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多事前夜
昨夜林中下起了小雨,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落,空氣中帶著溼潤泥土的芳香。
但這場雨,終究是不合時宜的。行進的速度又要放緩了,宋青旭看著泥濘的地面,不免有些憂心。
他看了一眼手錶,快十點了,也該出發了,按原計劃,中午就應該趕到目的地。
“整頓隊伍,二十分鐘後出發。”
他故意耽擱的時間有點長了,今天必須得到達。
他是最熟悉這條路的人,再加上沿路留下的各種記號,無論是兜圈子還是趕路,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傍晚時分,一行七人頂著夕陽到了目的地。這裏,算是大山腹地了。
一個大約高一米五米、寬一米的山洞藏在層層藤蔓、草木之下,若不是砍去這些,肉眼根本看不出這個山洞。
宋青旭手裏的鐮刀隨意割去幾根毛草,“就是這了,進去吧。”
洞裡比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進去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涼爽,地上的坑窪處有淺淺的積水,大點的水坑被人養了幾尾魚。
往洞裡再走十幾米更為寬敞,他們能看到裡面的火光,聽得到交談聲。火光不怎麼亮,宋青旭草草看去,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背影。
“這地方,嘖嘖嘖,虧你們也找得到。”路上一直無話的老烏總算是開口了。
“找不到也得找啊,墓在下面?”
對,宋家聲稱這是個墓,找些人來也是打著盜墓的幌子,只有少數人知道真正的目的。宋青旭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儘管他也不知道內幕,可宋尊亭對這太重視了,他不得不懷疑那套說法。
“你們來了呀,來得晚了點。”一個人走了過來,說這話時,他一直打量著宋青旭後面那六人。
“山路難走,慢點也沒辦法,不是明天才下去嗎?”他本是提前出發的,但後來接到宋尊亭的指示這才故意拖延時間,現在慢了幾個小時倒還說得過去。
“大家都辛苦了,先過去休息吧。”
裡面有些吵,看著大約有十來個人,三兩人圍在一塊閒談,旁邊堆著不少物資。看樣子,想必已經有人輕裝上陣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老頭,看起來少說也有六七十歲了,他不像宋尊亭那樣精神抖擻,枯槁、乾癟是給人的第一印象,像是更加蒼老的老烏。他渾濁的眼睛透著疲憊,沒有那份精明,也黯淡無光,沒有精神。這個老頭走到這來,恐怕吃了不少苦。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周圍的人和他似乎沒有任何聯絡。也沒有人主動和他說什麼,看不出來他的地位。
更吸引眼球的個女的,一身緊身衣,曲線畢露,身材撩人,火辣豔麗。幾乎所以人都圍在她身邊,時不時說些汙段子。
宋青旭帶著這群人坐到一塊,淡淡地說:“現在好好休息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別亂跑就好。”
肖遷已經拿出了一副撲克,正嫻熟的洗牌,“老闆,來嘛?”昨晚那件事之後,他對宋青旭的態度要好上許多了。
“不了,你們自己玩吧。”他對玩牌沒多大興趣,轉身就坐到那老頭旁邊,笑著遞上一根菸。那老頭接過煙,叼在嘴上。
宋青旭幫他點上煙,“叔,這下面就是我們一直找的那個?”
老頭吐出一口煙,“應該錯不了,但是也懸呀,下面比你想的還要兇險。”他的聲音很嘶啞,可以說是難聽,口音頗重,聽不大清。
“哦,”宋青旭也給自己點上一根菸,“他們下去多久了?有訊息了嗎?”
“你管這麼多幹甚?別到我這老頭子來打聽,沒事就把我晾一邊,有事就獻殷勤。呵,滾一邊去。”老頭氣呼呼地把煙一丟,不再說話。
“叔,我沒別的意思,我不問了,就聊聊天行吧?”宋青旭暗道:幾年不見,老頭越發古怪了,原本以為他老糊塗了好套話,口居然這麼緊。
他想再掏跟煙,寒暄一會,打消老頭的疑慮。可是剛剛老頭那番話驚動了不少人,那些人即使不側目相看,也側耳傾聽。
氣氛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宋青旭取煙的手僵住了,隨即又遞給了老頭,這一次老頭沒接。他很識相,他注意到了遠處的那雙眼睛。
“青旭,過來。”一直盯著這邊的人道,毫無起伏的語氣,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宋青旭已經意識到這是危險的前兆,剛剛大意了,他不應該去套話的,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明眼人都知道他想知道些什麼。那些人不會管他是好奇還是要通風報信,都不會相信他了。
宋青旭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冷汗直流,心臟狂跳,可他只能故作鎮定,即使那人不信。那人的臉逆著光,看不清表情,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老闆有苦頭吃了,賭嗎?”肖遷放下牌道。
“不會吧,頂多就說點事。”劉處也知道宋青旭栽了,但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也隱隱地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供出來。
“五百塊,賭嗎?”肖遷是聰明人,現在順便借這個贏點錢算是落井下石吧。
“那就賭了。”
“宋文徽,有事嗎?”宋青旭故作輕鬆地說。
他沒有等到回答,他等到的是一塊浸溼了乙醚的軟布。在昏迷之前,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宋尊亭要費那麼大的力氣替換一個外人。對於宋家人,他們根本不相信,連解釋都不想聽。
宋文徽冷冷地看了一眼那老頭,那是警告,老頭已經撿起了那根被他自己丟到的眼,又抽了起來。
劉處舒了口氣,還好,自己沒事。
“給錢啦,五百。”肖遷嬉皮笑臉地說道。
“把你嘚瑟的,”劉處表面上還是偽裝得極好的,氣鼓鼓地丟出五百塊錢,”不玩了,沒興致了。”他也的確沒有心情玩牌了,於是找了個理由退出。
行動前夜,真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