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九轉十八拐，“別摸我”也不愧是名車，坐在裡頭四平八穩的，我腦袋裏也不知道在瞎琢磨什麼，眼睜睜地看著鬱鬱蔥蔥的風景在往後飛退。

    見老趙滿腹心事地悶頭開著車我也沒有跟他攀談的想法。

    到地方差不多已經是晌午了，我一下車就被這眼前的景緻給驚住了。

    高深、優雅、富貴，我實在沒有多餘的詞來形容這棟坐落在北城郊外半山上的私家別墅了。

    四周被濃郁的綠包裹，一條油亮的馬路蜿蜒其中。

    從高處看，這棟別墅就像一顆碩大的龍頭，而那蜿蜒的馬路正是龍身。

    好一個環龍局，這聚財的功夫實在不錯。

    可惜了，那個選址定局的先生估計是個半吊子，好好的一個環龍局少了“龍骨”生生成了困龍。

    十載八載的倒是能佑富貴，可困龍難以昇天，一旦憋死，這可是會禍害後人的。

    我心裏琢磨著要是能沿著“龍身”鋪上一條青石小路，途中再樹上幾塊水神碑，這環龍局就真的完美了。

    老趙憂心忡忡地下了車，打了個電話，沒等兩分鐘一個體態豐腴的貴婦從裡頭走了出來。

    我看他眼睛紅腫的厲害，想來家裏剛死了一個，沒休息好也屬正常。

    兩人窸窸窣窣地說了幾句，我站得遠也沒細聽，就看見貴婦一臉的愁容，眼看又要哭出來了，老趙忙示意我的存在，貴婦這才驚覺收了聲，當先朝著掛滿白綾的大門走了進去。

    老趙歉意地對我笑了笑，也是一臉疲憊，隨後我也跟著他走進了大門。

    進去之後，老趙直接把我帶到了正廳，我一看正廳裡坐了不少人，從他們穿著的衣服上看得出來，大多都是幫忙的。

    一口上好楠木棺材停在正廳中央，有人還在往著旁邊的火盆裏扔著紙錢。

    我嗅著這股股熟悉的味道一瞬間來了興趣，大概這就是做死人生意的弊病吧。

    聞著聞著我突然又感覺這股味道有些不對勁，可我當時也沒多想，沉吟了片刻我轉頭看向老趙，他剛給老太爺上完香，眼眶紅紅的。

    “老太爺具體怎麼死的，還有停屍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我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棺材的正對面。

    老趙聞言抹了抹眼角，然後看向了正從偏房走進來的貴婦，“兒子出國留學了，那天老趙剛好出去談生意，恰巧保姆也回鄉下省親去了，就我和公公兩個人在家裏。公公就坐在這把椅子上……”說著貴婦往我身下看了看，臉色有些不自在。

    我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在外面的泳池裏剛游完泳，剛上岸就聽到屋裏頭一聲大喊。我一開始也沒在意，可過了小半會兒我覺得有些不放心，就擦乾身子過來一看，公公，公公就……”

    “老太爺喊了啥？好好想想。”我連忙問道。

    貴婦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我想要是能知道他喊了什麼或許能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吧？總不可能一老頭兒臨死前大喊一聲“***”或者“你麻痺”什麼的吧？

    從這上面找不到端倪我搖了搖頭止住了亂想，又把目光看向了貴婦。

    老趙一把扶住貴婦的肩膀，貴婦這才止住抽泣，接著道：“公公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嘴巴和眼睛都張的很大，我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斷氣了……”

    我仰躺在椅子上，按照貴婦回憶的那樣儘量模擬著老太爺臨死前的模樣，搞了半天就只得出一個結論，他是被人從後面掐死或者勒死的……

    可是醫院的屍檢報告里老太爺脖間既無勒痕也無瘀傷，說是死於心肌梗塞，可我腦袋裏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是被不乾淨的東西弄死的？

    沒道理啊，這環龍局主金財富貴，一般的邪魅避之唯恐不及，哪裏能混到這裏來搞死一個老頭兒？

    “老太爺生前心臟……”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三十來歲模樣保姆打扮的女人就走到了我跟前，“老太爺心臟一直不太好，都是我在照顧。那天我鄉下的侄女生產，她爹媽又死得早沒人照顧，我就請了兩天假回去幫忙照料一番。”

    “臨走前我把老太爺要吃的藥都給他分配好了的，讓他隨身帶著。可沒想到，我才走不到一天，老太爺就……”保姆捂住嘴抽泣起來，“都怪我，都怪我……”

    我被這保姆哭的有些心煩連忙揮手招呼她下去，反正理不出頭緒，何不直接看看屍體有什麼異樣？

    想到就做。

    由於是已經準備下葬了的，棺材是封好了的，在徵得老趙同意之後，我指使著兩個幫工推開了棺材。

    剛一推開棺材，我就捏住了鼻子一臉的驚駭。

    難怪我聞著味道有些不對勁，原來這特麼“屍香”混雜在香火味道里，搞不好已經流水了。

    我瞪大了眼睛往棺材裏頭望去，媽呀，老太爺整個人都跟脫了水似的，整個人乾巴巴的就剩皮搭在身體上了。

    我繼續往下一瞅，老太爺渾濁得都快要化掉的眼珠子瞪的老大，眼角還在外下順著流著黃水。

    不僅如此，他那黑洞洞的嘴巴也如此，大張著，裡面含了一口跟濃痰一樣的噁心液體正在往嘴角淌。

    我一看他舌頭已經白的沒有一絲紅色了，心想這怨氣怕是吐不出來了。我趕緊叫這兩個幫工把老太爺的屍體翻一下，我想確定一下心裏頭的想法。

    由於棺材放家裏不能落地，是用幾根木凳子墊著的，我差不多也是踮著腳纔看清棺材裏麵的情況。

    兩個幫工雖然比我高一截，卻也不好就這麼站著翻老太爺的屍體，因為手肘下半部分硌著棺材邊實在使不上勁。

    忙活了半天見翻不動，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這麼愣在了原地。

    我沒好氣地生瞪了他們一眼，“愣著幹啥呀，搬凳子去啊！”

    兩人聽了這才反應過來，臊著臉跑去屋外尋了兩根木凳子，可他倆站上去卯著勁整了半天也不見反應，又齊刷刷兩對二筒盯向了我。

    “先……先生，翻不動……”我看他們都紅了臉，疑惑著朝棺材裏麵望去。

    嘿，還真特麼邪門了，這倆幫工雖然看著沒啥腦子，可一身壯實的很，沒道理連一個百八十斤的死老頭兒都搬不動吧？

    我看著他倆在那裏使勁，要不是我切切實實感受到棺材的震動，我真懷疑這倆貨是不是擱那兒跟我演戲呢。

    要是真的，奧斯卡影帝還真非他們莫屬了！

    “粘……粘住了，搬不動。”

    一看倆幫工正一臉茫然地擦著手裏頭沾上的屍水，我好心提醒到：“用香灰泡水洗乾淨……”

    兩人聽了傻呵呵地乾笑了兩聲直道“沒事”，我頭一甩，也懶得跟他們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