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失蹤的父親(二)
“他身上穿著考察小組的衣服!”王文先說出了我的發現。
“嗯,他應該是前兩批考察小組的成員,可惜他的身體被俎蟲填滿喪失神智了。”我嘆息道。
果然什麼事都禁不得說,他猛地向我撲過來,一股腐臭味也向我襲來,我躲閃不得,被他狠狠地攥住右手臂,那些紅色的俎迅速蔓延到了我身上。
好痛!
那些蟲子估計很久沒有吃東西,好不容易爬到我身上,急忙往外面板裡鑽,我急忙去扯那些蟲子,可是那個俎人飛快地往又我那右手臂上襲擊了一下。
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在我同一個傷口處打兩下!趁著他襲擊我那右手臂的時候,我左手摸上腰間的手槍,“嘭”的一聲直打他的肩膀,我本來瞄準的是他的心臟,可惜左手使槍不準,射偏了!
那個俎人一下子倒在了石壁上,我急忙檢視我的傷勢,哈,那個俎人弄巧成拙,他那一巴掌的襲擊正巧拍死了我右手臂上的俎蟲。
俎蟲雖然被拍死了,但是毒素還是蔓延到了我的手臂,我只覺得手臂刺痛。
真是的,那個俎人太過分了,直勾勾地盯著我,最先攻擊我,攻擊我還老是對著一個地方攻擊,他為什麼不去攻擊王文先,真是柿子挑軟的捏!
我一邊氣憤的想一邊用力去擠傷口處的血液,避免毒素繼續擴張。
“這種蟲子它自身可分泌強酸性**,需要唾液來中和。”王文先毫不嫌棄的用嘴巴給我吸出毒液,然後用舌頭給我舔傷口。
我急忙扯回胳膊彈了開來,感覺怪怪的:“謝謝呀……”
我的胳膊都知覺也恢復了一大半。
“沙沙”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從洞口往外看,嚇了我一大跳,外面竟然涌來了紅色的浪潮,可是仔細一看,這哪裏是浪潮,是蟲潮,俎蟲不停地翻滾著,密密麻麻的交織著,涌動著,快速地在渾濁的積水的甬道里蠕動著,它們身上有細小的鱗片,因為爬動的時候俎之間相互摩擦,所以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蟲子怎麼都往我們的方向爬來?”
“因為他們對血腥味非常敏感,估計是你傷口的血腥味吸引他們傾巢出動。”聽完王文先的話,我感覺心都涼了,這俎我估計著餓了也是有千兒八百年了,這要是涌上來,我估計著我們不僅是血槽得空,骨頭渣也得沒了!
這些俎可比那些殭屍什麼的都可怕,它們可謂是無孔不入,數量極多,根本防禦不過來,手槍在我手裏無用武之地!
俎已經漫上洞口,而這時候,那個俎人竟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我這也才發現,其實不是他站起來的,是寄居這他身上的俎蟲支撐著他站起來的,他的身體,完全是由這些俎蟲支配!他的眼裏,嘴裏,耳朵裡全是蠕動的俎蟲,他的身體、內臟,已經被這俎蟲給掏空了。
纏在他膝蓋上的俎蟲弓起,牽著他的膝蓋也抬起,他就像一個提線的木偶一樣一步步向我們走來,把我們往洞口逼,而洞口的俎蟲也把我們往洞裡逼,我們如肉夾饃一樣被這俎人和俎蟲包圍著。
我看著這個俎人,明明穿著考察小組的衣服,本來應該和我們一起去克服險境的,但是卻被俎蟲控制來攻擊我們,不由得感到一股絕望,真的要命喪於此嗎?我瞅向王文先。
王文先的嘴唇緊抿,神情極其沉重,他是最聰明而且最冷靜的人,從來都是一副冰冰冷冷事不關己的樣子,哪裏見過他這麼神色凝重的樣子!看著洞內有血屍洞外有俎的情況,我終於體會到了過獨木橋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了,我覺得,這次基本上就要在這裏送命了。
洞口處的蟲子已經涌了上來,我眼睜睜看著那些蟲子漫過我的雙膝,不出一會兒,它就會沒過我的頭頂,我的意識有點模糊。
模糊中我看見王文先摘下他脖子上的項鍊,然後露出了一個白色的吊墜,可惜我的意識已經模糊了,我甩甩腦袋,還是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白影子。
他為什麼給我這個項鍊,這個項鍊可以救我的命嗎?他把項鍊給了我他該怎麼辦呢?
王文先拿起項鍊要塞進我的手裏,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那個俎人突然衝了過來,王文先急忙拿著項鍊躲開。
可是那個俎人的目標好像不在於此,他的力氣非常的巨大,直直地抓住我和王文先的胳膊扔到了那個石頭棺材裏,事情發展得有點快,我們被摔得有點暈,躺在石棺裡面還愣神的時候,棺材蓋“轟”的一聲被關上了,蓋得極其嚴實,一片漆黑。
“他想憋死我們?”
“不一定。他想害死我們很簡單,什麼都不用做這原地看著就行。”也是,如果這個俎人想要害死我們,他直接不用動手,看著我們被俎蟲啃食殆盡即可。
“那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等等看吧。”
這個棺材對於我們這兩個大老爺們來說著實有點狹窄,我壓在王文先的身上,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聽。
“我們會不會憋死在這裏啊?”
“我們先放緩呼吸,減少氧氣的消耗,撐三分鐘看看情況著,我們再推棺蓋。”王文先道,他說的不錯,三分鐘後這個棺材裏麵的氧氣應該也就消失殆盡,我們必須得推開棺材,要不然沒有氧氣估計連推棺材蓋的力氣也都沒有了,所以我們就留三分鐘看看那個俎人到底搞什麼花樣。
結果王文先說完這句話後就聽見一陣巨大的響聲,隔著厚重的石棺都能聽到可想而知外面該是多大的聲音,這個聲音像是爆炸聲?!接著一陣搖晃,等著搖晃感漸停,我和王文先一起用力推開石棺蓋。
我和王文先在外面推石棺蓋的時候沒費多大的勁兒,可是從裡面往外推,卻異常的沉。
我們總算是推開了一點縫隙,讓新鮮的空氣涌進來,歇一會兒再推。
空氣裡傳來了刺鼻硝煙味,而且混合著一種噁心的燒焦味,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也按捺不住歇息了,一起用力推開那石棺蓋,大約推開了容一個人出來的縫兒,我三下兩下地鑽了出去,外面的景象驚呆了我。
地上有厚厚的一層黑灰,是俎蟲燒焦的屍體,而石棺的棺蓋上,趴著一具燒焦的屍體,他緊緊地抱著石棺,像是護住石棺一樣,這也是我們覺得石棺蓋變重的根本原因。
結果很明顯,他引爆了炸彈,救了我們,他不是被俎蟲控制了嗎?又為什麼能不顧一切的救我們?
我懷著好奇心走進了他,他現在的臉龐沒了俎蟲,雖然黑焦焦的,但是也順眼多了。
當我看見他的右手只有四個手指的時候,我瞬間僵住了。
我的父親,1997年消失的父親,就是四個手指。
原來,這就是父愛,他能在被俎蟲操控的情況下還留存著一點點父親的意識,都二十多年過去了,他是怎麼認出我的呢?
我想,他在生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是輾轉反側的想我,不停地想我的模樣,我的模樣不僅是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裏、心裏,更是刻在了他的骨子裏,不然,他不可能在被俎蟲控制了的情況下,還能認出我,救我。
這刻在骨子裏的親情和思念讓他在最後一刻奮不顧身地救了我。
想到這裏,我的淚水開始流了下來,我突然明白了剛開始他為什麼在洞門口盯著我,為什麼要抓我,當他抓到我不小心把俎蟲弄到我身上他急忙去拍掉俎蟲,而我卻以為他要攻擊我而給他了一槍。
我真是後悔,我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個耳光,跪在了父面前,我自從五歲的時候就沒有了父親,小時候很羨慕別人家的父親,埋怨自己父親沒有給過自己父愛,而我現在明白了,父親以另一個方式給予了我父愛,這種方式叫做想念,他的心一直系著我。
我在那個洞裡坐了很久,給父親磕了好幾個響頭。
王文先靜靜地坐在我旁邊,眼神極其柔和的看著我,給予他的好意,他知道,我現在需要的是,讓自己平靜下來。
過了很久後,我才緩過勁來。
“張釗,我想,你的父親應該是開心的,因為他憑自己的力量保護了自己的兒子。”王文先看我好了很久,才勸我道,我抬起頭,對上那雙溫和的雙瞳,充滿感激。
他知道,我先前情緒波動,再多的勸說無非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也聽不進去,所以他等著我情緒和緩的時候說些寬慰我的話,默默地給予著他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