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白無常終於憋不住了，輕聲地向我們二人商量道：“不然，我們還是直接上吧，老是這麼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早晚都需要做出個選擇，我雖然贊同白無常的看法，但我並不贊同他的抉擇，且先不計較李豔的實力，光憑著她那身後，隨時都可以化為實體的上古兇獸。

    這一戰，必敗。

    見我和黑無常同時搖頭，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又出口發問道：“喂，你今天是必須要帶這貨走嗎？”

    黑無常輕輕“嘖”了一聲，他倒是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會問出來這麼愚蠢的問題，讓他更意想不到的是李豔接下來的回答。

    她停下了撫摸小女孩腦袋的動作，雙手疊加放在腹前，緩緩地朝我們走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樣緩慢，那樣優雅。

    像是沒有任何侵害性的女子，可我們都知道，她並不是那樣簡單的角色，那一小寸方圓隨著她的移動，如增添了屏障一般。

    淅瀝瀝的雨早就已經打溼了泥土，她那雙乾淨的，絲毫沒有被泥土沾染的鞋子，緩緩踏過了泥地。

    唯恐她出其不意，殺我們個措手不及，黑白無常立刻擺出了大開殺戒的姿勢，而我擋在文鴻身前的動作也絲毫沒有動彈。

    終於，就在離我們幾步之遙的地方，她停下了腳步，大紅唇漾開了一抹燦爛的微笑，這使她的整張臉都變得生機了許多。

    “我當然不會硬逼著他跟著我，可是我要讓他明白，跟著我纔是最好的選擇！”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說完了這些話，李豔又衝着我命令道，“你閃開，我要見到的是他，不是你。”

    聽到了這句話，文鴻搭在我肩上的手掌微微顫了顫，但卻還是堅定地拍了拍我的臂膀，示意我站到另一邊。

    見文鴻終於勇敢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李豔也毫不吝嗇地說出了自己開的條件：“文鴻，你要知道，你並不屬於這裏，跟著我，我能給你指出一條正確的路。”

    “你不必在質疑於你自己的能力，你再也不會害怕它，因為你會凌駕於它之上，到你真正能夠掌握這股力量的時候，你想要什麼，它就能給你什麼。”

    不得不說李豔的話，非常具有引導性，她在丟擲自己的誘惑，而她賭的便是文鴻根本無法拒絕。

    看著他遲疑的神色，李豔反而以退為進，繼續硬逼著他：“可是如果你並不願意跟著我，我也絕不會強求你，你且就跟著這黑白無常，回到那陰暗潮溼的陰曹地府吧！”

    說罷，她再也沒有看文鴻一眼，而是毅然決然地轉過了頭，給他思考的時間。

    而此時，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文鴻的回答，他麵露難色，骨瘦如柴的身體在雨夜裏凍得發顫，可是他卻沒有將求助的目光對上任何一個人。

    寂靜無聲的廟宇，早已經沒有了雨滴的聲音，文鴻像是後知後覺，伸出手掌試探著屋簷外的天氣，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像是在感受著雨天后的清新空氣，半晌，他終於開口了，卻是對著黑無常說的：“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解脫這一切？”

    對上那雙疲憊，且帶著紅血絲的眼睛，黑無常淡淡開口：“跟我回地府，帶你往生。”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給了文鴻一個滿意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執著於什麼，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太過於虛幻了。

    他清楚於自己能力的特殊性，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完全掌控它，也許跟著李豔，才能把這力量發揮它的作用。

    可是這樣虛幻的東西，摸不著，也抓不緊，留著它又有什麼用呢？

    這樣想著，他悲涼地放聲大笑，在這廟宇的空曠中，宣洩著自己所有的情緒，也許有不甘，也許有後悔，但當他真正作出選擇的這一刻，那些都已經是曾經了。

    含著淚水的眼眶看向了黑無常，他像是在鬧小孩子脾氣一般，非要黑無常給他一個交代：“今天可是跟我說了，只要我回到地府，你就能帶我往生，你向我保證。”

    此時的文鴻就像個痴傻兒一般，眼睛裏含著淚水，面上卻又帶著笑意，看著他如此的反差，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酸酸的。

    而白無常又哪裏管得了這麼多，他聽到文鴻要跟著自己回地府，心裏高興還來不及，還沒待自家弟弟做出任何反應，他倒是搶先應了文鴻的要求。

    白無常“嘻嘻”笑了一聲，向他承諾道：“這有什麼難的，我來給你做擔保，我發誓等我們一到地府，我就立刻送你往生，並當了卻你的心願。”

    似乎怕文鴻不相信自己，他頓了頓，緊接著又說道：“你放心好了，我說就相當於我弟弟說，我們兩個可是地府最有名的鬼差，又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騙你！”

    聽著白無常信誓旦旦的聲音，文鴻終究是相信了他的話，帶著傻傻的笑意，拍了拍白無常的肩膀。

    或許此刻，他的心願也便只剩這個了。

    依舊是淡淡的神色，黑無常掃了一眼文鴻的反應，輕聲反問道我：“他這是怎麼了？”

    這麼些年，一直從人間將人類的魂魄帶往地府，這些魂魄的反應，每一次他都看在心裏，或許有留戀親人的，或許有悔恨萬分的，只是如今，他就有些看不出文鴻的情緒了。

    我唇線勾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許鬼差就是鬼差，終究是和人不一樣的，人類的情緒本就複雜，或許，藏在文鴻心中的，不過是一份執念罷了。

    解決了這一樁麻煩，文鴻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李燕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卻還是尊重了他的態度。

    沒有和眾人告別，只是牽著女孩兒的小手，離開了廟宇，而她那身後惡狠狠的兇物，也霎時間灰飛煙滅。

    見那女子終於走了，白無常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慶幸道：“幸虧她說話算話，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