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隊長，新案件的調查應該已經焦頭爛額了吧，怎麼有空過來？”沈萱給黃海荀倒了杯茶，順手給柳慕的杯子也添了茶水，做得異常習慣。

    “什麼都瞞不過你們，明天早上楊朝荻他們便會把從任安琦家取回的畫帶回來，要勞煩謝忱再跑一趟。”

    “這點小事您儘可以打電話給我們，不過既然您來了，有件事我想還是當面告訴您的好。謝忱說高銘暉的那幅畫裡雖然沒有寫什麼，但那幅畫裡曾經確實有個封印，不過現在已經被破壞，被封印的東西也被取走了。”

    “封印的是什麼？”

    “封印一遭破壞便無法確定之前封印的是什麼東西，不過很有可能是紅容的魂魄。畫是黃依依給高銘暉的，很有可能就是黃依依破壞封印取走了紅容的魂魄。”

    “黃依依是和你們一樣的人？”黃海荀皺緊了眉頭，這樣一來就更加難辦了。

    “我們沒有見過這個黃依依，無法確定。”

    “海市那邊沒有任何訊息傳來，盤家堯的命案出來之後人手明顯不夠用，梁釗會先回來，之後的跟進會直接由海市那邊與我們接洽，想要第一時間單獨得到訊息跑一趟親自確認會有阻礙，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短短一個月棉城發生了三起命案，鬧得人心惶惶，一旦盤家堯的案件被媒體報道出去，再讓沈萱一行接觸案件會更加麻煩，得想個更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我知道黃隊長在想什麼，無需擔心，黃隊長不需要顧及我們，我們會按自己的方法幫助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柳慕突然開口，卻讓人覺得安心可靠。

    “好，到時候有什麼事就電話聯絡。”

    黃海荀走後沈萱看向柳慕，捻了個糕點丟進嘴裏：“你有什麼安排嗎？”

    “暫時沒有，不過彆着急，很快就會有的。”柳慕自然地抽出紙巾擦掉沈萱嘴角的糕點殘渣：“別吃這麼急，小心噎著。”

    沈萱笑了笑，不以為意，結果很快就迎來了現世報，被糕點噎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柳慕，都怪你烏鴉嘴！”

    “罷，都怪我烏鴉嘴，可好些了？”這麼溫柔的承認了的柳慕讓沈萱覺得自己實在無理取鬧，低著頭灌了一大杯水，不敢看他。

    “可是噎的狠了？我瞧瞧。”柳慕伸手將沈萱的頭挪向自己，手指託著她的下巴，溫熱的接觸讓沈萱的臉更紅了。

    “這是害羞了還是噎的臉紅？”柳慕調侃一笑，放開了沈萱，卻悄悄的握住了拳頭，彷彿這樣就可以將指間殘留的觸感和溫度儲存下來一般。

    他記得他曾經問過小狐狸，若她將自己忘了該如何懲罰，小狐狸信誓旦旦地說永遠也不會忘了他，即便忘了也很快便會想起來，若是想不起來，屆時甘願接受他的懲罰。

    “可現如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你依然沒有想起來。”柳慕心下嘆息，目光晦暗下來，最近似乎總是憶起往事，也不知道是否有何感召。他看向一旁繼續吃著糕點的沈萱，若真的是魂歸天道的預兆，請再遲些時候吧。

    他的小狐狸還沒有自保能力，還沒有想起他來，若就這樣離開塵世，恐怕他在這個小狐狸的心中便真的永遠不存在了。

    十一月九日早上八點二十分，於魏俊興沖沖地跑進辦公室，小心翼翼地將手裏包裝嚴密的長軸樣物品放在會議桌上，緊跟其後進門的陳實和楊朝荻聽見他大嗓門喊著：“快，誰通知一下三大隊長，我們把畫取回來了！”

    一通電話，古峰廷、黃海荀和何書靖三位刑偵隊長很快便出現在辦公室，謝忱也跟隨其後到達。於魏俊小心翼翼地將畫開啟，一幅仕女圖緩緩映入眼簾，畫中人的眉眼他們已經再清楚不過，但這幅畫中的人雙眉之間點綴了桃花，雙頰粉嫩，紅唇皓齒栩栩如生。美人手執宮廷畫扇閒閒地倚著亭臺紅柱望向遠處，水波粼粼搖碎了夕陽的光，水中人的身形也隨之搖曳著，婀娜多姿惹人側目。

    “謝忱，畫裡有什麼特別的嗎？”

    “並沒有。”謝忱搖搖頭：“與之前那幅一樣。”他看了一眼黃海荀，話中深意不言自明。

    “這幅畫你們是在哪裏拿到的？”

    “這幅畫在任安琦房間的櫃子裡，被裝在一個木匣子裡，儲存的很小心。我們拿到畫的時候便開啟向任安琦母親求證過，這幅畫確實是任安琦的，她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印象非常深刻。據她回憶這幅畫是任安琦從一個朋友那裏拿回來的，大概是十一點左右，任安琦從外面回來，手裏就拿著這幅畫，他當時神神秘秘的當著父母的麵開啟過這幅畫。我們詢問了他的朋友，但卻沒有一個人承認畫是他們給任安琦的，所以目前還沒有查到畫的前一個主人是誰。”楊朝荻說著指了指畫上的印章：“這個印章我們向懂行的人問過，章子上刻的是水之觴，這幅畫已經有近百年曆史，包括印章也是。”

    “也就是說沒能查到這幅畫具體是怎麼到了任安琦手裏？”

    “是。”

    跑這麼一趟，最大的收穫便是面前的這幅畫，可是再說有什麼其他線索卻毫無發現，也相當於白忙活一場。

    “你們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古峰廷打發了三人回去休息，將自己丟進椅子裡，問謝忱：“謝忱是吧？黃隊說你對畫很有研究，你能看出這幅畫和之前那幅畫的區別嗎？”

    “若論研究談不上，我倒是有一個朋友對畫更有研究。”謝忱說話一直都是這樣文縐縐的，專案組的人與S-EYE打交道這麼久也習慣了，倒是其他人聽著覺得奇怪。

    “我們想請人鑑定目前這些畫是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是不是都是百年前的畫，有沒有可能是做舊的，你那位朋友能做到嗎？”古峰廷問謝忱，謝忱想了想，點了點頭：“能，只不過他身份特殊，他是一名僧人。”

    “僧人？”古峰廷覺得自己的認知有點受到挑戰，重複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覆之後，說道：“沒關係，不過你們要知道不能將畫的內容以及涉及案件的內容洩露出去。鑑於案情的惡劣性，目前還不是公佈的時候。”

    “這一點請諸位放心，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公安部的人不是全才，申請外援也無可厚非，黃海荀忍不住笑，他找的外援似乎更挑戰三觀。

    “黃隊在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看你們的表情顯然不習慣聽謝忱這麼說話，挺逗的。”這麼一說，黃海荀索性笑的更大聲了。

    何書靖很無奈：“你從哪裏找來的這些能人？”

    “偶然認識的，能力非凡就交了個朋友，恰巧他和朋友來棉城旅遊，就叫來幫個忙。”黃海荀表示這個謊撒的毫無壓力。

    “隊長，不好了，網上正在瘋傳高銘暉和任安琦的案子！”縣局的小廖大喊了一聲，三位隊長臉色一變，立刻奔到了電腦面前。

    “現在網上討論的越來越多，點選量蹭蹭地往上漲，而且帖子內容寫的很詳細，很多網友跟帖展開案情討論，任安琦和高銘暉的身份也被扒了出來，兩人都是公眾人物，名人效應一發不可收拾。”

    “立刻聯絡網監部，把這個事情告訴他們，請求協助處理。”

    “我去向局長彙報。”何書靖起身要出門，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不用匯報了，我已經知道了。”

    棉城公安局的局長叫劉振波，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也是刑警出身。

    “我已經跟網監部的人說了，他們立即處理，但目前還有一個更嚴重的事情。不止網帖，媒體記者們也將案子報道出去了，目前雖然盤家堯的案子還在竭力壓著，但曝光是遲早的事情，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一旦案情曝光，我們會更加被動。”

    “我知道，但是記者打著民眾有知情權的幌子，我們奈何不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快破案！”

    “當然我也知道案情複雜。”劉振波截住何書靖的話，說道：“我已經將我們的情況向市局彙報了，還是那句話需要任何協助儘管說！這次兇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兇挑釁，已經引起了民眾的恐慌，我們只有拿出結果才能安定民心！”

    可是他們到底還是低估了名人效應的風暴，盤家堯的案子被一家小媒體以吸引噱頭的標題曝光之後，其他媒體也再壓不住，如同流感一般各類網帖各類營銷網文一起爆發了出來，迅速佔領熱搜頭條！獲悉的粉絲和網民坐不住了，紛紛在網上留言，情緒激動更甚者已經罵聲一片，網監部封了數個ID，並且以擾亂公共秩序的名義向轉發量最大的帖子樓主發出警告，但依然擋不住來勢洶洶的各種言論。

    也不知道是誰將棉城公安局的地址發到了網上，中午時分大家都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公安局門口瞬間被拉著橫幅抗議的粉絲包圍，已經對旁邊街道交通造成了影響。正值下班高峰期，報警電話快被打爆，外面汽車鳴笛聲一片接著一片的響起。

    “這些人是想幹嘛，都別吃了，跟我出去看看！”何書靖將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丟，風風火火往外走，看起來怒火不小，黃海荀怕出事也趕緊跟了上去。

    “你們都在幹什麼！”於魏俊的大嗓門也淹沒在粉絲的抗議聲中，人群激憤根本不聽他的話。

    “於魏俊，回來！”黃海荀將人叫回來，看向機靈的拿了大喇叭回來的小廖：“收斂點暴脾氣，學學何隊怎麼處理。”

    “大家安靜安靜！”何書靖拿起喇叭將音量放到最大聲，喊道：“我知道你們堵在門口都是爲了什麼，對於任安琦先生和高銘暉先生、盤家堯先生三位先生的遇害我們也十分痛心，我們正在大力追查兇手，站在我旁邊的這位是市局刑警隊的黃隊長，我是這棉城公安局的刑警隊長何書靖，還有一位省廳的古隊長正在裡面研究案情，我們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徹查這一系列案件，還請你們相信我們，給我們一點時間！”何書靖說完咳嗽了幾聲，這麼喊著到底太費嗓子。

    “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們還沒有找到兇手，要我們給時間，我看就是你們懈怠辦案！”人群中一個男人反駁了何書靖的話，其他人立刻附和著又要鬧起來，何書靖看著面前被情緒激動的人群推擠得晃動起來的鐵門，突然覺得應該換新的鐵閘門了。

    “你們不要激動，你們這麼鬧三位先生在天之靈也不會高興，不如回去等我們官方的訊息，我們在這裏保證一定會偵破此案！”

    “我們不回去！我們就要看看你們怎麼破案，有本事把我們打一頓！”

    於魏俊怒氣瞬間衝頂：“嘿，怎麼總有幾個人這麼找打！”

    黃海荀拉住他，把他交給梁釗：“把人帶回去，添亂！”

    “你們又沒有犯事我們為什麼要打你們，但你們如果再堵在這裏擾亂交通秩序和公共安全，我不敢保證交警部門會不會合法處罰你們。”何書靖這麼威嚇一句停頓半秒又說道：“你們既然想盡快破案就不應該在這裏妨礙我們的工作，請你們冷靜想一想，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有什麼意義是我們說了算，我們就是要在這裏等你們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是要看看你們是不是懈怠辦案！”站在人群前面的一個男人喊了句，手裏舉著抗議的牌子，就這麼瞪著何書靖在門口坐了下來。

    有人開頭，其他人也都在門口坐了下來，是打定主意不離開了。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守在這裏也於事無補，希望你們自己想清楚。”何書靖說完將喇叭關了，交代站崗的警員看好這些人，如果有誰中暑了或者怎麼了立刻撥打120.

    現在這種時候再鬧大點也就這樣了。何書靖看向人群外圍的媒體記者，說道：“各位媒體朋友，看了這麼久的熱鬧就不要再偷偷摸摸拍照了，我在這裏也借你們的鏡頭跟廣大群眾交代一句——我們一定會破案，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這句話的何書靖帥氣地回了辦公室，其實轉身的瞬間齜牙咧嘴發泄怒火——現在這種情況確實讓人窩火的很。

    “黃隊長呢？”

    “黃隊去接那個謝忱和他的朋友了。”現在門口圍滿了人只能從側門進來了。

    “還好站崗的小鄧反應快把門關上了，要不然這些人就不止在門口鬧了，恐怕得闖進樓裏邊守在咱們辦公室！”

    “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容樂觀，你機靈點看著，別再鬧出事來，那些媒體看熱鬧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抓咱們的小辮子！”

    回到辦公室網監部的人便帶來了一個好訊息：“主流媒體已經發言迴護我們，我們還在淨網，你們安心查案，網上這些事我們處理。”

    “謝啦，有你們這麼合作我這心裏踏實多了。”

    “哪裏的話，都是為人民服務，就該通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