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穎水咒怨(一)
那天,廬州下了一場小雨,然後天空就放晴了。甚至,天邊還出現了一道彩虹。似乎,這就好像是這段時間一直籠罩在廬州城上的陰霾一般煙消雲散了。有了郭子儀帶來的密旨,後面對這個作惡多端的惡候收監問斬自不在話下。後來,聽霍剛說何侯爺就是被那個叫洪道子的術士拉進血梟社的。
不過宋雲似乎並不是很認同這個說法。宋雲覺得以何侯爺的為人和精明,他是絕不會輕易被一個江湖術士拉進什麼秘團裡的。恐怕,這件事還是和血梟社滲透在朝中的勢力有脫不開的關係。這個何侯爺雖然作惡多端,但是要是沒有什麼切實的利益或者是好處擺在眼前,他纔不會做那種因為一個術士的話就參加了一個江湖秘團這種荒唐事呢。
不過不管怎麼樣,事情到了現在,這件事就完全可以交給官府處理了。他們幫助霍剛把田蕊安頓好以後,三個人就繼續踏上北上的道路了。過了三五日之後,三人來了位於穎水河畔的潁州。這個時候已經入秋了,早晚的時候,氣溫也有一些涼下來了。尤其是到了北方的潁州,這氣溫一下子就比之前涼了很多了。不過,這種涼爽的氣溫,倒是讓三個人都覺得相當的神清氣爽。
因為三個人早就聽說過穎水的盛名,但是卻從來沒有來過。所以這一次來了,他們三個人說什麼都要去穎水河畔遊玩一番。好在,也沒有什麼時間要求。三個人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城裏的永福客棧以後,帶上了一點乾糧和飲用水之後就直接去穎水河畔遊賞去了。三個人雖然僱了一輛馬車,但是現在已經入秋,白晝漸漸縮短了。一番走馬觀花,邊走邊看之後,不覺已是夕陽西垂,紅日噴薄。
三個人雖然都遊玩得很盡興。但是因為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迷了路徑,難以辨認回去的路了。不過,這三個人出來這麼久了,而且身上的乾糧和清水也是足夠的,倒是也不覺得有什麼擔心的。既然暫時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於是索性就趕著馬車,繼續向前遊逛。漸漸地,天色漸漸地徹底暗下來了。遠處的河面上,一艘艘的畫舫點亮了穿上的燈火,慢悠悠地飄蕩在河面上,顯得煞是好看。
就在三個人欣賞著穎水河畔的夜景的時候,突然他們注意到了遠處的河岸上出現了一套突兀的院落。這個院子門外面,掛著兩盞昏暗的白色的燈籠。這突然出現的院落,讓三個人都覺得很可疑。但是越是可疑,就越激起了三個人的興趣。不由得,他們三個人加快了馬車的速度,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這個掛著白色燈籠的奇怪的院落前面。藉着昏暗的燈光,三個人看到,那院門上有一塊破舊的木匾。上面斑駁地寫著五個大字——“河神娘娘廟”!河邊有一個河神廟,這沒有什麼奇怪的。然而奇怪的是,這居然是還是一座和尚廟!
三個人大風大浪也算是見得多了,也可以說是藝高人膽大,總之他們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雖然覺得在穎水河邊出現了這麼一個突兀的和尚廟確實有些古怪,但是如今天色已晚,總歸還是要找一個歇腳的地方的。索性,宋雲就走上前去敲了敲這座河神廟的山門。宋雲害怕廟裏的人聽不見,他還特意地使勁地敲了敲。過了半晌,隨著一陣陣吱吱呀呀地聲音之後,廟門才慢悠悠地開啟了。
只見山門開啟以後,裡面走出來了一個身披素色袈裟,眉眼清秀的年輕和尚。他站定以後,看了看眼前的三個人,然後深施一禮。
“阿彌陀佛,貧華綿化,不知幾位施主夤夜至此有何貴幹?”那和尚微笑著,深施一禮說到。
“啊,綿華師父。我三個人今日來到穎水遊玩,不料誤了時辰,一時找不到回去的路徑,誤打誤撞纔來到了這裏。不知道,可否在此借宿一晚。小師父放心,明日一早,我們就會自行離開的。”宋雲怕人家不答應,趕緊補充道。
“施主說笑了。佛門廣大,自然是大開方便之門的。三位施主請進吧,我這就讓師弟給你們準備兩間客房。”綿華雙手合十,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到。
“如此,多謝綿華師父了。”宋雲聞言,也雙手合適回禮道。說著,綿華就引著他們三個人來到了寺院中了。
此時還只是戌初時分,寺院裏居然一片漆黑。按道理說,一般的寺院,這個時候都應該在做晚課纔對。可是,這件寺院,四下一片漆黑不說,而且還是死一樣的寂靜。要不是綿華去找了兩個人小和尚出來,三個人甚至覺得這個寺院好像就綿華一個人似的。
宋雲注意到,就是這兩個小和尚,確實非常奇怪。他們並不像平常的小和尚那樣,活潑開朗,或者是天真無邪。這些小和尚,一個個都拿著一盞慘白色的燈籠,臉上的表情呆滯木然,動作也非常機械僵硬。乍一看,除了個頭以外,這哪裏像是十來歲的小孩子,分明就是兩具年幼的行屍走肉啊。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你,但是都沒有說什麼。
就在三個人胡思亂想的時候,綿華已經拿著兩盞打一些的紅色燈籠引著三人來到了他們的客房了。兩個人小和尚把房門開啟,又把房間裡的蠟燭點亮了。然後,就退出來以後靜靜地站在綿華身邊了。綿華看到這裏,微笑著點了點頭。
“幾位施主,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裡面早就被有被褥,三位自行休息。這兩盞燈籠,就留給你們了。”說著,綿華微笑著把一隻燈籠交給了宋雲,另一隻交給了胡沫。
“多謝綿華師父和兩位小時候!”宋雲雙手合十,笑著說到。
“施主多禮了。如果沒有什麼事了的話,小僧這就告退了!”說著,綿華雙雙合十深施一禮,他身邊的兩個人小和尚也木然地隨著綿華微微頷首。然後,三個人就這麼靜靜地離開了。
三人因為今天的遊賞非常盡興,所以到了現在還是有點興奮。再加上這個和尚廟一幕幕的怪異景象,讓三個人更加是睡不著了。於是,胡沫安頓好了以後,也來到了宋雲和孫珽的房間。三個人藉着房中微弱的燭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宋大哥,我怎麼覺得這個寺廟處處都透著古怪呢?”孫珽環顧著四周,嬉笑著說到。
“是啊,好像除了那個綿華,連那兩個小和尚都死氣沉沉的嗎,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聽到這裏,胡沫也點了點頭說到。
“是啊,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其實還有一件事。這座廟叫河神娘娘廟,一般來說這樣的廟,就是供奉穎水河神的地方。這樣的神廟按常理來說就是一個善男信女上香叩拜的地方,有一個廟祝看在這裏已經是足夠了。然而奇怪的是,這居然是一座和尚廟。”宋雲點了點頭,然後把自己的疑惑也說出來了。
“嗯,是啊。剛纔,我也在思考這件事來的。”孫珽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心不在焉地說到。
“宋大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胡沫想了一會兒似乎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才皺著眉頭,看著宋雲輕聲問到。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也不用太擔心,只要小心一點,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反正,明天早上我們就離開了。”宋雲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到。
“嗯,好吧,那就早點休息吧。”孫珽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看起來倒更像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釋然。
“好,沫兒,你一個人住,要多小心一點。不過,好在你就住在我們旁邊,如果有什麼事,你就馬上叫我們!”宋雲點了點頭,然後又不放心地囑咐道。
胡沫似乎對宋雲的這幾句話十分受用,她淺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她跟孫珽示意了一下之後就站起來了,打算離開他們的房間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就在胡沫把門推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纔給他們安排客房的和尚綿華。雖然這個麵換眉目清秀,為人也和善。但是,他這麼突然悄無聲地出現在宋雲和孫珽的房間門前,著實還是讓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綿華師父,你,你有什麼事嗎?”冷靜了一下之後,宋雲站起身走過來問到。
“哦,是這樣的。剛纔有件事忘記跟幾位施主說了,所以貧僧才特意前來。你們幾位都在這裏,倒是讓貧僧省了很多麻煩。剛纔,是不是嚇倒諸位了。要是嚇到了,貧僧慚愧!”綿華微笑著深施一禮。
“無妨,無妨,有什麼事綿華師父你就說吧。”宋雲擺了擺手,微笑著說到。
“是這樣的,家師有一條規定。夜晚,無論寺裡有什麼動靜,請幾位施主都不要出自己的房間。這是為你們的安全考慮的,切記切記!”綿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一臉微笑。但是他越是微笑,三人就覺得心裏更加發毛。
“綿華師父,這是為何啊?”宋雲見綿華這麼說,疑惑地問到。
“好了,貧僧言盡於此,也算是完成了師父的要求,貧僧就叨擾諸位了。諸位早些休息吧,貧僧告退了!”綿華恍若未聞一般,根本不理宋雲問什麼。他微笑著說完以後,又深施一禮,然後就徑直地離開了。
看著綿華遠去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三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大哥,我們到底要怎麼做啊?”半晌,孫珽才揉著下巴打破了尷尬。
“既然住在人家這裏了,那就聽人家的吧。我想,也許是老住持擔心我們到了這裏睡不踏實出什麼意外,這纔有這個奇怪的要求吧。”其實,宋雲心裏非常明白,這個寺廟一定有古怪。但是爲了不讓胡沫和孫珽過於擔心,他故意笑著說了上面的話。
“好吧,那我們就趕緊去睡吧。明天,我們趕緊離開這座古怪寺廟。”胡沫聳了聳肩離開了,看起來她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
“好,大家也都小心一點……”宋雲點了點頭,然後也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孫珽來回看了看這兩個人,最後也無奈地聳了聳肩,笑著回到房間裡去了。
說實話,雖然綿華特意來提醒他們了。但是,在他們的心裏還是將信將疑的。可是睡到半夜的時候,宋雲迷迷糊糊地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了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時候,宋雲忽然忽然想到了之前綿華對他說的話。於是,他一下子驚醒過來了。再仔細聽時,外面好像是一些孩子的哭聲和喊叫聲。但是,這聲音本來就很微弱,又時斷時續,因此宋雲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他聽到的到底是什麼聲音。
就在宋雲正在仔細地辨別那聲音到底是什麼聲音的時候,一旁本來一直熟睡的孫珽忽然坐了起來。只見,孫珽的神色有些緊張,他看了看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著什麼的宋雲,似乎心裏才稍微安穩了一些。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宋大哥,你也聽到了?”黑暗中,孫珽壓低了聲音問到。
“嗯,在你看來,那像是什麼聲音?”宋雲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問到。
“我覺得,像是孩子的喊叫聲……”孫珽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猜測。
“嗯……”宋雲點了點頭,眉頭皺得很緊。兩人說完,又不說話了。他們兩個集中精神,仔細地分辨著外面的聲音。
“宋大哥,怎麼辦?要不要出去看看?”半晌,孫珽看著宋雲猶豫地問到。
“我看,不如我們就出去看看……”宋雲心裏也猶豫了一下,他知道孫珽是擔心綿華的那個警告。但是如果不去看看的話,宋雲的心裏根本沒法踏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