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的問話，讓郭達老人眉頭鄒起，幾秒鐘的沉默放下了沒喝下去茶水的茶杯，用那唯一的右眼盯著我們兩個看。

    雖然沒有一絲之前銳利駭人的光芒，卻也讓我不敢直視超過三秒急忙低頭避開視線。

    然而這還是沒用，老人的目光彷彿穿透我的肉身，直抵達我的心底深處，像是在質問我的正義是什麼，使得我的心臟噗通直跳。

    身旁的老九也是一個樣子，因為他的心跳聲比我還大，看來這傢伙的虧心事做得比我多，被無聲的質問壓得喘息都不順暢了。

    一秒兩秒，老人沒開口我們也不抬頭，三分鐘五分鐘就那麼悄然離去，到了十分鐘左右的時候，地下室進來了兩個人，是去太平間實驗室玩屍體的肖雯潔和長得不怎麼樣的法醫李同狀。

    這是我腳步聲辨認出來，也別問我為什麼能夠腳步聲辨認，反正我從小就可以就是了，說不定是天賜神通。

    “郭爺爺！”肖雯潔聲音傳來，道：“屍體有些異樣，好像是被做了實驗，現在睿睿在監控著，您要去看一下？”

    “您的特製露水和魂香給我一點。”李同狀說道。

    “嗯，東西在老地方你自己去拿，至於丫頭你坐下。”老人說道。

    李同狀沒有跟上去一邊了，肖雯潔坐在我們對面老人身邊自己倒著茶，這是我從聲音辨認出來。

    “他們這是在接受走陰人的第一問？”肖雯潔混合著嘴裏的茶水說道。

    “嗯，就是這時間太久了，都過去十多分鐘了，兩人心裏還是一陣亂七八糟的，氣得我想揍人了。”老人的話有些嚴厲，我心頭更猛烈的跳著。

    “你可別啊！”肖雯潔吞下茶水道：“就他們兩個那副小身板，經不起你的折騰，當年我的武術底子那麼好，都被姥爺和姥姥給弄得半死呢。”

    “你還心疼他們兩個？”老人語氣有些揶揄。

    “也不是那麼說。”肖雯潔頓了下，興許是看著我和老九掃視，才道：“接下來我需要助手呢。”

    “一個意思，他們兩個你鐘意那個？”

    “爺爺您這是說什麼話呢。”肖雯潔怪嗔。

    老人又答，“一個意思，走陰人跟走陰一起，不然你還想找個普通人？不怕自己身上沾染的死氣害死夫家？”

    “找同狀也比他們兩個好。”肖雯潔嘟著嘴，道：“不是985畢業不說，還是一個二本一個初中畢業高中混一半，我很吃虧啊！”

    “你知道同狀要拜我為師的事情,輩分上來說不行哦。”老人很是嚴肅。

    我偷偷用眼角看了下，肖雯潔的臉色完全沒失望，甚至還帶著一點點小欣喜，這讓我完全琢磨不透她到底想什麼。

    肖雯潔似乎知道我偷看，視線轉移突然從古老人神色轉移，嚇得我感覺低頭縮脖子。

    倒不是怕她發現，而是不願意落口實，畢竟我已經明言，我要的女人不是這一款。

    “不說這個了。”

    老人忽然話鋒一轉，道：“你們兩個給我抬頭，也許是你們幸運，小潔來了讓我先開口，困難大大的減少了。”

    “為國為民我做不到。”老九搶我一步開口，我只能點頭同意他的話。

    “混賬！”

    老人身為兩戰的老兵，對於國和民的理解與我們大不同，我們的行為氣得老人家臉色漲紅，右眼如利刃出鞘。

    然而這次我們沒有躲避而是直視，老九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心中的正義就不是民和國，而是一杆稱，往裏面新增什麼，是隨著經歷改變，不可能在這年歲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是有句話說，持槍的人是不是敵人，那就看他的槍口對著誰，如果對著我就是邪惡，毫無疑問這就是我現在稱中的東西，所以國和民不是我考慮範圍。

    “合格！”忽然老人如春風拂面，笑得讓我害怕和老九同時蹦起身子踢到椅子後退好幾步。

    老人頓時臉色陰沉下來，“我的笑容有那麼可怕？”

    “有，就跟狼看獵物一樣。”老九說道。

    我道：“獅子狩獵！”

    “咯咯……你們好有意思啊！”肖雯潔銀鈴一般的大笑著，老人的臉色又一次變化了，這次是平淡如水看不出來真實的情緒。

    不過空氣中瀰漫的蕭殺之氣儼然消散了，我和老九稍微安心下來，但是還是不敢返回桌子前扶起地上凳子落座。

    “堅持你們的正義，這是走陰人的準則，不管將來遇到什麼樣階層的人，凡是以鬼物邪氣傷害他人一定要嚴懲不貸。”老人聲音非常響亮，可聽出來他的堅持和原則。

    話也說得很明白，就是‘不畏強權’四個字，一時間我不是很能接受，畢竟強權意味著實力，我碰上不是小命不保？

    老人也許知道我心裏想什麼，但是根本不解釋，走陰人第一問就此揭過一樣，他忽然道：“這職業不是有關部門，薪資也不穩定，還有一般以上要捐贈出去，所以做好打算。”

    “不捐又如何？”老九立即追問。

    “死！”

    老人一個字讓空氣都凝結起來，肖雯潔是面對最神聖的誓言，正襟危坐臉色肅穆莊嚴。

    “道德綁架啊你們這是。”老九打破沉悶。

    “就是如此！”老人確是非常嚴肅作答。

    老九頓時臉色苦悶，他不是那種摳門的人，但是也不是大方隨便把賺來的前送給無關之人，所以此時心裏應該是痛苦不已。

    而我也不是很舒服，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道德綁架這四個字讓我感覺喉嚨被魚刺卡主，不爽想發泄又出不來聲音，畢竟我沒有合適的理由，興許等到身為走陰人轉到第一筆後我纔有自己的正確觀念吧。

    “你們也不用如此難受，其實哪怕就是捐出去九層，以後你們的日子過得比坐辦公室的人舒服。”老人又忽然和藹得如鄰家的退休老頭。

    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善變的老頭，也不清楚他那句話可信，心裏只是豎立起以後嚴加防範的圍牆意識。

    “這就是你985名牌專業畢業後甘心做走陰人的理由？”老九問道。

    肖雯潔比之郭達老人絲毫不差，臉色一下冰冷下來，道：“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