有人在夜裏偷偷地摸了下來。

    “這人是偷偷摸下來的，宋老闆，你在下面派了人麼？”老烏淡淡地說。

    他搖搖頭，“我們的人第一批已經進去了，剩下的都在這，我沒派人守在下面，這人，不是我殺的。”

    老烏用雞爪般的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道：“如果不是你們殺的，那就有趣了，他們可能下來了不止一個人，下來之後或是內訌或是內鬼，把這個人殺了。也有可能這還有個勢力，他們幫你也是幫自己把這個人解決了。”

    若是內訌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還有第三方勢力，事情就太複雜了。

    “拍幾張照片。”宋文徽冷冷地說。

    於心拿著相機拍了幾張特寫，“拍好了。”

    “繼續走，”宋文徽想了想，又強調說，“注意安全。”然後又對身旁一人小聲道：“你看著點，我怕有意外。”

    暗河中上游，黑暗中，一人放下夜視望遠鏡。打火機冒出藍色的火苗點燃一根菸，同時也照亮他猙獰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