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試探,查探
老叔公帶著村長和村支書去了祠堂,科研隊的人便由其他人代為致謝和送別——棉花已經全部毀了,他們留下來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陶居禹混在送行隊伍中,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出神地左腳絆右腳摔在了地上,動靜特別大。
施賦然覺得很丟臉,很想說這不是他的徒弟,他不認識這個二貨。事實是也不知道陶居禹是摔疼了還是覺得丟臉了,一骨碌爬起來之後就轉頭衝着施賦然喊了聲師傅,那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科研隊裡不乏年輕的小姑娘,一個個母愛氾濫地看著他,眼中慈愛之色就差沒上前揉腦袋哄乖了,偏沈萱見此只剩無限腹誹——我不認識這個二貨。
明明長了一張娃娃臉的是施賦然,陶居禹那張帥氣的明星臉跟可愛哪裏掛鉤了,走哪就在哪耍寶,偏還有人吃這一套。
“我們先行回去。”聽見柳慕的聲音,沈萱條件反射地看向身旁英俊偉岸的男人,再次感慨男神就該是柳慕這般的樣子,即便招蜂惹蝶也是應該的!
“科研隊裡有個人不太正常,居禹應該是察覺出來了,你我先去他們之前住的地方看看。”柳慕見沈萱看著自己發呆,俯身在她耳畔低語,呼吸的熱氣噴吐在小巧的耳垂之上,微微的發燙,緩緩的紅了。
於是等施賦然帶著陶居禹順利脫身,他家大徒弟已經丟下他們不見蹤影了。
柳慕口中有問題的人是科研隊的一個女生。陶居禹一向對異物的氣息很敏感,雖然科研隊採集了很多標本要帶回去仔細研究,氣味紛雜,但他還是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同的氣息,摔跤出醜只是試探,科研隊的人都回頭看他耍寶,只有那個女生警惕地瞥了一眼手裏提著的工具箱。
而那股氣息,他昨天剛在老巷中接觸過。
陶居禹也想去老巷一探究竟,卻被施賦然一把拉住:“有你大師兄和沈萱在便足夠了,你別去添亂。”
添亂?
“師傅,你偏心,憑什麼我去就是添亂啊?”陶居禹嘟著粉嫩的紅唇不服地埋怨,卻被狠心的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上。
“我說添亂就是添亂。”施賦然老神在在的揹着手回村子,悠然道:“我們去祠堂旁聽一下。”
旁聽?明明就是偷聽人家族中秘辛!不過,這個好像比查案好玩。陶居禹想著轉頭就把剛纔的事忘了,屁顛屁顛地跟在師傅身後往吳寨的族中祠堂走去。
另一邊,沈萱和柳慕以落了東西為由進了那個女孩之前住的房間,房間還未來得及打掃,粗粗環視一圈,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她既然知道要走,那麼謹慎的人,房間裡應該不會留下證據,否則也太粗心了。”沈萱將房間裡所有能開啟的抽屜和櫃子都開了一遍,結果空空如也。
“她是科研隊的一員,在村子裏的主要活動範圍就是棉花地,與盤老太的案子毫無關聯,不會引起我們的懷疑。也恰是因為這樣,在自己覺得安全的活動區域內纔會容易放下防備。”
柳慕說著指了指房間裡會客用的茶几旁的黑色垃圾桶:“比如她隨手扔下的垃圾。”
沈萱連忙跑過去細瞧,垃圾桶裏是一雙白色的針織手套,她們做實驗或者取樣的時候常用的那種,而現在這雙手套被丟在房間裡,其實並不正常。
科研隊一共五個人,是由省最高學府的農學院教授帶研究生組隊過來的,加上教授一共三男兩女,兩個男生一個房間,兩個女孩一個房間,教授單獨一個房間,再有一間便是放各種研究儀器的臨時實驗室,即便取樣的時候戴了手套,回實驗室存放標本的時候也該是順手丟在那裏,更不用說是做完實驗用過的手套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沈萱伸手要去拿那個手套卻被柳慕制止了,他從一旁的抽屜裡取出一個乾淨的塑膠袋套在手上,直接將手套裝進了塑膠袋中。沈萱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很想說翻垃圾這麼髒的活應該她來幹,奈何柳慕氣質超然,即便是普普通通的拾撿的動作做起來也是那麼優雅,她直接就看呆了。
柳慕將手套翻個麵,潔白的手套上沾了鏽跡和石灰的痕跡,這兩樣東西並不能證明什麼,但誰叫柳慕神通廣大呢,直接鎖定了目標是老巷那個密室。
密室門上已經剝落的石灰塗料,鎖著紅容的鏽跡斑斑的鐵鏈,這麼巧可不就吻合了嗎?再說了,柳慕那麼篤定,一定錯不了。
於是二人沒有叫上任何人再次進了密室。
對於害得沈萱受傷的女乾屍和那個密室,柳慕恨不得一掌將其粉碎,奈何他不能多加干預人類的事,所以只好忍了。
沒錯,柳慕不是人,他是一棵活了數萬萬年的柳樹,盤古開天闢地之後他便出生了。植物修煉成精比動物修煉艱難數千倍,更何況是修煉成人形,即便他出生在靈氣最充沛的先古時期也不能避免。
萬年得以修出靈智,一時震驚四座,又萬年後修出的人形風華無雙,可謂上窺天道下知地理,萬萬年後卻是放棄了飛昇,只言人間瀟灑。數萬萬年來,華夏大地可謂是天翻地覆,靈氣近竭,高高在上的天神已經難尋蹤跡,便是精怪妖靈也收斂了性子,學著人類的樣子乖乖混在其中,生怕哪日也會殉了天道。
可是總會有那麼些不安分的,也無論靈氣如何稀薄,魑魅魍魎一類不依靠靈氣而活的鬼靈總是不會滅絕。
這個秘密,沈萱自然不知道,除了同類,並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巨大的秘密。沈萱只以為他是隨高人修行過,法力強大,他從不解釋,於是便這樣一直誤會了下來。
鎖著紅容的鐵鏈在上次的戰鬥中斷裂之後,謝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重新封印,他們一行人才得以安全離開老巷。之後聽吳曉說柳慕親自進了密室將紅容重新用鎖鏈鎖住,並且加固了封印,細心至此,她內心感動得一塌糊塗。
若是因為他們的失誤,使得紅容醒來為禍吳寨,她一定畢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沈萱看著走在前面的挺拔頎長的身影,雖然他總是沉默寡言的,雖然他做了事也從來都不說,但她知道,只要她需要,他定一直在。
越往下走涼意越甚,柳慕回頭看了沈萱一眼,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待會若有任何意外,保護好自己。”沈萱面色深重地跟著柳慕,她也覺出了不尋常。若說上次來的時候涼意瘮人一半是心理因素一半便因為當時是深夜氣溫本就偏低,可現在青天白日的便陰氣森森,絕不簡單。
“果然。”柳慕站在最後一道密室門外,看著一旁空空的白色牆壁,牆上留有一個比周圍都要白的長方形框印,那裏原本掛著一幅古畫,畫的是個漢服女子,畫上講述了一個故事一段情,畫中封印了一縷幽魂。
可現在,這幅畫不見了。
密室裏的紅容,是不是也被人或者被什麼東西劫走了?
沈萱急切的去開密室的門,柳慕的一句小心還未出口,身體已經先行反應,瞬移上前將沈萱抱開,頃刻間從開啟的密室門內涌出一堆黑色的東西。被柳慕攬在胸前的沈萱沒有看見,他是如何瀟灑的揮一揮手便將由怨氣凝成的黑煞瞬間滅了個乾淨。
“沒事了。”柳慕輕輕地拍了拍胸前的小腦袋,見她水汪汪的眼睛望著自己,琥珀色的純淨眼瞳中映出自己的面容,心裏突然顫動了,一如那年的初見。
“可是哪裏受傷了?”若真如此,便休怪他無情了!
“鼻子。”
“嗯?”
沈萱聽著他醇厚的聲線上揚,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嗯”卻突然莫名的撩人心絃,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個節拍,可能就是因此鼻頭一熱有不明液體流了下來。
“可是傷到了哪裏,怎麼還流血了?”這一瞬間,他是真的起了殺心的。
“沒有啦,就是碰到你的,你的胸肌,鼻頭有點疼。”沈萱鬧了個大紅臉,不敢抬頭看柳慕的表情,急急忙忙地從口袋裏掏紙巾,越急卻越是找不到放在了哪個口袋。太尷尬了,居然真的流鼻血了!
一隻白淨修長的手闖入視線,手指執一方素帕,卻是那麼好看。
“謝謝。”沈萱要去接,手的主人已經將素帕按在了她的鼻頭下,輕柔地擦去血跡。
“真的無礙?”雖然被美男服務很享受,雖然美男的聲音很好聽,但她似乎聽見了話裡淡淡的笑意,於是臉更紅了。
“沒事的,馬上就好。”沈萱接過素帕,狠狠壓了一下鼻頭,再拿開的時候果然不再流血了,於是炫耀一般的說到:“你看,是不是馬上就好了。”卻不知道這完全是因為柳慕施了個小術法。
“嗯,是的。”這次,柳慕明晃晃地笑了,嘴角的弧度顯然心情愉悅。
沈萱覺得,密室裏好像突然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