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透明老頭
三步四步……
說來這灰路也不長,最多兩三米的樣子,可這蹣跚的我看不到真容的透明老頭兒愣是慢慢悠悠走了將近……唔,說來應該也就那麼十幾秒或者二十幾秒的樣子。
可是我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就這麼看著腳印憑空一步一步多起來我特麼感覺時間過的老慢。
看著腳印停在了我的身前半天沒有動靜,我猜想老太爺定是在疑惑,雖然我並不能看到他。
想到此,我用若不可見的小動作悄悄調整了一下坐姿,學著老太爺死前的樣子一臉的驚恐,嘴巴和眼睛都張的老大,頭有些微微向後仰起。
果然,雖然老太爺不該帶有那種很明顯的情緒,但是我依然感覺到了空氣中傳出的那種詭異的波動。
鬼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我就感覺他看我的樣子就像是孩子找到了娘,又或者是找到了奶的孩子。
我第三次扣緊了玉翁仲,心頭默唸,“快上我身快上我身,這裏有搞頭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如我所願,也就那麼兩三個呼吸之間我感覺我被什麼沒有一丁點重量的東西給壓了一下,我的下半身瞬間涼的失去了所有知覺。
感覺到那一股股涼意正在逼近,我幾乎可以嗅到我身前有個透明人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上,然後透進了我的身體,好像只需零點幾秒他就會隨著我的姿勢完全躺在我的身上與我融合!
就是現在!
感覺到全身已經陷入無邊冰涼的麻痺,腦袋也快要淪陷,此時我掙扎著咬了一口舌根,心一橫掐著玉翁仲就朝著自己額頭猛地來了一下。
我的想法是把這個進“甕”的老烏龜的陰氣打散,然後擰著他強行超度。
可事實總是那麼曲折而且不可思議,不知是哪個天殺的混蛋忽地吼了一嗓子,我愣是被自己一石頭砸的頭暈腦脹,以至於迷糊著也沒聽清那個該死的嚷了個啥。
那道涼意顯然比我還先反應過來,他像是受驚了,只一個呼嘯就卷著陰風瞬間離我而去。
幾個呼吸之間我的下半身也恢復了暖意來了知覺。
清醒過來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噌“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是哪個混球!”吼完我一把扯掉了腳上的紅繩四下猛地一掃,果然那腳印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爽身粉、澱粉和紙錢灰燼的混合物鋪就的地板上。
我一看這還得了,要是讓他逃出去蓄些戾氣保不準就成一隻老鬼了。
“我……我看你躺著沒啥動靜,哆嗦的厲害,以為你出事了,先生……”我一聽這聲音根本就不用抬頭就“看”到了二傻之一憋紅了臉在那裏卷著衣角,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關鍵額頭上還有一個大包。
我特麼這個恨啊!
我也不知道是瞎了我的什麼狗眼,會吩咐上這麼兩個二百五。
不過氣憤歸氣憤,眼前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而且是第一要務!
眼看腳印倉皇著四下亂竄,在正廳裡跟鬼畫符似的,我咧著嘴心裏默默記下了這個壞事的傢伙,一扭身操著玉翁仲就一頓亂蓋。
雖然老太爺腿腳不算利索,可他始終是隱形的,我又不跟那些傳說中的牛鼻子老道一般能開天眼,只能捏著玉翁仲在空中胡亂掃著。
早知道帶些磷粉來就好了!我真是悔不當初啊。
預判?
瞎扯淡。
我此刻慌亂無比,生怕他直直往著屋外跑,一旦讓他逃了出去,那到時候可真是天高海闊我拿他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老太爺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算不上是鬼,最多算遊魂。
而遊魂最是脆弱膽小,一旦受驚,你要再想哄騙他上當可是千難萬難。
不過如果他就跑直線,以我的手腳追上他也是很輕鬆的,我心裏這樣想著。
可惜的是,這老太爺膽子忒小,被二傻那一嗓子吼的也不知道是嚇迷糊了還是怎麼地,現在都還繞著屋子跑圈圈,毫無章法。
這特麼的膽小鬼!
我喘著粗氣一邊盯著腳印一邊想用玉翁仲去頂他,可我每一次都要慢上半拍。
也大概跑了十幾個來回,撒著白色粉末的地面已經被我和老太爺的凌亂腳印踩的面目全非。
到現在,我差不多要細細檢視再分析是不是剛印上去的腳印,然後才能確定老太爺的位置了。
可就在我快追到棺材附近時,地上的異樣引起了我的注意。
也許是先前這個地方一直放著什麼東西,導致這一片附近有些濡溼,所以撒上爽身粉和澱粉後顏色顯得有些深沉,我回頭瞥了眼水晶燈,發現並不是光線的原因。
“這個地方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是不是放了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突然會想起問這個問題,我一邊搜尋著老太爺的蹤跡,一邊側頭朝著二樓望去。
二樓的一眾大爺們估計看我一個人像個神經病似的在屋子裏亂蹦半天還沒回過神來,過了好幾秒貴婦的聲音才傳來:“老太爺生前愛看京劇喜歡飲茶,那個地方之前一直放著碟機、電視和一個飲水櫃。後來聽做法事的先生說要把老太爺的靈堂設在這裏,我就吩咐下人把那些東西搬到了一邊。”
我聽到這話,一副恍然的樣子,難怪地面會顯現出這種不規則的圖案,想來是經常取水灑落造成的地面潮溼,以致於撒上“白色粉末”後跟其他地方亮度有所不同。
可就在這時,我忽地靈光一閃,一個不太確定的想法在我腦海裏萌生出來。
**,老太爺的死會不會跟那什麼碟機電視有關?
我此刻不禁聯想到老太爺坐在椅子上看京劇聽小曲兒的場景……
不過此時我沒有絲毫依據也沒有一點來由,這完全是我憑空的一種想法。
可是,想歸想,我很明白自己的本職工作。
如今老太爺的情緒相當不穩,而且蹤跡也是越加難以尋覓,我心頭正著急,二樓一陣試探性的聲音忽然傳來:“先……先生,需不需要幫忙?”
我一聽瞬間來了感覺,二傻在關鍵時刻還是有些用處的。記得晚上在別墅遊蕩的時候看到保姆養了不少的活雞,於是喊道:“你倆去取些雞血來,記住,要公雞啊!”
我一吩咐完,二傻屁顛屁顛跟著保姆往著另一邊樓梯下樓捉雞去了。
沒小半會兒,二傻一身是雞毛地端著小半碗雞血站在了大門口,我一愣,問大壯怎麼回事,大壯含糊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
我都快要失去老太爺的下落了顯然也沒閒心去細問他這些,終於又搜尋了半天,我指著身前不遠那道剛冒出來的腳印忽地大喊:“潑!”
“好勒!”
一道殷紅的流光瞬息之間飛了過來,我瞅著方向有些不對勁,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道冰涼還透著些許餘溫的感覺瞬間把我淹沒。
直入心扉。
我他媽簡直想殺了這兩個王八蛋。
我讓他潑老太爺,誰知道他大爺的居然往著我當頭這麼來了一下子,淋的我滿頭滿嘴都是。
我一口老雞血噴出,眼睛一掃,外頭斗大的月光下一個縹緲的影子瞬息不見。
好一個不知道是“打草驚蛇”還是“聲東擊西”的高階戰術,迷糊的老太爺愣是被二傻用雞血強行引路,藉着月光遁走了。
見我咧著嘴笑的有些詭異,二傻迎上前來,“沒想到先生這麼年輕也知道公雞血可以辟邪……”
我顫抖著扶住了大門,二傻以為我出了什麼事都用著關懷的眼神看著我,直問我怎麼了。可我並不想搭理他們,生無可戀地回頭招呼老趙夫婦下來。
我說你爹已經跑了,搞不好過兩天就變成厲鬼回來搞事情,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老趙表情出奇地惶恐,他大概也看出了我還是有些本事的,叫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他。
最後我也懶得洗那一頭的雞血,遠遠地離開了二傻,第二天天一大亮我就讓老趙送我回了鋪子。
我給他這麼說的,我需要準備兩天,等你爹頭七我再上來。然後吩咐他弄些冰塊鎮住老太爺屍體,不要讓他這麼快就生蛆發爛了,他聽聞一臉的複雜,最後焦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