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相處,交往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可能兩個人明明住在對門,進進出出卻從未見過麵,直到某一天遇上了,然後便會時不時地見到,可能是在家門口,也可能是在外面的某一處地方。自那天晚上與盤旗英跳了一支舞,這幾天兩個人總是會在路上碰見。
兩人也算得認識了,早上在教學樓門口,邢荷主動打招呼只得來盤旗英轉頭瞥了她一眼的反應,未免有些尷尬。身旁的舍友王若梅說道:“他昨天晚上不是還邀請你跳舞了嗎?怎麼反應這麼冷淡。”
“不知道,走吧,該上課了。”邢荷倒也不在意,本就聽聞盤旗英是個冷酷的人,昨天晚上那個更像是意外,今天這個纔是真的他吧。
只是沒有想到中午下課的時候會在樓道也遇見,接連三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會在路上遇見,偶爾他會抬眼看她,有時候會直接從她身旁走過,無論哪一個都跟不認識她似的。只有王若梅激動地抓住了邢荷的胳膊,興奮的聲音說著:“最近這幾天我們跟盤大公子是不是特別有緣?總是能遇見他,這是不是預示什麼?”
預示什麼?邢荷不知道,她收拾好桌面上的書,笑了笑:“你想多了吧,學校本來就這麼大。”
可是一連幾日把她當做透明人的盤大公子這一天晚上叫住了在學校小徑散步的邢荷:“邢荷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
“很少在晚上能見到你,聽說你並不住校。”
“是,難得今晚月色不錯,出門散步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裏來了。”盤旗昊倒慶幸今天突然興起了。
邢荷笑了笑,繼續往前走,抬頭遠望天上的皎月圓如玉盤,想來古人詩篇中寄月思鄉的月也是這般罷。
“邢荷姑娘是想家了嗎?”
邢荷沒有回頭,她怕自己溼潤的眼眶暴露在陌生人面前,難免惹人笑話。
“邢荷姑娘,我帶你去個地方。”盤旗昊抓住邢荷的胳膊,略使了些氣力拉著她跑了起來,一直跑到教學樓樓下。
“來這裏做什麼?”
“跟我來就是。”盤旗昊神秘的一笑,帶著邢荷上樓,直到樓頂的天台:“就是這裏。”
他從盤旗英的口中知道學校的天台甚少有人上來,這裏空闊乾淨,很適合賞月。
“這裏很少會有人上來,你如果心情不好,想哭的話我會在這裏陪著你。”
邢荷看著月光下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穿著一襲長衫,與白日裏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盤旗英,你是個怪人。”
“是嗎?”盤旗昊沒有反駁,也無從反駁,他們確實是怪人吧。他走到天台的邊緣,俯瞰整個學校,月光皎潔,燈火朦朧,找不到哪一個纔是他和弟弟的家。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就在天台上站著,初夏的夜風涼爽,微微吹拂起少女的髮絲和裙襬,在月光下的剪影如此曼妙,髮絲彷彿纏繞在了一拳之隔的少年郎身上,也不知撩撥了誰的心絃。
很快一個學期便要結束了,刑之翼到底沒能撐過去,邢荷接到紅容的訊息之後立刻找到老師請了長假,學期末的考試只能是下一次開學之後補上。邢荷感恩於老師的理解,眼淚不知道怎麼的撲簌簌的就掉了下來,嚇壞了面前年輕的老師,要給她擦眼淚手卻不知道該怎麼放。
“你做什麼。”盤旗英從老師辦公室外面經過,恰巧看見這一幕,也就這樣誤會了。
他將邢荷拉到身側,面色不善地看著面前的老師:“老師,你在做什麼?”
年輕的班主任老師愣了愣,瞬間哭笑不得:“同學,你誤會了。”
“我是邢荷的班主任老師,她剛剛接到父親去世的訊息找我請假,就在我面前哭了,我這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呢。”年輕的老師解釋了兩句轉向邢荷安慰道:“邢荷同學,逝者已矣,你的父親一定不想看你這麼傷心,你趕緊回去吧,學校這邊我會給你說明的。”
“嗯,謝謝老師。”邢荷拉了拉盤旗英的衣袖,然後就被人姿勢僵硬地扶了出去。
“謝謝盤同學,我沒事,我先回去了。”邢荷鬆開捏住盤旗英衣袖的手指,紅著眼睛離開了,紅容已經安排了人過來接她,家裏紅容也已經先穩住了。這一切太過於突然,她竟然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幸好有紅容陪著,幸好,這樣父親離開的時候也不算太孤單。
盤旗英看著前面女孩緩步離開的背影,瘦弱的身軀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但是卻堅強的自己一個人抹掉眼淚,沒有向任何人求助。
難怪哥哥會說她是個特別的女孩。
大家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頗有貴女禮儀風範,也難怪哥哥會對她刮目相看。
本以為要等到開學再見到邢荷,沒想到會突然接到她的電話,他倒是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竟然將家裏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對方。
“盤旗英,我快撐不下去了。”
邢荷不知道可以找誰說,她躺在院子裡草坪的地上,看著外面的圓月,突然就想到了他,那天在天台看月亮的時候他說過:“想哭就哭吧,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無需為此羞愧,我會陪著你。“
父親去世之後家裏的境遇每況愈下,沒有了經濟來源,她和紅容遣散了家裏的傭人,只有從小一直照顧他們的劉嫂留了下來。這一個月來,她每天晚上睡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該如何醒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公司交給了父親生前的好友王叔叔負責,正在談收購方案。那是父親一生的心血,她卻沒有能力守護,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打著關心的名義過來,或者打探情況,或者想著能從她們手裏再撈點什麼,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
“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了父親的哥哥嫂子和母親,她們說我和紅容都只是父親收養的孩子,父親根本就沒有結婚,還說父親的遺產應該交給有直系血緣關係的他們處理。”她太害怕了就報了警,那些人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說她們不過是父親的養女,不想著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竟然還這麼把他們趕出去圖謀父親的全部遺產。動靜太大驚動了左鄰右舍,鬧了一大堆的笑話,她家的事情也迅速地在海市上流社交圈子傳開,公司的收購案也被迫暫緩。
王叔叔請的律師說那場車禍發生的太突然,手術之後父親也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直到去世之前一直沒有立下遺囑,所以如果父親還有其他直系親屬,遺留的財產如何分配到時候還要看法院的意見。
“盤旗英,我該怎麼辦?我不想離開父親。”如果她和紅容真的只是父親的養女,法院會不會判她離開那個家?那個家裏有他們和父親全部的回憶,她不想離開。
“別哭,我幫你請教一下該怎麼處理,等我。”也許是電話對面的女孩哭的太傷心,也許是他也曾失去最親近的人,所以纔會心軟了。
盤旗英找到相熟的律師,將邢荷的情況告知,得到回答之後正想要告訴對方,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對方的住宅電話。
“算了。”盤旗英手裏捏著一張紙,上面工工整整地寫了他從律師那裏要來的答案。
他以為邢荷可能會回撥電話,結果一直到學校開學後的第二個星期,他纔在學校看見形容憔悴的邢荷,她整個人更瘦了,沒有了以往的精氣神。
他將這件事情寫進了日記裡,當天晚上哥哥便去學校見了邢荷。他就知道,哥哥一定不會放下她不管,那句“我會陪著你”讓他很是耿耿於懷,哥哥他竟然會對另一個人說這句話,明明說過會一直陪著他的人現在他連麵都見不著,憑什麼可以陪著別人!
“邢荷?哥哥你很在意她嗎?你喜歡她嗎?”
“阿英,你想多了,我只是看她一個小女孩,關心她一下而已。”
在日記裡,盤旗昊否認了盤旗英的問題,但是似乎並沒有消除盤旗英的懷疑,他依然會每天刻意提起邢荷,然後似是無意的追問哥哥的反應,卻沒有想到反而適得其反。
哥哥與邢荷的接觸頻繁了起來,他和哥哥之間的聯絡反而越來越淡,以前他還可以和哥哥分白天黑夜生活在一起,雖然見不到面但是哥哥一直在身邊,可現在哥哥出現的時間越來越不確定,越來越短。他好像就要失去哥哥了。
每一次哥哥出現的時候都會去找邢荷,他終於承認喜歡上了邢荷,盤旗英卻並不高興,一點也不高興,他越來越難以見面的哥哥現在竟然還要分享給別人!
是不是,只要邢荷不喜歡哥哥,哥哥就會放棄她然後回到自己身邊,只陪著他一個人?
“邢荷,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盤旗英把邢荷堵在教室門口,問她,路過的人全部停下腳步,豎起了耳朵。
“你,盤旗英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要說胡話。”邢荷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裏有點發慌發緊,心跳也變快了。
“我再說一遍,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我,我們去其他地方說。”邢荷拉住盤旗英上了天台,躲開眾人的圍觀。
“盤旗英,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我喜歡你。”因為只要我喜歡你,把你奪過來,哥哥就一定會放棄你回到我的身邊。
都說人的眼睛不會說謊,邢荷望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雖然沒有所謂的盛滿柔情,但是她看到了他眼裏的堅定和認真。
“我,我還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心意,你的表白太突然了。”
“沒關係,我們可以試著相處,你只要慢慢喜歡上我就可以了。”
“盤旗英,你······是認真的嗎?”
“嗯。”
“我,我答應你,先試著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