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所驚嚇到，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這些妖鬼們來得蹊蹺，怎麼此刻又突然不見了。

    而身後的一陣呼喊聲，卻也喚回了我的理智：“寧子遜，你快過來！”是白無常的聲音，我心下一動，朝著他們的方向奔去。

    也許，他們能給我一個答案。

    可誰知，我剛走進二人的身旁，便看到了倒在白無常身上的文鴻，我擰眉不解：“他怎麼突然暈倒了？”

    咋咋呼呼的白無常，什麼話都藏不住，一聽我這般疑惑，便立刻將自己的不滿發泄了出來：“這話你該問這個瘋子啊，方纔他什麼都不解釋，就要求我一起把文鴻控制起來。”

    “就算對文鴻再怎麼不滿，也不該公報私仇吧！”白無常說的有理有據，像是真的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

    我帶著笑意盈盈，杵在一旁聽完他的牢騷，而後又挑了挑眉，視線放到了黑無常身上，嘴唇輕啟，語氣中帶著揶揄：“怎麼，都不解釋一番嗎，公報私仇，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在你頭上呢。”

    意識到我並沒有站在他那一邊，白無常氣呼呼地責怪道：“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幸虧只是把文鴻控制住了，並沒有危及到他的魂魄，不然，他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白無常心裏也倒是奇怪，弟弟的性子一向成熟穩重，怎麼今天卻犯了這樣的大錯，平日裏還一直嫌棄自己太過於幼稚，可偏偏他也是這副德行！

    憋著氣在那裏嘟嘟囔囔了好一會兒，像是才發現妖鬼們已經退散，白無常撇了撇嘴，又衝着我說道：“以前倒是沒有發現你有多麼厲害，竟然一個人就對付了那麼多妖鬼，可是我看那術法不是對那些妖鬼們沒有傷害嗎，你是怎麼收服掉他們的？”

    心裏感嘆白無常的反應不免也太過於遲鈍了吧，我這纔開始引導他：“我也不清楚，方纔我什麼都沒有做，那些妖鬼們就全部消失了。”

    “好像……”我頓了頓語氣，繼續說道，“好像就是剛纔你們把文鴻控制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像蒸發了一樣，找不到任何影子。”

    我的暗示已經如此明確，兩手抱在胸口，一臉好笑地等著看戲，果然不出我所料，知道了真相的白無常，面色蒼白，正想要將功補過呢。

    爲了求得黑無常的原諒，他又是眨著星星眼，又是湊近到黑無常身邊，嘴裏也不忘了諂媚道：“我就知道我的弟弟最厲害了，連判斷都是這麼的準確的，就算是和你一母同胎的我，和你可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反觀黑無常呢，方纔是不屑於解釋，而此刻更是不屑於自家弟弟如此狗腿的表現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

    吃了閉門羹的白無常，心知黑無常是不會這麼快就消氣的，便癟了癟嘴，默默地扛著文鴻退到了身後。

    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千萬不要懷疑自家弟弟，如果連自家弟弟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更不要想去當出頭鳥了。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視線中沒有了這個人物，我明顯感覺到了黑無常的氣息平穩了許多，心裏不由得發笑，這算什麼，歡喜冤家嗎？

    可是就算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會把這些話攤在明面上講，畢竟，誰不知道黑無常的臭脾氣啊。

    清了清嗓子，我終於和黑無常談起了正事：“所以，剛纔的那些妖鬼，究竟是什麼來歷？”

    “你一開始的判斷是沒有錯的，那些確實是幻覺。”黑無常淡淡開口，語氣中卻帶著篤定。

    我雖然並不清楚，文鴻與那些妖鬼們之間的關聯，但是有這個機會，必然是要尋找到原因的：“可否借文鴻一用？”

    黑無常點頭，此刻的文鴻已經從方纔的暈眩中恢復了清醒，心知自己這次真是逃不掉了，迫於壓力，便只能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出來：“那些幻覺確實是我所操控的，其實，每當我的腦海裏想象到了什麼東西，它就會變成真相發生在眼前。”

    聽到了這樣的措辭，我也不知道自己該相信多少，求助的目光對上了黑無常的眸子，她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這並不是我們能夠管的事情，還是把他儘快帶入地府吧。”

    事已至此，我們幾人都沒有異議，然而讓我們沒有想象到的事卻發生了，還未走出古廟，先前晴朗無比的天氣，頃刻間竟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們十分默契地停下了腳步，只爲了觀察周圍的異處，就在此時，一個女子卻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她身著紅衣，口上擦拭著的大紅唇，就算在如此的陰天裡也顯得格外亮眼，她像是特地在這裏等待著我們。

    對於我們的出現，她笑了，潔白的牙齒堪比皎潔的月色，而站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兒，女孩的手被她牢牢牽著。

    令人感到詭異的是，我們卻幾乎看不清那個女孩兒的面孔，她一直低垂著腦袋，不願意與我們對視。

    而就是那一眼，我便認出了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正是我在北京的時候認識的李豔，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於巧合。

    我們就這樣對峙著，沉默了許久，唯一發出聲音的便是那淋瀝瀝落在地面上的雨水，我隱約猜到了她來的目的。

    挺身而出，將文鴻護在了身後，眼前的李豔仍然是個活人，但卻早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她。

    手掌間隱隱有了術法的跡象，但我卻並沒有輕舉妄動，像是給這個場景按了暫停鍵，我卻趁這個機會，好好地觀察著眼前的女子。

    記憶中的李豔雖然灑脫，骨子裏卻仍然是那般的溫柔細膩，她能夠給人們帶來最多的感受，便是生機和活潑。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反胃的死氣沉沉，張揚的黑髮盡數洗滌在滂沱大雨中，絕望的氣息奄奄，卻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