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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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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得道的黃鼠狼

    我覺得我是暫時僥倖復活,並且出奇的冷靜。

    面前是趴在我身上的陳虎,他那五官擠成一團怪臉,張開的嘴巴帶著濃重的口臭距離我的鼻尖不到三寸,我強撐起身架子,雙手抵住他的脖子,眼睛的餘光掃著身體周遭,卻沒有找到石塊木棍之類的東西可以抵擋,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了那麼多,暗自念一聲對不住,就兩腳蹬在地面上,腰部發力往上一頂,把他的身子頂的往上一聳,一條腿快速收到小腹,朝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蹬過去,一個兔子蹬鷹直接把他整個人頂翻了。

    我趁機翻身一滾,爬起來,貓著腰,兩手擋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態。此時兩人只不過相距了幾米,我深深地知道這幾米的距離,對於他來說不需要一秒鐘就可以越過,他本來就生強力壯,加上被黃鼠狼附體,更加具有攻擊性。

    我也深知,自己不能露出絲毫的怯懦,必須黃鼠狼這東西狡猾兇殘,生性多疑,它不像老虎獅子一樣,面對眼前的任何敵人都有與之一戰的勇氣和力量,面對體型和數量都佔優勢的對手,它往往會暫避鋒芒,這一點,即使它有了道行和不會改變,因此人們常說黃鼠狼報復心重而不是害人心重。

    奇怪,那它一開始怎麼還敢朝著我和陳虎撲過來?我倆有沒有招他惹他,難道侵犯它的領地了?

    面前的陳虎四肢著地,伏身半蹲,伸長脖子望著我身後的林子,耳朵一聳一聳,時刻警惕著。

    我和陳虎就這麼對峙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我漸漸有些支援不住了。這時,陳虎伸出舌頭舔舐著嘴唇,右手像爪子一樣在地面上扒拉幾下,身子壓得更低了,重心幾乎轉移到後半身,只等我出現一絲一毫的懈怠,他就立馬撲上來一頓撕咬,將我開膛破肚。

    手心早已經攥出了汗,大腿最早開始支援不住,外側的肌肉幾乎不可察覺地輕微地顫抖,身體的疲憊加劇了內心的恐懼,內心的恐懼使得身體更加疲憊不堪。

    我緊張地盯著陳虎渾濁的雙眼,輕輕地挪動腳步,小聲地呼喊著“虎哥,虎哥......"希望喚醒陳虎體內的自我意識,然而這都是做無用功,反而使得被附身的陳虎更加焦躁不安。

    我忽然迫切希望陽光的降臨,讓至陽至剛的光碟機散黑暗,帶來光明,破除兇邪,讓這隻得道的黃鼠狼滾回它陰暗潮溼的破洞裡去。黑暗的林子依然黑暗,黎明前的寒冷從泥土侵入腳底。我不由自主地一陣哆嗦。

    陳虎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的!

    他一躍而起,像一發出膛的炮彈,重重地落在我的面前,兩手一探,扣住我的肩膀,又一次把我撲倒。

    純陽——至剛——

    我心裏唸叨,一個注意宛若一道光閃過!

    純陽血!這可不就是破邪的好東西嗎,我還是童子身啊!

    我抵住舌尖的傷口,猛地一吸,一股鮮紅的血液帶著腥鹹的味道涌入口腔,抿住嘴唇,“噗”地一口噴了出去,噴得陳虎滿臉鮮血,模糊一片。

    “嗷嗚~”陳虎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忽然一聲慘叫栽倒在地,整個人不住翻滾,像是開水劈頭蓋臉燙下來,抬頭沖天沒命地哭嚎,淒厲慘絕,兩隻爪子,不!是兩隻握成爪型的手舉在臉前面,相碰碰也碰不得。

    忽然,陳虎“呵呃~”一聲撥出一口濁氣,表情一下子呆滯了幾秒鐘,然後五官漸漸舒展開來,恢復了原樣。

    我長吁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黃鼠狼一走,陳虎漸漸張開了雙眼,甦醒過來,我吃力的摟著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來,卻跟拉一頭死豬一樣,怎麼也抱不起來。

    “先生算了,我自己起來吧,你抱不動我的”陳虎張張嘴唇,有氣無力的說。

    “那好吧,你現在這歇著,我去看看那頭黃鼠狼怎麼樣了,”我確實抱不動他,見陳虎並沒有大礙,不像之前被趙老太爺吸了陽氣那樣昏迷不醒,也就暫時把他放在地上,讓他先躺著休息一會兒。

    一旁的黃鼠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我走上前去,試探性的往它的尾巴上踢了兩腳,它仍然一動不動。

    “不會真的死了吧?”我小聲嘟囔著,抓住它毛茸茸的長尾巴,把它倒提起來,試著抖了兩下,居然從它的尾巴根掉出兩枚紅線穿著的古銅幣,

    “呦呵,還有這個?”

    我扒開它尾巴根的毛,看見同樣被一根紅線圈起來的一道黃符紙,紅繩緊緊的紮在它的尾巴上,打了一個活結,我輕輕一扯,黃符紙就掉了下來。

    搞了半天,感情這傢伙也是被逼的,被人下了法術,不用說,肯定是那個叫楊德光的陰陽先生。

    能佈下“敕陰局”,能招鬼打牆,能扎紙人,還能找替死鬼,現在就連活著的黃鼠狼也能控制,而且這黃鼠狼道行還不淺,能靈魂出竅依附人身。乖乖,這要是放在民國往前,那不得是活神仙一樣的人物?

    丟下不知死活的黃鼠狼,我撿起了地上的古銅錢和黃符紙,端在眼睛前面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名堂,只好先揣在兜裡,等以後有機會再找人問問,

    一旁的陳虎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看樣子勉強可以走動,成了精的黃鼠狼,雖說也屬於妖邪,但從陳虎被附身之後的後遺症來看,比起被趙老太爺的陰魂附身的保姆要好上許多。

    “能走嗎?要不我攙著你,”我問。

    “不用了,先生,你瞧著點黃大仙,別一會兒它又起來了。”言語中隱隱透著一絲擔心,看來陳虎對於剛剛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別管他,剛剛我噴了他一臉純陽血,現在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怎麼的,你還能記得到被附身的情形?”我反問道。

    “記不太清楚,就像做夢一樣斷斷續續,一會兒是我,一會兒是它,我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陳虎老老實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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