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入局,真相
和預料的一樣,何書靖不過是放了個口風說警局發生了證物失竊案,第二天一早媒體記者們便迫不及待的扛著長槍短炮守在警局門口了。記者都已經這麼配合了,他們不交出點東西怎麼行。
於是被記者逮住的時候何書靖做出支支吾吾的一臉心虛的樣子,記者都是人精,一個眼神就能讀出千百種含義,何書靖這番模樣他們哪裏會看不懂。於是問題越發刁鑽,火藥味濃烈,勢要問出個一二來,何書靖扛不住媒體的追問,於是便不小心說漏了嘴,被深究到底的記者發現了失竊案確有其事,而且失竊的證物正是警方耗時將近四個月仍沒有破案的連環殺人案。
這很合理,毫無破綻。
接下來便是網路報道,網監部早早做好了準備,迅速掌握輿論導向,同時公安部發文積極應對此事,正面迴應一定會將失竊案追蹤到底。還聲稱對方這等行為是對公安部門的挑釁,他們接受對方的挑戰,也一定會把對方繩之於法。
此番言論讓人熱血沸騰,也保留住了警方在民眾心目中的形象。
“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沈萱和柳慕在黃海荀的引薦下擔當了聯絡交易的重任,這樣一來他們會是最先和鳩未羽接觸的人,可以先和鳩未羽談判,堵住她的嘴,那些鬼怪的事情還是不要在更多人面前暴露的好。
三天後,忖度著時機已到,柳慕叫人在黑市放訊息,說他手裏有跟藏寶圖相關的東西,需要一個懂內情的人,可以合作,也可以僱傭。柳慕身為施華集團的負責人,向來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施華的地位不凡,藏寶圖更是金錢的象徵,不動心的人就是傻子。
訊息一出立刻就有人聯絡了柳慕,於是邢荷的畫像被更多的人所知道,水之觴和顏夭的印章也不再是秘密,他們就像隱性的宣傳喇叭,迅速將訊息擴散了出去。
警局的人開始輪番監視沈萱和柳慕所住的酒店周邊動靜,數九寒天裡的監視工作可不好做,更何況對方有可能還是詭異的殺人狂魔,三更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小廖恨不能用兩根火柴把眼皮架起來,在喝了第三杯咖啡後他實在撐不住眼皮眯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段婀娜舉止優雅的女人走進酒店,徑直來到六樓,按響了沈萱的房門門鈴。
沈萱開啟房門,見到來人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打了個呵欠把人讓進門,隔著一張小圓桌各坐在單人沙發裡,相顧無言。
“你很沉得住氣,這是第十天,你要是再不來,可能藏寶圖就要歸別人了。”
“你並不驚訝我會直接來找你。”鳩未羽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沈萱,此前倒在柳慕那裏見過她的畫像,畫像裡的她身後有九條火紅色的大尾巴,漂亮極了,目光清澈帶著一點狡黠,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與面前這位分毫不差。
“因為你和柳慕一樣都是妖,而且他比你厲害,你在他那裏討不到多少好處,再者我們都是女人,你自然會先來找我,想從我這裏突破。”沈萱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這十天裡已經好幾次三更半夜被人從床上叫起來,她實在困得慌。
“是啊,我打不過他,你也打不過我。”鳩未羽看著面前的姑娘,對方是個人類,不是那隻九尾狐,可柳慕還是一樣只愛她一個,比獸類還要痴情的樹精,他是最令人佩服的一個。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我們可以先談一談。你現在這具身體是邢荷的吧?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怎麼會用她的身體,她兒子可是親眼看見她灰飛煙滅了的。”
“是,哪又如何?你好奇我便要告訴你嗎?”鳩未羽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好整以暇的看著沈萱:“果然還是個孩子,沉不住氣,你這麼一來不就暴露了你認識邢荷和她的兒子了?”
沈萱被她的話一噎,氣呼呼地起身倒茶,茶杯重重地砸在對面人的桌前,惹得對方又嘖嘖了兩聲,看向沈萱的目光更加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帶著令人氣結的揶揄。
“鳩未羽,直說了吧,我確實受人之託。黃依依日前向警方自首,承認了殺害於潔和盤家堯的罪名,她是邢荷的養女,爲了完成母親生前的遺願所以千方百計想要拿到畫,甚至不惜殺人,我不贊同她的做法,但是我佩服紅容的那份情義。你呢?你又是爲了什麼?”
鳩未羽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端著面前的茶杯,細細地端詳起杯中沉浮的茶葉。
“黃依依託你設局找我?”彼此沉默許久之後,鳩未羽放下了茶杯,盯著沈萱的眼睛,收起了玩弄之心。
沈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鳩未羽便當她預設了,呵呵一笑:“她和那個小鬼在一起吧?他們爲了引我出來,用我的作案手法殺了盤家堯,嘖嘖,真的是急性子,手法拙劣不堪,如果不是我給他善後,恐怕她還不到自首便已經被警方給逮回去了。”
“你知道他們在找你?”
“是,不過我只喜歡按照我自己的節奏做事,好在盤家堯是最後一個了,不然他們如果還礙事的話,我不介意教訓教訓他們。”
沈萱被鳩未羽這幅無所謂的無法無天的模樣給氣笑了:“你既然混在人類中生活,怎的就不怕下一個被警局逮到的就是你。”
“區區人類還奈何不了我。”
“可據我所知,你們妖在人間也不是毫無約束的吧?”
鳩未羽瞪大了眼睛瞅著沈萱,半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無力到:“也對,你都和柳慕攪和在一起了,他肯定告訴你有妖類人間管理法則了。”
沈萱微微一笑,也不否認,見鳩未羽這副模樣頓覺得好笑,跟個孩子似的。
“我可比柳慕好說話多了,你們那個什麼法則我也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為什麼會用邢荷的身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我不說呢。”
見鳩未羽還在做最後的負隅頑抗,沈萱只好使出殺手鐗:“你都說我和柳慕攪和在一起了,自然是換一個人問咯。”說著拿出手機,撥通快捷撥號,鈴聲就響了一聲被快速接起,一秒鐘之後對方出現在了房間裡,手裏拿著手機,身上穿戴整齊,西裝革履的一點都不像剛從床上起來。
不過後腦勺微微翹起來的幾根頭髮暴露了幾分萌態。
“我這個人吧,不問清楚就不舒服,就好像總有根魚刺卡在喉嚨似的,一定要找到一個答案,或者一個合理的解釋。”
鳩未羽氣鼓鼓地看著對面的兩個人,不說話。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如果你還要繼續沉默,我不介意再打個電話叫人去搜一搜你所有的住處。我想著你應該沒有把紅容的殘魂隨身攜帶。”沈萱作勢掏出手機,按下一個按鍵,然後被鳩未羽叫住了。
“我說!你們太仗勢欺人了,還說什麼藏寶圖,根本就是爲了我手裏的紅容的魂魄,引蛇出洞請君入甕玩的真溜。”鳩未羽吐槽發泄一通,惡狠狠地瞪著柳慕:“虧你還是我族類,竟然幫著外人。”
“你是禽,我乃草木,我們不是一族。”柳慕淡淡地說著,拿起沈萱的茶杯給她熱牛奶,動作太自然,渾然忘了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驚掉了下巴目瞪口呆的盯著他。
“鳩未羽,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可以。”鳩未羽沒好氣的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會接受黃依依的委託,就因為對方和你是同類你就不自量力的想要對付我?”
“不自量力?我不覺得。”沈萱微微一笑,眼神撇向在廚房裏熱牛奶的柳慕,覷見鳩未羽成功被氣的通紅的臉,終於沒有了進門時好整以暇的姿態。
“再者,我願意幫她是因為紅容,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她不該受這樣的罪。”
鳩未羽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了,她把自己整個窩進沙發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講述她所知道的故事。
鳩未羽第一次見到邢荷正是邢荷闖進盤家後院要救盤欽蘿的時候。
那時候她化回原型在樹上小憩,邢荷走進樹林的時候她便醒了,第一眼見到邢荷的感覺就是這個身體實在誘人。因為邢荷是陰年陰月陰日所生,這時候出生的人身體的相容性是最好的,於是她忍不住跟著邢荷來到小木屋前。她自然察覺到小木屋裏關著一個小鬼,卻不知道邢荷的目的竟然就是他,一時沒有防備,結果邢荷被小木屋前設定的禁制所傷,眼見她還要送死,鳩未羽這一次眼疾手快的帶著人逃了。
醒過來的邢荷心灰意冷,沒有了生的希望,鳩未羽趁機說服她讓她心甘情願貢獻自己的身體,她則答應會幫她救出她的兒子。
接收了邢荷的身體,也接收了邢荷的記憶,鳩未羽答應了這個可憐的女人要幫她救出兒子就不能食言。不過她剛換了個身體,需要閉關修煉鞏固。結果這一閉關再出來的時候人間已經過去數十載,她找到當初的小木屋,木屋裏已經空了。她給邢荷立了個衣冠冢,在墓前說:“既然沒能兌現承諾,那就換一個吧,我知道你覺得愧對紅容,那我便幫你找到她,順便幫你報仇,就當是食言的補償。”
鳩未羽找到邢荷記憶裡紅容遇害的盤家老宅——就是吳寨老巷的盤家,對於潔施用法術知道了紅容的魂魄被盤旗英封印在畫裡。她正要動手殺了於潔就聽見院子裡敲門的聲音,便隱匿行蹤迅速離開吳寨,。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找到那些畫,為此我買下了當初邢荷帶著養女黃依依在海市的居所,以便於更方便養著紅容的魂魄。”鳩未羽說著看向沈萱,嘲笑道:“結果被你們一朝據爲己有。”
沈萱沒有接話,鳩未羽便繼續說下去:“後來我聽說於潔死了,替邢荷覺得大快人心。之後我又聽說於潔家的地下密室有一幅邢荷的畫像,於是我便叫人去取,那人你們見過。叫張婷。”
鳩未羽沒有想到自己不過一時好心救下的一對母女,最後這恩情卻成了孩子的業障。去世後滯留人間的小姑娘憑著一方執念找到她,她也是心軟,算作成全便叫了小姑娘幫她偷畫。沒成想還有意外之喜,密室裏竟然還儲存著紅容的屍體,以及被留在體內的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