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我很不喜歡眼前這個紅衣女子身上的氣息，她讓我感覺到一種不真實性，原先認識的故人，此刻站在這裏，那樣近距離，卻只留下陌生。

    嚥了咽口水，緩衝了一下嘴裏的口乾舌燥，舔舔嘴唇，我卻並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那張熟悉的面孔，就那樣冷冰冰地瞧著我，一瞬間，如掉入了冰窖。

    不得不感慨物是人非，既然已經卷入了這個不同尋常的世界，那麼我的思想和心理承擔能力理應也該變得更強。

    原先雖並沒有什麼可以聯絡的關係，卻並不像此刻非得成為敵人，如今，就事論事，若她要擋了我們的路，我們必定不會放過她。

    只不過，那個小女孩……就在我沉思之際，被我一直擋在身後的文鴻，卻像是頓悟了一般，他輕聲向我們解釋道：“你現在看到的那個小女孩，便是那紅衣女子夢境中的女兒。”

    一直低垂著小腦袋的女孩，抱著個破布娃娃，李豔的紅衣袖順著風勢，時不時飄落在她的臉頰上，她卻從不去拂一下，好像不存在一般。

    白無常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憐憫，好好的小女孩兒，怎麼攤上個這樣的媽媽。

    “而那個紅衣女子……”他像是打了啞謎，沉默了好一會兒，但是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我先下一會，但卻並沒有開口詢問，而是等他情緒緩衝後，緩緩地說出了事實：“是她教我找一副軀體復活的。”

    “復活？”我輕聲重複，並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沒錯，她說過，只要我相信她的，照她所說的去做，我便能夠擁有第二條生命。”文鴻一邊說，一邊泣不成聲，看得出他是很害怕這個女子。

    不過同樣，他也很相信這個女子，只不過爲了復活，這一路上他遭到了太多的驚險和恐嚇，現在唯一的靠山便是我們了。

    文鴻將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來，卻沒有告訴我們復活的方法，我猜想定是這個女子，每一次只告訴他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顯而易見的是，文鴻還並沒有成功尋找到合適的軀體，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成功復活的方法，他一邊說一邊狠狠地抖動著雙肩，卻不敢朝李豔的方向看一眼。

    瞭解了事情的大致後，我和黑白無常相視一眼，當機立斷做了決定，當下最重要的，便是將那紅衣女子制服起來。

    眼神中的交流如暗波涌動，我們出擊的動作快，李豔防守的動作更快，像是早就料到了我們會這樣做，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慌亂。

    而就在我們篤定，無論如何，她是招架不住我們三人的力量時，李豔卻突然出聲，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將你們的視線移到我的身後，打架之前也要先知道對方的實力吧！”

    出手的攻擊還會碰到李豔的衣袖，擔心事情有詐，我們還是不得不停止了動作，只是看向李豔的眼神中還夾雜著戒備。

    黑無常心裏明白，對方就這麼單槍匹馬地上陣，必定是有打算的，冷冽的眼神向上一瞟，霎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很少見到黑無常如此的神情，就連馬大哈的白無常，也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迎面朝著李豔的背後看去，正想一探究竟，是什麼樣的靠山，讓李豔能夠如此的鎮定自若，而當我渴求的目光對上懸浮在天上的那些幻影時。

    我才終於明白了她所倚仗的東西，竟然是那些上古兇物，僅僅是匆匆一眼，我便認出了其中的魁拔、龍和犼。

    怎麼會……我心下震驚，但此時此刻根本來不及讓我多想，而當我轉身一看，同樣驚訝的是黑白無常。

    被李豔如此明顯的警告，我們明白，強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可是眼前若隱若現的幻影，更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你們若是再往前一步，所看到的這些幻影，都將成為現實！”盛氣凌人的女聲再次響起，打斷了我們的思路。

    被一件件麻煩事接踵而至的我們，此刻也只能跟著李豔的想法走，看他那決絕的神情，我們毫不懷疑，她會做到口中的可怖警告。

    反倒是白無常最先耐不住性子，他很不喜歡如今這樣受牽制的處境，瞪著李豔大喊道：“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對於白無常的無禮，李豔似乎並不惱，黑無常看出來她並不是有心挑起戰爭，心裏終究舒了一口氣，示意我們二人繼續聽下去。

    “我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爲了你們，這是爲了那個躲在你們身後的膽小鬼。”似乎是爲了印證我們的想法，李豔如此說道。

    “我只是爲了幫助和我一樣同病相憐的他，並沒有惡意，你們也不必在這裏阻攔我，我會帶他走上正確的道路，他擁有這樣的能力，可不能夠白白荒廢。”

    這樣並沒有攻擊性的語氣，不免讓我們幾人的面色稍微好了許多，只是如此緊張的氣氛中，我們還是不能放下警惕。

    剛纔聽過了文鴻的解釋，如今又對上了李豔的說辭，我不禁開始相信，文鴻所說的話語的真實性。

    只是，黑白無常這次前來就是爲了要把文鴻帶回地府，任務是必定要完成的，所以，不管李豔究竟站在哪一方，都不能夠阻止我們的目的。

    可這樣實力懸殊的拉鋸戰，不免讓我心憂，那隱約可見的幻影仍舊在蓄勢待，黑無常手中的術法也逐漸顯形。

    李豔似乎已經算準了結局，所以她一點也不著急，反而給了我們極大的耐心，不過就是文鴻答應和自己一起走，或者是自己殺了面前的三個擋路人，再帶走文鴻。

    她時不時逗弄著身邊的小女孩兒，大雨飄飄零零，當真是一刻也不停，可駐足雨中的兩人，卻並未被打到一滴雨水。

    僅僅是那一寸方圓，在雨中片葉不沾，而女人溫柔地說話著的聲音，更似是穿透了雨滴聲，敲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