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廬州鬼事(二十)
眾人看到了畫卷背後的字跡,眼睛都不由得一亮。果然,那就是一份當年參與摩羅族部落慘案的官員和其他相關人員的名單。為此,孫珽還特意找了一張白紙,把名單又重新謄寫了一份。等到這幅畫晾乾了以後,眾人帶好了這幅畫軸還有孫珽謄寫的那份名單,同時還帶著一直住在這裏的秦先生,直接就要趕去何侯爺的侯府。
就在這個時候,廬州州衙外面來了一乘裝飾簡樸的小轎。正當眾人詫異的時候,一個宋雲無比熟悉的老人從轎子裡下來了。沒錯,來人不是別人,就是大將軍郭子儀。原來,宋雲離開長安以後,他覺得這個老人讓他有一種久違了的很親切的感覺。因此,他們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這一次,郭子儀來到廬州,是爲了帶來皇帝的一道密旨。皇上最近接到了密報,說是這個忠義候何侯爺似乎有些不為人知的齷蹉的往事。因此,皇帝密旨,儘快查實。如果查實無誤,就地正法。宋雲得到了這道聖旨,頓覺信心滿滿。郭子儀知道眾人正好是要去找何侯爺算賬,免不了來了興致。爲了不打草驚蛇,也爲了多看看熱鬧。他還特意換上了一套粗布衣服,和眾人一起去了侯府。
今日不同往日,這一次,羅大人帶著州衙一同來到了侯府。一到了之後,侯爺馬上叫人把侯府團團圍住了。外面這麼喧鬧,裡面的侯爺肯定也是很快就聽到動靜了。不多時,他就帶著何全一起出來了。何侯爺看到眼前的情況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看起來,他是對這樣的情況既覺得錯愕,又覺得憤怒。
“羅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半晌,何侯爺斜睨著羅大人冷冷地問到。
“侯爺,我們來都來了。現在,就站在你們侯府外面說話,這就是你們侯府的待客之道嗎?”羅大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語氣非常的冰冷。
“好啊,那就進來吧。可是,要是你們一無所獲的話,那到時候本侯可要你知府大人給我一個說法!”何侯爺一拂袖子,冷哼著說到。
“你放心,要是有什麼差錯,本府自當一力承擔。”一邊往裏走,羅大人一邊斬釘截鐵地說到。
“好,如此甚好,請吧!”何侯爺冷哼一聲,似乎十分有底氣的樣子。
“侯爺,你答應給我們引薦的法師呢?”羅大人根本不理他,只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法師乃世外高人,怎麼會輕易見我們這些俗人呢?”何侯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世外高人?好,不過,侯爺,本府要你馬上把這位高人給我帶到這裏來。否則,本府就治你一個妨礙官府辦差之罪!”一開始羅大人還好像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誰想到他馬上就換了一種異常嚴肅的語氣。
“好,何全,去把大師請過來。如今,都由得你!待事發了,看你如何收場!”何侯爺雖然很憤怒,但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他也不敢公然抗命。
過了不多時,那位傳說中的西域大法師穿帶著之前做法用的奇怪的衣服和麪具。身後,還跟著兩個臉上塗着油彩的小童。這個時候,羅大人用眼神示意宋雲可以開始了。宋雲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走了上去。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宋雲的身上了。只見,他看了何侯爺一眼,但是並沒有說什麼。他徑直地來到了這位大法師的面前,如有所思地看著他。
“大法師,把你的面具拿下來!”沉默了半晌,宋玉忽然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
“宋老弟,這位大法師是西域人,聽不懂我們大唐話。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何侯爺見狀,冷笑著說到。
“你聽得懂大唐話,你也不是什麼西域人。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勸你還是趕緊把你的面具拿下來。不是我詐你,我還可以告訴你,我現在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是誰。”宋雲看了一眼何侯爺,並沒有理會他。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面具後面的那雙眼睛,語氣異常的冰冷。可是,饒是如此,這個大法師依然是沉默不語。
“你看,我就說了吧。大法師是西域人,根本聽不懂我們的大唐話。你們哪,你們就是不信!”何侯爺看到這裏,得意洋洋地說到。
“呵呵,是嗎?聽不懂。好啊,我就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吧……”宋雲往一邊走了兩步,他看了看侯爺,眼神變得異常犀利,冷冷地笑了起來。
“諸位應該都知道,現在發生在廬州的這件案子,已經有九位受害者了。這最後一位受害者,就是前廬州知府區老先生。大法師,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是你做得,你自然應該承擔;可是,有人要把不是你做的栽在你的頭上,大法師你就願意這麼認了嗎?”本來是一邊走路一邊說話的宋雲,說到這裏忽然轉過了頭來,看著這位帶著面具的神秘的大法師微笑著說到。
只見,那位大師果然身形一震,他看了侯爺一樣,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宋雲看在眼裏,心裏也就有數了。實際上,在場所有的人幾乎都捕捉到了這短暫的一瞬間。何侯爺見狀,好像要說什麼似的。但是最終,何侯爺只是動了幾次嘴什麼都沒有說。
“怎麼樣?現在,你還不願意把你的面具拿下來嗎?大法師!”宋雲死死地盯著那位大法寺,說到最後語氣突然低加重了。
那位大法師呆立了半晌,最終發出了一聲輕笑,然後慢慢地拿掉了臉上面具。面具拿掉以後,眾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面具背後,是一張蒼老的大唐人的臉,根本就不是什麼西域人的樣子。只見。這人蒼老枯瘦,但是一雙眼睛向外射出精芒。兩片很薄的嘴唇緊閉。看起來,顯得非常陰毒狠厲。
“呵呵,想不到老夫終年打雁,近日卻被雁啄了眼。何侯爺,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這位大法師把手裏的面具使勁地摔在了地上,居然說話了。
“洪道子,宋某今日趕來,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秦先生,讓他看看你吧!”說到這裏,宋雲一拍手,一旁邊一直穿著披風帶著風帽的男人低著頭慢慢地走了過去。他走到了宋雲的身邊的以後,把披風上的風帽一摘,抬起了頭。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先生。
“好徒兒,好徒兒!哈哈哈……”洪道子看到來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居然就仰天長嘯起來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洪道子這麼一笑,秦先生也大笑起來了。可是,他笑著笑著,眼角居然留下了淚水。
正當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秦先生疾步像洪道子衝過去了。秦先生這一動作變化之快,是眾人都始料未及的。宋雲只覺得秦先生腰間一道寒光一閃,再見時秦先生手裏拿著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直接就刺向洪道子的心窩了。可是,洪道子根本沒有把秦先生放在眼裏。眼見秦先生的匕首就要刺到自己了,洪道子抬起腳,一腳就把秦先生踹倒在地上了。
“哼,憑你還想要殺我?我告訴你,你忘了嗎?你那點能耐還不都是跟為師我學的?你要做什麼,為師能不知道嗎?”洪道子看到躺在地上嘴角留出鮮血的秦先生猙獰地笑著說到。秦先生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因為傷勢過重,氣血上涌,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來呀,把這惡人給我拿住!”羅大人見狀,一聲暴喝。
“哼,就憑你們也想住貧道?”洪道子冷哼一聲,完全沒有把眾人放在眼裏。
“來呀,隨我一起上前擒賊!”霍剛十分討厭別人質疑他的實力,聽到洪道子這麼說,冷哼一聲說到。
這些人是都與霍剛生死相交,肝膽相照的弟兄。雖然情知眼前這個老頭並不像他看起來的那麼好對付。但是,霍剛這一聲暴喝之後,眾人還是毫不遲疑地跟著霍剛衝了上去。兀一交手,眾人就發現了這個洪道子確實不是一般人,要不是霍剛身手不凡的話,這些人早就得被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老頭打倒了。宋雲見狀,心中暗道不好。於是,也來不及多想,馬上加入了戰團。
這個洪道子雖然是道法了得,功夫也是絕頂。可是,他畢竟也是上了年紀了。再加上,這麼多人一起圍攻他一個。漸漸地,他也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到了這個時候,羅大人一揮手示意更多的衙役撲了上去。饒是如此,又過了兩刻鐘眾人才把這個洪道子摁住了。雖然是被擒住了,但是洪道子仍然是一陣接一陣的怪笑,毫不在意的樣子。
“來呀,把此賊打入大牢,三人一般,嚴加看管!”羅大人看到這裏點了點頭,冷冷地說到。
在洪道子一陣一陣的怪叫聲中,一眾衙役把他押走了。這時候,孫珽讓人把秦先生抬下去休息了。何侯爺和大管家何全看到這裏,都是目瞪口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等到何侯爺反應過來以後,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囂張跋扈的樣子。到了這個時候,他只剩下強撐著保持著那令人看起來都覺得好笑的鎮定。
“哎呀,真是想不到。這位大法師居然是這樣的人!哎呀,幸虧你們早日發現了他的罪惡。不然,這,這可真是不知道還要發生什麼事呢?就這樣的壞人,你們就應該把他繩之以法,處以極刑!”何侯爺看情況不對,馬上滿臉堆笑地說到。
“是啊,何侯爺你說的對啊。這樣的惡人,確實該處以極刑。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現在,我們來說說何侯爺你吧。我想,你一直在尋找這件東西吧……”宋雲點了點頭幽幽地說到,然後他忽然轉過身來,手裏拿著之前區老先生拿給他們的那捲畫軸。
“這,這是什麼?我不知道啊。”宋雲看到,何侯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之色。
“不知道?好,孫珽,給他看看那個。”宋雲冷笑著點了點頭。孫珽聞言,從拿出了他謄寫好的那捲名單。
“何侯爺,你當年就是一手造成摩羅族部落慘案那支部隊的一個機要文書。而剛纔那位大法師,他就是軍中的術士洪道子。你之所以能成為侯爺,也是因為當年的哪件事吧。你們這一群人,欺上瞞下,為虎作倀。可是,恐怕連你們的將軍也不會想到吧。這麼多年以後,他最相信的機要文書和他專門請來的術士居然會爲了那所謂的秘寶把他給殺了!”宋雲冷冷看著何侯爺,一字一頓地說到。
“你,你們怎麼會有那份名單的?”宋雲話說到這裏,何侯爺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留下來了。
“是被你殺死的區老先生親自給我們的。”胡沫走過來冷冷地說到。
“我,我殺死的?”何侯爺似乎還不死心。
“難道不是嗎?你知道洪道子已經用摩羅族的傳說殺死了八個人了。這一次,你擔心我們在區老爺子那裏找到這份名單。於是,你叫人去殺人滅口。又用所謂的血池地獄,意圖引導我們認為這也是和那八起謀殺有官。其實,你不過就是想把嫌隙推給你的同夥洪道子!你這樣的小人,真是心比蛇蠍毒啊!”宋雲冷哼一聲說到。
“哈哈哈……就算你都說對了又怎麼樣?我是朝廷勳略,你無權治我!”何侯爺聽到這裏不怒反笑,狂妄地大笑起來。
“是嗎?好一個朝廷勳略。老夫今日,就要治上你一治!”一直沒有說話的郭子儀冷哼一聲,走了上來。這時候,何侯爺才意識到剛纔他沒有注意到的那個老者,居然是大將軍郭子儀。
“忠義候何勉聽旨……”郭子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開始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