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自己經歷過，看得見摸得著的，不怎麼叫人害怕，不管是之前和老爹十里八鄉闖蕩見識的小鬼，還是幾天前的晚上遇見的趙老太爺的陰魂，只能說或多或少有些驚險，但話從陳彪說出來，感覺還真的不一樣。可能是這回顧慮多了吧。

    一陣涼颼颼的小冷風“呼”地一聲吹來，叫我不禁打個激靈，除了掛在門上的白綾隨風飄揚，門口分明什麼都沒有，。

    “咋了，先生，來，趕緊起來”陳彪說著抓住我的肩膀，像提小雞似的把我提起來，這人好大的力氣，我心想。

    看著壯實憨厚的陳彪陳虎兩兄弟，我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絲心安的感覺，奇怪，上回還一直嫌棄著。

    我站穩拍拍褲子，“沒事，時候不早了，趕緊準備準備，你倆一會兒幫忙搭把手，別和上次那樣再給我整什麼么蛾子。”

    老趙摟著她的媳婦，不停地安慰著。陳虎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衝着老趙夫婦努努嘴，小聲嘀咕：“她會不會是四眼？”

    四眼？不像啊，我上下打量著老趙媳婦。她要是四眼，上回趙老太爺回來時，那她一定看得見趙老太爺的陰魂，回想當時的場景，她的表現完全不像，要麼她當時裝作不知道，要麼他就是這兩天成為四眼的，她一個有錢人家的貴婦，一輩子都不一定見過一次鬼，裝是一定裝不出的，不可能對趙老爺子的陰魂視而不見，那麼……

    “你過來一下。”我衝老趙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老趙指著自己鼻子，“我？”

    我點點頭，“你過來，我有些事情問你。”

    老趙一臉疑惑，還是走了過來，我把他拉進圈子來，壓低聲音問道：“老趙，這兩天，你和你老婆兩個人晚上睡覺有沒有那啥？”

    “你問這個幹啥！沒有！絕對沒有”老趙提高了嗓門，連連擺手，滿口否認，“我爹都躺在這，我怎麼能呢？”

    “這有什麼，老趙，你也是男人，我理解你，實話和你說了吧，你老婆現在是四眼。”

    “四眼？什麼四眼？”

    “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

    看來老趙還不知道她老婆的事情，這不知是福是禍，“唉～”我嘆了口氣，“四眼就是懷孕的女人，肚子裡頭孩子一雙眼，自己一雙眼，可不就是四眼嗎？”

    我這麼一解釋，老趙明白過來，頓時老臉一紅，算是承認了，“我這不是，晚上，就，就”老趙越說越小聲，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訝，“這麼說，小蘭有了？”

    “嗯”我和陳彪陳虎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老趙隨即苦笑道：“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可怎麼辦哦，要是有個萬一，古兄弟，不是，古大師，你可幫幫我。”老趙說著拉住我的衣袖懇求道。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我這不就是為這事來的嘛，一會兒多擺上幾樣你爹愛吃的菜，最好有葷有素，越豐盛越好，再來兩瓶酒，今晚頭七，你爹肯定會回家吃這頓飯，你和你老婆早點休息，別叫老太爺看見兒子兒媳心裏掛念。其他的你別管，包在我身上。”

    “古大師，全靠你了。”老趙握緊我的手。

    我輕輕推開老趙：“去吧，把你媳婦叫過來，我給她作個法，給她安神保胎。”

    其實我哪裏知道安神保胎的法術？我是不過是個石匠，不是婦科醫生，叫她媳婦過來施法是真，目的是借她眼睛一用，安神保胎是假，說是“包在我身上”也不一定保證萬無一失，可現在能處理的人只有我了，人啊，有時候不就指望這些安慰活著嗎？

    老趙媳婦很快過來了，估計老趙也都解釋清楚了。我也沒多廢話，叫她把名字寫在一張黃紙上，然後取了她一縷頭髮就讓她離開了。

    我把這一縷頭髮包在寫有名字的黃紙裡，點燃化灰，把灰燼撒進裝有鹽水的碗裡，又從兜裡掏出兩片之前出去溜達摘下的柳葉，泡在碗裡放在牆角備用。

    “那啥，彪哥，你弄些灰來，越多越好，還和上回一樣把這正廳都撒上，撒勻點，虎哥，你裝一碗水，一碗五穀糧，一會擺著大門口，還有公雞沒有？”

    “有的，還剩兩隻。”

    “把那公雞抓來，拿個籠子裝起來，在拿塊黑布包起來，哦回來，記得把雞屁股後面的毛給我拔兩根下來。”

    事情都吩咐下去了，還有什紕漏沒有？我努力回憶著來這前後的點點滴滴，對了，墨斗，子時一過，棺材板兒無論如何都必須蓋上。想到這，我走出了正廳，來到停摩托車的地方，從後備箱裏取出來墨斗，看見毛筆，硃砂我也一併拿了出來。

    山裏天黑得很快，出來時還有一點微弱的光，可以勉強看見路面，回去的時候，我不得不掏出手機，藉着螢幕微弱的光照明。

    這幾個人不知道怎麼樣了，別我一會不在，有弄出什麼岔子吧，想到這，我耳畔隱隱約約又聽見當時的一嗓子，還是走快點吧。

    當我再次靠近正廳時，只看見保姆一個人，她坐在棺材邊的一條椅子上，背對著我，身上還是穿著在苗圃幹活的衣服，她側著臉看著棺材中的趙老太爺，頭髮披散，看不大清臉。

    沒想到她和趙老太爺感情這麼深，趙老爺子兒子兒媳都沒有這麼看過他吧。

    我快步走去，才發現正廳裡面已經灑滿了白灰，一串腳印歪歪扭扭，拖拉著，從大門口連到她腳下，門口沒有按我說的擺上一碗清水和一碗五穀糧，桌子上到時擺上了飯菜酒肉，怎麼回事，陳彪陳虎呢？吩咐的事情都沒有做完？

    “大姐，那兩個幫工呢？你怎麼坐這裏，人死不能復生，你照顧趙老太爺這麼久，老爺子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的，別太難過了。老趙呢？那兩個幫工呢？我找他們還有點事，在等幾個小時老爺子得回來吃個飯，你要不早點休息，別讓老爺子見了你，心裏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