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雨衣
紅像薔薇任性的結局
紅像唇上滴血般怨毒
在晦暗裡漆黑中那個美夢
從鏡裡看不到的一份陣痛
你像
紅塵掠過一樣沉重
……
這旋律多麼性感,性感的可以用妖豔形容,歌手的嗓音是如此的柔美,柔美的甚至可以用嫵媚形容。
這是一首老歌,是張國榮先生生前演唱的一首歌,發行於1996年,是給我印象最深的一首歌。當時的資訊沒有現在這麼發達,現在往百度一搜,想要什麼資訊就可以得到什麼資訊。那會的網都是電話線的,上網的時候最期盼的一件事就是別來電話,一聽電話鈴響起,那就意味著暫時的斷網,只能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電腦,什麼也幹不了,掃雷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我家連網都沒有,只有一個能收一兩個臺的小黑白電視,14寸,熊貓牌,那可是爸爸花了大價錢和大代價買來的,當時我媽氣的強行給我爸爸戒了半年的酒,如果不是媽媽後來也迷上電視,不然的話,估計我爸這輩子都跟酒無緣了。我家還有一臺箱式錄音機,那種錄音機體積比較大,很笨重,可以放兩盤磁帶,也可以一邊放一邊錄。還有幾盒磁帶,有鄧麗君的,還有張國榮的。對了,我家還有報紙,每當我爸經過報刊亭就會順手買一份。
這幾乎是我接觸時尚的全部渠道了。
當時我是一個十足的追星族,那時候我是一個自認為意氣風發的少年,當然,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文藝少年普通少年剩下的那種少年。那會的我喜歡看娛樂新聞。我爸喜歡看報紙,不喜歡看娛樂新聞,總是收到報紙之後,馬上就把載有娛樂新聞的那頁撕掉,拿去墊鍋用了。而我就趁他不注意,把那頁報紙迅速的抽出來,用手小心翼翼的彈去上面的鍋灰,仔細的辨認著上面每一個字,端詳著上面每一個面孔,美滋滋的看上好一會。還時不時的用手指抓臉上發癢的地方,弄得像小花貓一樣,每次看的都很入迷,儘管裡面都很多的字不認識,我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有一天,我從報紙上看到哥哥(張國榮)要在廣州舉行演唱會,我就特別想去。立刻跑到臥室把我珍藏了好幾年的特別精緻的儲蓄罐拿出來,二話沒說就砸了個稀巴爛,認真的把錢一張張的鋪平放到口袋裏,還有好多硬幣,也一同放進了口袋,沉甸甸的。然後我跑到客廳,拿起日曆翻看著,翻看著6月13號是哪一天,還有多久到,盤算著現在出發能不能來得及。我掰著我的手指頭,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七天,七天,是七天。可是又一個問題,我怎麼去呢。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大舅會開車,他跑長途,我讓他帶我去。碰巧的是那天,他正好有一批貨物要運出去,不過是運往保定,我當時天真的想保定肯定是離廣州不遠了吧。於是我偷偷的跑上了他的車上。走之前我還寫了留言給爸媽:我跟我大舅跑車了,要一週,我想你們。
我就這樣踏上了去保定的路,確切的說是踏上了去廣州的路,我的追星之路。大舅在中途檢查貨物的時候看到我的,當時又生氣又無奈。只好帶著我一塊去了保定。他辦完了他的事情,帶我去車站買了兩張去廣州的T29次列車,奔向了廣州。
那演唱會別提多精彩了。全場充滿著無比華麗的萬種風情。
就是那次,那首《紅》就深深地刻在我的腦裡。
……
但是現在,這歌聲從黑暗的走廊中,由遠及近的傳來,聲音似乎很久遠,久遠的像是來自一個80年代的箱式錄音機。
現在誰還用這樣的錄音機啊,那麼笨重。我閉著眼睛幽幽的想著,耳腔裡只有那熟悉的的旋律撞擊著我的耳膜。
紅像年華盛放的氣焰
紅像斜陽漸遠的紀念
是你與我紛飛的那副笑臉
如你與我掌心的生命伏線
也像紅塵泛過一樣明豔
……
走廊上伴隨著這首歌的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吧嗒~~吧嗒~~~吧嗒~~~
那極有可能是一個男人踢踏著一雙老舊拖鞋在地板上劃過的聲音,慢悠悠的,顯得無精打采。我似乎感覺他正在靠近我,就像是那黑暗一點點吞噬著這個房間昏黃的燈光。
門開了,可是我的耳朵絲毫沒有聽見那門開啟的聲音。
“喂”
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我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就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站在我面前,身材不是很高,雨帽壓得很低,看不到臉,也看不到脖子,左手提著一個老式箱式錄音機,右手則縮在雨衣裡面,下面穿著雨褲,雙腳**,踢踏著一雙因為時間太長而變成牙黃色的拖鞋,根據那拖鞋的樣式,我敢打賭在地攤上三塊錢能買兩雙。此時錄音機中依然播放著那首平時聽著極為好聽卻此時感覺極其詭異的歌。
“你...你...你是誰?這是我的房間,趕緊滾出去!”我對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吼到。
那人沒有說話,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雨水正從他的雨衣上一滴一滴的滴到房間上的地板上,在他站立的位置的地板已經溼了一大片。我似乎感覺那雨水是紅色的,紅的像薔薇,像唇上的血。
此刻我也在搜尋著身邊可以用的武器,可是除了床,還有灑落在床上的衣物,什麼都沒有,我的拖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我踢的老遠,而我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內褲。我心裏想,如果我跟那個陌生的男人打起來,我每一個弱點都暴露在他的視野內,我肯定是沒有勝算的,何況他的右手在雨衣裡,如果他正拿著一把匕首或者一把手槍,我都會死的很難看。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打電話給前臺,讓保安把你扔出去。”我外強中乾的對他說,現在似乎不能用吼了,因為我怕哪個字眼激怒他,還沒等保安進來,我就該去地府報道了。
他還是直直著站著,雨水從他雨衣上滴下來,“嗒嗒嗒……”很有節奏。
我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生怕他有什麼行動,我想就是死我也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的手慢慢地靠近我旁邊的電話機,我用餘光看到上面寫著:服務檯請撥0。
我用我生平最快的速度一把抓過整個電話機,而不是隻拿了話筒,我迅速的摘下那聽筒另一隻手抱著鍵盤底座。如果他過來,我就用電話砸他,這東西砸在腦袋上,也是非常疼的,還有電話線,如果操作好的話,這電話線也可以足以治他死地。
“嘟”電話響了一聲,另一頭就有人應答了。
“您好,這裏是殯儀館,停屍間。”
我嚇得連忙就把電話扔了出去,我衝着門口的方向大喊:“來人啊,這裏有小偷,保安,保安!!!”
那個人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喊聲,我感覺他有一股寒氣,讓我渾身發冷。他似乎在觀察我的左手手腕。
我的左手手腕有一道類似龍狀的胎記,是紅色的,聽我媽說,我生下來就有。可是自打我從水庫邊被那條大蛇襲擊後就慢慢地長出來細細的鱗片。每當有人看到我這胎記就羨慕道,帥哥你這紋身哪做,嘿,真牛。聽道上的人說,紋身紋龍不可點眼,而我這個龍頭的地方卻有著兩個綠油油的亮點,像閃著一對眼睛。
“時辰未到啊。”那陌生男人說話了,用蒼老的聲音嘆息道。一邊慢慢地轉過身去,一邊搖著頭嘟囔著。
“哎,可惜啊可惜。”那陌生男人步履蹣跚,似乎腿腳不是很方便,緩緩地走向門口,踢踏著那雙老舊拖鞋。那步伐很慢,似乎是雙腳挪出來的,並不是一步步走的。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心有不甘的回頭望了我一眼,我心一慌,慌忙地往回拽著我扔出去的電話機上連線著的電話線,試圖把電話拉回到我的手中。但是他並沒有停下腳步,頭又轉了回去,朝向門口的方向。消失在那走廊的黑暗中。門隨著他的離開,吱呦一聲又關上了。
我的眼一黑。頭重重的摔倒那潔白的枕頭上。
”我~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又響起來。
此時,我感覺一股細細的涼風鑽進我的脖子裡。我心中就是一驚,莫非那人又回來了?!我感覺到有水滴滴在我的額頭上,一滴一滴,就像剛纔那滴在地板上的陌生男人那雨衣上的雨水。
我立刻睜開了雙眼,在我眼前是一副蒼白的臉,長長的頭髮垂下來,末梢還有搖搖欲墜的水珠。
我定睛一看,那臉很熟悉。噢,是面膜,那是小袁的臉,是剛剛躺在我身邊那個女人的臉。
“剛纔你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嗎?”我心有餘悸的問。
“沒有啊,房間裡靜極了,我只聽見你打鼾的聲音,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嫁給你,我就跟自然醒拜拜了。”小袁俏皮的回答。
“可是我剛剛看到有人……”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小袁就用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阻止我說下去。
“不要說了,人家害怕。那肯定是你做夢了。”小袁似乎有點害怕。
我歪頭看了下旁邊的電話機,電話機正端端正正的擺在牀頭櫃上。噢,是我做夢,我的心一下放了下來。順勢打量了一下,站在旁邊,彎著腰跟我臉對臉說話的那個女人。
她的頭髮挺長,燙著波浪卷,目測拉直了有半米長,棗紅色。臉上敷著面膜,不過那精緻的五官依然透過那面膜顯現出來,散發一種朦朧美,那五官組合在一起,顯得很妖媚。耳朵很玲瓏,每個耳垂上掛著一朵粉色水晶質地的桃花,正在晃動著。脖子修長,面板很白皙。身上套著我的那件黑色襯衣,不過她現在是彎著腰俯著身子跟我說話,從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豐滿的胸部,很白。兩隻胳膊背在身後。那件襯衣一直到她的腰部以下,擋著一半大腿,她的腿很直,沒有一根汗毛,面板依然很白很細膩。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矮跟涼鞋,她的腳不大,長得很精緻,纖巧可愛,腳趾甲上塗着紅色的指甲油,紅的像火。
不,那就是火,一團可以點燃我激情的火,我坐直身子把雙手朝她的方向伸過去,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她很自然的半躺到我的懷裏,身子軟軟的,立刻有一股清香鑽進我的鼻子裡,那不是香水的香,也不是洗髮水沐浴露的香,是一種女人自然的清香。
我用眼睛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我的手卻不老實的往不該去的方向蠕動著,而被她一把抓住。她一隻手揭掉臉上的面膜,另一隻手猛地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她猛獸般的撲向了我。
“鈴……鈴……"身邊的電話鈴又響了。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