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李楠芳和莫語都再次清醒了過來。桌面上的沙漏流盡了所有的沙粒，空空如也。李楠芳的眼睛很紅，紅得快要溢位淚水，只是默默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將頭低下，默默地注視著桌面。

    莫語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對方身上的悲傷和難過就像是源源流動的淡藍色綢緞一樣，莫語能夠感受到這種濃厚的思念和痛楚在自己身邊纏繞，但是他本人一點反應都不會有。他的手只是在眼中那具象了的淡藍色綢緞上輕柔地觸碰，然後又輕輕離開。

    “你是莫語嗎？”李楠芳並沒有完全地洩氣，“你到底是誰？莫語到底在哪？我想見他，我想見他！”這種突然有點歇斯底里的一連串發問讓得莫語也有些怔愣，他沒想到對方如此成熟的外表下也藏著屬於女人的小心思和小嬌氣。

    “我不是莫語。”莫語淡淡地說著，他的臉上沒有反應，只能夠默默地注視著李楠芳哭泣著的臉。“他去了外面暫時沒有辦法...”

    “我纔不管他有沒有辦法！他失蹤了這麼久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人跟我說他在外地，你說我會相信你嗎？”李楠芳的眼睛有些紅腫，臉上的淡妝也有些被打亂的跡象。“監控，柳同市的監控，查了無數次了，每個街口，每個關口，但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就在也沒有出現了你知道嗎？”

    “有人...”莫語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很快就被情緒不能自已的李楠芳給打斷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追查著線索一路過來，什麼都不記得，反應一流，破解速度一流，但是你有感情嗎？最基本的共情都做不到，你的大腦就關注著所謂的細節，難道你所注意到的我看不到嗎？”李楠芳的眼中充滿了痛苦的神情，這個陌生的男人眼神裡是徹頭徹尾的空洞，只是用所謂的基本表情掩飾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的內心，沒有一點情緒上的波動。這讓她心中對於直覺的猜想更加的肯定，這就是莫語本人。

    “你什麼都記不得了對吧，看看你現在的能力，你的臉龐，你的一切，引以為傲的一切吧。S級嗎？超越S級了吧，什麼都只是本能，什麼都只是一段事先預處理好的編碼罷了！你還記得微笑的樣子嗎？”

    “監控最後的一個場面是你進入你哥哥的病院當中，而那裏恰好就有唯一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改變了自己心者能力的人，蕭寧遠！你難道還想說什麼嗎？”李楠芳的思路逐漸地清晰了起來，隱隱約約之中，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在逐漸地接近這個事情的真相。

    “爲了所謂的能力拋棄所有的記憶嗎，所有的感情嗎？你真了不起啊！我們這些和你一起奮鬥過的人，一起爲了你心中理想而奮鬥的人呢？為什麼要選擇自己去承受這一切？”李楠芳的眼淚在瘋狂地涌出，她的聲音哽咽但清晰可辨，莫語並沒有絲毫的動搖，然而心中已經逐漸默許了這個曾經最瞭解自己的人的猜測，事實的真相或許就是如她所說那樣，只不過他的臉上，無喜無悲。

    “你說話吧，你說話來否定我好不好？我寧願我只是隨口胡謅切中了你的內心罷了，誰會把柳同市作為自己的意識世界？也只有你了吧？”

    “對不起。”莫語終於選擇了投降，他拗不過李楠芳的猜想，這種屬於女人的直覺恐怖得準確，他依舊什麼都不記得，然而對這個女人，他選擇接受她的質疑。

    “莫語，這值得嗎？失去所有的一切爲了獲得這樣的能力值得嗎？過去現在未來，你到底生活在哪個紀元，你自己心裏清楚嗎？那些所謂是你的記憶，是你的經歷，是那麼的真實而又虛幻，沒有了念想，沒有了昨天，明天該如何繼續？”李楠芳哭的很痛苦，很傷心，因為她能理解，她能明白，她心中不止一次地聯想到了莫語選擇接受時候的痛楚，保護應該被保護的弱小，就是要有犧牲自我的精神，但是誰又能夠拯救他們呢？

    “這是我選擇的。”莫語望著李楠芳，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任由她哭泣著。他什麼都感覺感情都沒有了，只是這樣的動作是自己應該去做的，夕陽的最後一抹映照在臉上，只有白光紅光的掩映，和毫無感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