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人啊，這一缸血水一大部分可都不是血啊。”觀察了半晌的宋雲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他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每個人心裏都不由得一驚。誰也沒有想到這一缸殷紅色泛着血腥味的“血水”居然一大半都不是血這也太奇怪了吧？宋雲也並沒有在意他們的不解，只是眯著眼睛站在那裏好像在想什麼似的。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過了半晌，羅大人有些錯愕地問到。

    “孫賢弟，屍檢的結果怎麼樣？”宋雲沒有回答羅大人的問題，只是看著已經起身的孫珽問到。

    “現在看起來，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只有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青紫色的勒痕。從痕跡來說，應該是用粗麻繩之類的繩索把區老先生勒死的。目前就是這麼多，但是應該差不了。如果還想要進一步的報告的話，得回去詳細驗屍才知道。”孫珽把身上的圍裙摘下來了，一邊看著屍體一邊慢慢悠悠地說到。

    “好，先把屍體送回州衙去吧。”羅大人聽完點了點頭，也不等宋雲說話，就吩咐了下去。這也難怪，畢竟他纔是這裏的上官啊。對於這個安排，宋雲不置可否，覺得還算比較滿意。

    “孫珽，剛纔你驗屍的時候，有沒有覺得這屍體身上有個一股子奇怪的清香味？”宋雲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問到。

    “誒，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剛纔，我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呢。”孫珽見宋雲這麼問，眼睛不由得為之一亮。

    “哈哈，你並沒有出現幻覺。剛纔我檢查那缸‘血水’的時候，也發現了在這種腥氣裡面有一股奇怪的香氣。好在，我現在想出來那是什麼了。我覺得，這個味道，孫珽你也應該非常熟悉纔對。”宋雲看著孫珽笑眯眯地說到。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孫珽見宋雲這麼說，遲疑地說到。

    “這到底是設麼意思啊？怎麼還會有什麼香氣。你剛纔說這裏麵大部分都不是血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時候，霍剛終於按耐不住疑惑一股腦地問了出來。

    “霍兄弟，難倒你沒有發現嗎？這個區老先生的屍體，並沒有什麼腥味。”宋雲也不著急，笑著反問道。

    “是啊，這又怎麼了？”霍剛摸不著頭腦地問到。

    “可是你想一想，這區老先生的屍身一直泡在這個裝滿了所謂的血水的缸裡。按道理說，這種血腥味早就應該沁入他的面板了。可是，現在居然沒有什麼腥氣，反而還有點淡淡的香氣這不奇怪嗎？”宋雲拍了拍霍剛的肩膀，笑呵呵地說到。

    “對啊，這確實有一些奇怪啊……”霍剛聽到這裏，也點了點頭說到。

    “嗯，再有。這裏麵一股腥臊味，這不是人的血液會有的味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豬血。如果這是這麼一大缸豬血的話，根本不用靠這麼近，我們早就得被腥味薰得無法靠前了。如今味道這麼淡，那就說明這裏麵只有很少一部分。”宋雲點了點頭，又接著威脅道。

    “可是，這裏麵到底是什麼啊？”羅大人聽到了這裏，似乎是接受了宋雲的說法，但是有疑惑地問到。

    “別急，別急，我還沒有說完呢。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這缸血水顏色特別鮮豔，而且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凝結。”宋雲擺了擺手，又接著笑著說到。

    “對啊，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這樣啊。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羅大人點了點頭，帶著一些疑惑問到。

    “啊，我知道了，是硃砂！是硃砂！”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思索的孫珽忽然欣喜地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硃砂！這裏麵放了很多硃砂。這也就是為什麼血水不凝腥味也不重、屍身會有一絲奇怪的香味的原因。”宋雲點了點頭，似乎顯得很滿足的樣子。

    “等一下，等一下。可是，這就不對了啊……”霍剛聽到這裏忽然插嘴攔住了所有人的對話。

    “哦？你倒是說說啊，到底是哪裏不對啊？”宋雲似乎已經知道霍剛要說什麼了，笑眯眯地看著他問到。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就不算是什麼血池地獄了啊？”霍剛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地問到。

    “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再有，所謂的血池地獄，是要受刑的人一張嘴鮮血混著屎尿就會涌入嘴裏。但是，區老先生的死法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宋雲點了點頭，也把他心裏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說出來了。

    “可是，這案子之前都是完全仿照地獄的樣子做得。但是，這一次這個案子怎麼會有這麼多漏洞呢？”羅大人點了點頭，然後又疑惑地問到。

    “這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這一次的案子非常突然，兇手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一直沒有說話的胡沫，突然幽幽地說到。

    “沒錯，我想這一次區老先生的死，應該是一個意外。”宋雲點了點頭，然後幽幽地說到。

    “意外？這怎麼可能是意外呢？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啊？”霍剛聽到這裏，著急地問到。

    “我的意思是說，區老先生原來其實並不在兇手的殺人名單中。但是，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讓這個兇手必須要殺死他。因為時間倉促，他只好偽裝出這個並不怎麼完美的現場。”宋雲搖了搖頭，臉色顯得有一點灰暗。

    “這，這怎麼可能呢？區老先生已經是一個年過八旬，頤養天年的老頭了。現在，早已經是與世無爭了，他還能得罪誰呢？難道……”羅大人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心裏升起了一種讓他不敢想下去的想法。

    “唉……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啊……”宋雲看著他點了點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唉……昨天我從這裏離開以後，我心裏就一直覺得有些不安。想不到如今真的是……唉，這可真是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啊……”半晌，羅大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到。

    眾人聽完宋雲和羅大人的對話，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其實，這事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老者，如果不是因為昨天羅大人帶人來找他詢問當年摩羅族的往事，還哪有什麼理由會有什麼人特意來殺他呢。眾人想到了這裏，每個人都忍不住一陣黯然。想不到這樣一個慈祥，隱忍、善良的老人，昨天還精神矍鑠地和大家說話呢。可是今天，就化作了白瓷缸中的一具屍體了。

    “好了好了，大家先不要難過了。我們現在，必須要振作起來，為區老先生討回這個公道！”大家沉默了半晌，宋雲這才沉聲說到。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這裏已經沒有什麼發現了，於是，眾人決定還是先回廬州州衙再說。於是，羅大人叫衙役把這個院子封上了以後，眾人就從這裏離開了。此時，在宋雲的心裏暗暗地升起了一種感覺，這個區老先生的冤仇，這個案子的真相，也許他們很快就要碰到了。

    眾人回到府衙以後屁股還沒坐熱乎呢，這個時候何侯爺家的大管家何全就風風火火又一臉諂媚地進來了。宋雲注意到何全來了的時候，他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沉默。他只是遠遠地看著這個何全，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羅大人，羅大人，您回來啦！”何全一進來以後根本顧不上別人，直接跑到羅大人那裏了。

    “哦。是何全啊。你來是有什麼事嗎？”羅大人看到來人是何全，點了點頭問到。

    “啊，是這樣的。剛纔，我家侯爺回去以後，特意讓我來看看。我家侯爺說了，這區老先生是他的舊識，這一次又是死於血池地獄這種殘忍的死狀。所以，無論如何，我家侯爺都要幫忙。我家侯爺要請那位西域大法師給死於血池地獄的區老先生好好做一場法事！”何全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說到。

    “哦，這件事讓何侯爺費心了，替本府謝謝侯爺！”羅大人點了點頭，然後就他看了看宋雲。宋雲輕微地點了點頭，但是羅大人還是捕捉到了宋雲的這個動作。

    “好，既然何侯爺有心，那麼本府也不好拒人千里。也罷，你就讓何侯爺好好準備一下吧。什麼時候舉辦，也通知本府一聲。到時候，本府也要親自去觀禮啊。”羅大人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說到。

    “好好，大人放心，小人這就回去通知我家侯爺。那，小人這就告退了！”何全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往後退去。

    “嗯，你回去吧。”羅大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等他離開了以後，宋雲馬上走到羅大人身邊。羅大人看他面色凝重，知道他肯定有要事要說。

    “馬上派人盯著這個何全還有何侯爺，記住一定要盯死了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說到底要幹什麼。”宋雲看著空蕩蕩的門外，聲音異常冰冷地說到。

    “好，我這就派人跟蹤他們。”羅大人毫不遲疑，點了點頭問到。

    “宋大哥，你是懷疑這件事也是他們做得？”孫珽湊過來好奇地問到。宋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可，可你是怎麼發現的呢？”孫珽不解地問到。

    “是啊，我看著一次他們到是很熱心啊。”霍剛也迷惑不解地問到。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昨天，我們見過區老爺子。今天早上，區老先生死了，何侯爺就出現在那裏了。這樣一來，是不是太巧了一些啊？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何侯爺了。但是那個時候，我還只是懷疑而已。”宋雲走到了一邊，冷冷地說到。

    “可是，你那個時候一直沒說話啊？”霍剛忍不住問到。

    “因為，我一直在注意觀察著他們的舉動。直到後面，何侯爺叫起了血池地獄。我心裏就很清楚了，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了。”宋雲點了點頭，然後又接著說到。

    “沒錯，他當時一直很激動地說著什麼血池地獄。”孫珽聽到這裏，點了點頭說到。

    “但是，我們已經發現了，那根本就不是‘血池’。實際上，當時我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的這個舉動，更加加深了我的懷疑。”宋雲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了以後，幽幽地說到。

    “可是，後面我們一回來了，何全又來了。他又一次在我們面前反覆地提到血池地獄。到了這個時候，你就完全確信他們有問題了吧。”胡沫聽到這裏，微笑著說到。

    “沒錯，很顯然，他們非常希望我們認為這就是血池地獄。他們現在之所以要跳出來，這麼熱心，都是因為他麼你要擾亂我們的辦法思路。”宋雲點了點頭，看著胡沫露出了一抹笑容。

    “明白了，都明白了。看起來，我們距離找到真相的時候已經不遠了啊……”羅大人聽完眾人的對話，長出了一口氣說到。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我們得趕緊把區老先生留給我們的那幅畫研究清楚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好和他們對峙咯。到時候，這勢必會成為我們最好的一件武器。”宋雲點了點頭，眉眼間卻一點輕鬆的樣子都看不見。

    “好，走吧，我們趕緊去好好研究一下。”羅大人點了點頭，然後就領著大夥去陳列室去找那幅畫了。

    眾人開啟那軸畫軸的時候，大家這才發現這是一幅少說也有幾十年的畫軸。畫面上倒是很簡單，就是一副工筆山水畫。不過看起來，這畫功可不怎麼樣。眾人左看右看，還是找不到這幅畫上有什麼名單。既然這幅畫上找不到什麼旋即，所以只好把畫翻過來了，看看背面。這畫的背面除了微微有些泛黃以外，一個字都沒有。但是看起來，這上面好像是撒過水的樣子。想到這裏，宋雲叫人送來了明礬水，一點點地把水灑在了上面。漸漸地，一行一行地字清晰地顯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