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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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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控訴,跪求

    “哥哥,邢荷答應和我相處試試,哥哥應該會為此高興的吧。”盤旗英在日記裡這麼寫到,等了一個星期,日記本上仍然到此便空白了,哥哥一直沒有出現,他隱晦地問了邢荷,答案也一樣。

    “哥哥,你生氣了嗎?所以不要我了?”盤旗英喃喃自語,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冬季的天氣越來越寒冷,可灌進被窩的寒風卻抵不過灌進心裏的涼上千百倍。

    他最終還是逃走了,從他和哥哥的家裏逃走了,回到了最初想要逃開的家。

    盤母很高興兒子說要回家住一段時間,自從兒子去了大學之後就很少回家了,如果不是她叫司機去接人,估計他自己是不會回家的,像這樣自己開車回來還是第一次。

    盤旗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前攤開的日記本上依舊一片空白,停留在一個星期前。為什麼?為什麼又食言了?!突起暴怒的盤旗英猛的攥起日記本砸在地上,除了揚起地上肉眼不可見的灰塵,再沒有任何動靜,那個人不會心疼,他看不見,他也不會在意了。

    敲門的聲音將他從悲傷的思緒中拉了回來,盤旗英伸手想要擦去眼角的淚水,才發覺已經被風吹乾,什麼都沒有剩下。門外的母親半晌沒有聽到兒子的回答,直接推開了門,看見兒子愣愣的在發呆,這幅模樣倒是經年不見了。她慈愛的笑了笑,放下手裏的東西,揉了揉兒子的頭髮,柔軟的長髮垂在耳畔,有點長的髮梢遮住了耳廓。

    “兒子,睡前記得把藥吃了。”

    “我知道了。”

    母親出去後,盤旗英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黑色的日記本倒扣在地上,開啟的幾頁被折出了痕跡,他把日記本又撿了起來,鎖進了抽屜裡,彷彿鎖住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就連手也在不自覺的顫抖。

    心裏莫名的發慌,他一把拿起桌上的藥瓶,擰開瓶蓋的動作太猛,瓶子裡的膠囊灑落在桌上,有幾粒滾到了地上。他呆呆地看著,看著它們掉在自己腳邊,緩緩地彎腰去拾。

    事後,他總是忍不住的想當初為什麼會去撿那幾粒藥,依他的性子該是毫不在意等第二天傭人打掃乾淨纔是,可那天晚上他偏偏把那幾粒藥撿了起來。如果沒有去撿,會是怎麼樣的呢?應該不會捏住膠囊的手勁過大,使得膠囊破裂開來,露出裡面的藥粉,他也就不會發現自己一直在吃的藥竟然被調了包!

    他記得很清楚,他吃的只是普通的維生素丸,裡面的藥粉是藍色和白色混合的,可是他手上的是什麼?為什麼全變成了白色?

    盤旗英將藥瓶裡的膠囊全部倒出來捏開,全部都是白色,白色的藥粉,全部都被人換了。是誰?誰能換他手裏的藥?哥哥?或者是父親?母親?他將藥粉和膠囊殼重新裝進藥瓶裡,將藥瓶放進了外套的內口袋,想要知道是誰換的,就得先知道被換成了什麼藥。

    “父親、母親,我先出去一趟。”盤旗英拿起玄關的車鑰匙,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出門了。

    “我說你有什麼急事不能明天再說?我好不容易今天晚上能休息還被你抓來醫院。”嘴上絮絮叨叨的人雖然滿臉不耐煩,但看盤旗英的神色慌張似真有急事,動作倒是不敢耽擱的開啟了化驗室的門。

    “東西拿來,你可以先回去了,要出結果還有得等。”

    盤旗英將東西交給肖塗健,沒有聽話的離開,自顧自的在化驗室找了把椅子坐下,一瞬不瞬地盯著肖塗健。就這麼不錯眼不合眼的過了一宿,終於得到了結果。

    “這裏麵全部是精神類藥物,含有安定鎮靜成分,你是從哪裏弄來的?”盤旗英沒有回答肖塗健的問題,他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跑了出去,面色蒼白憔悴,跌跌撞撞地碰到了好幾個人。驅車回家的路上,他覺得自己應該想點什麼的,可實際上腦袋一片空白,他有很多猜測,最不希望聽到的那個卻是最有可能的一個。

    “父親,母親,是你們換了我的藥?”盤旗英猛地推門進屋,父母正坐在餐桌前用早餐,他將手裏的藥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巨響彈了兩下滾到了桌子正中央,白色的藥瓶在紅木餐桌上異常顯眼。

    “什麼藥?兒子你在說什麼胡話,趕緊吃飯了。”盤母放下手裏的碗,轉頭叫傭人再去取一副碗筷。

    “別裝了,就是你吧,母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盤旗英扯著嘴角想笑,他覺得諷刺的很,心口像是在漏風,呼呼的寒風不停的灌進來。

    “兒子······”盤母看著陌生人一般的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看不懂越來越捉摸不定這個她十月懷胎從她肚子裡出生的孩子?好像是從大兒子去世,小兒子像是被魔怔了一樣,開始說嚇人的胡話,總說哥哥在身邊陪著他看著他們,甚至,甚至真的就像大兒子還在一樣的給他夾菜、背書包、寫作業!她快被他逼瘋了,道士、醫生都請了,她以為他已經好了,他終於像個正常人一樣,自己一個人上學,自己一個人吃飯,終於不再念叨著哥哥。

    可她錯了!

    如果不是偶然興起去學校附近看望兒子,她永遠不會知道兒子想要搬去學校附近住就是爲了和他口中的哥哥在一起!明明,明明整個屋子裏就他一個人!明明,明明傳出來的只有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一聲聲的叫著對面不存在的人叫哥哥,為什麼要在餐桌對面也擺上一碗飯,他竟然,竟然就連房間裡的物品都準備了兩套!

    “你知道我看見你那個樣子是什麼感受嗎?我快瘋了,我真的快瘋了,為什麼你要這個樣子折磨我,為什麼你就不能做個正常人,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盤母大聲哭喊著,嘴唇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頰留下來,將精緻的妝容毀的一塌糊塗。

    “兒子,我就只剩你一個了,為什麼你不可以做回正常的孩子,明明醫生說了只要你配合治療就一定會痊癒的,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們!”來自於母親的控訴讓盤旗英疼的捂住了心口,佝僂了腰,母親的那雙含淚的眼睛彷彿化作了刀子,那一句句的為什麼化作了匕首,逼得他步步後退,頹然扶住沙發靠背勉強穩住身形。

    “盤旗英,趕緊向你母親道歉,我們都是爲了你好,你的母親也是別無他法纔會這麼做的。”盤父扶住昏昏欲倒的妻子,向兒子厲喝,卻在看到兒子慘敗的臉色時不由得放緩了語氣。

    “為什麼?”盤旗英喃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問他這個問題,為什麼就連父母都不願意相信他?

    “母親,他是你的兒子,是我的哥哥,為什麼你要殺死他?”

    盤母聽見兒子的指控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他說了什麼?他竟然說她殺死自己的親兒子?!

    “哥哥,他一直都陪在我身邊,為什麼你們不願意相信?好啊,你們不願意相信,所以我也不強求了。可為什麼我們都搬出去住了,不再你們面前礙眼了,你還是容不下哥哥?!”盤旗英抬頭看著自己的父母,他還記得小時候最幸福的事情是和母親玩躲貓貓,然後被抓到的時候耍賴說抓錯了,因為他和哥哥長得一模一樣,每次母親明明知道他們故意換著名字這麼說,但還是會笑著承認自己的失誤。她明明說過會永遠疼他和哥哥的!

    “阿英,你的哥哥已經死了,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了!”盤母哭喊著,嚎啕大哭,再也支撐不住,靠在了丈夫的身上,緊緊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嚎啕大哭。

    “沒有!他說過會一直陪著我的,哥哥答應過我的!”盤旗英覺得心裏好疼,好疼,疼得他快窒息了,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哥哥真的還在他身邊的。

    “他明明還陪在我身邊的,我們約好了的,一起搬出去住,他會陪著我,如果不是您······母親,求您,求您把哥哥還給我。”盤旗英緩緩跪下,一米八的大個子跪在地上縮成一團,抽噎的哭著,求自己的父母。

    盤母不明白,難道他就以為她不心疼嗎?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了,她不想再毀了小兒子,可現在她千方百計要保護的小兒子卻跪在她的面前,控訴她殺死了自己的大兒子,要她把他的哥哥還給他?!

    難道她就不會痛嗎?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兒子的臉上,她能感覺到手掌火辣辣的疼,能看見兒子迅速紅腫起來的半邊臉頰,能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說:“你給我出去,我沒有指責自己父母的兒子。”

    她也會痛的。大兒子去世的時候她抱著大兒子的屍體整天整宿的哭,哭腫了眼睛,哭腫了臉。小兒子傷心過度昏過去高燒不醒的時候她跪在觀音面前哭,一邊哭一邊磕頭,磕破了腦門,跪腫了雙膝。她僅剩的唯一的兒子被人說中邪的時候她去佛前哭,拜佛拜方丈,她就是個普通的婦道人家,她只知道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另外一個。

    她錯了嗎?為什麼她的兒子要跪在她的面前聲聲控訴她?

    盤父抱住昏過去的妻子,顧不上追奪門而出的兒子,家裏已經亂成了一團,傭人急忙打電話叫醫生,司機趕緊開車追出門,全部,全部都亂成了一團。

    這是報應嗎?因為他不問擅取了吳家先祖埋下的財寶?因為他讓他的兒子們改了他的盤姓?如果真的是應驗了傳說也該在他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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