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團，第七團，分左右兩路圍上去，霍特，命令蒼狼軍團的前衛現在就反擊上去！”貝拉的命令繼續吩咐了下來，絲毫沒有因為陣地前方卡曼奇騎士的大敗而有所動搖。

    “怎麼辦？”雪妍又悄悄地問我。

    我又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無妨。”

    我們在這重圍中一會兒打，一會兒聊天，怎麼也耗了半個多鐘頭了，圍殲那一萬匹假狼的大軍也應該打掃完戰場了，雖然那場仗我方損失也很大，但至少比敵人的損失要小，而且畢竟是勝仗。這麼會兒的功夫，應該也已經趕到陣地後方了。所以，如果是我來指揮這些美洲騎士的話，現在自當以全軍的兵力猛攻杏月的陣地，打她一個立足不穩，打她一個精疲力竭，這纔是唯一的勝算機會。像貝拉現在這樣階段性地投入兵力，那不過是抱薪救火罷了。

    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我不知道我方自己的這些情況，恐怕下達的命令也會和貝拉差不多。有哪一個將軍在打仗的時候會一下子賭上自己所有的本錢？

    果然，接著衝上去的那些美洲騎士並沒有能夠挽回敗勢...敵人的一個團差不多就在兩千騎左右，而追趕著卡曼奇騎士們衝出來的，至少也有四五千騎。雙方兵力相當，所以怎麼可能完成包圍呢？兩個團的黑曜石騎士們根本沒機會合攏，就被衝散了...不僅如此，一隊騎士還直接插到了左翼的黑曜石騎士中，反而把他們給分割了。

    亂軍之中，我看見了一片亮銀的大刀，刀光如月，上下翻舞，也看見了一柄三叉戟，幾乎每一次轉動，都會有一名敵人落地，我還看見了一枝枝快如閃電般的箭，在敵陣中穿梭著...而那個周身槍影不絕，如飄瑞雪一般的身影，相信不止是我，兩軍陣前的許多人都看見了。

    “第十，第十一團，上！”貝拉的命令越來越簡短，但這卻並不意味著她越來越輕鬆...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個團，但她投入的兵力越多，就證明她手上的籌碼正在越來越少。

    又是幾千名騎士從兩側堵了上去，這一回，稍稍阻止了陣地前的潰敗。

    “看來，你還真是對面的指揮啊！”我沒想到的是，貝拉又對我開口了，她原來一直都在盯著我，“我很少見過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你跟著裡奇學了多久了？”

    我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應該有兩個小時吧。”

    “你說什麼？兩個小時？”貝拉是脫口而出，而其它的蒙面騎士則又開始了新的一輪交頭接耳，顯然也被驚訝到了。

    “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半鐘頭吧。”我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當時裡奇前輩確實教了我不到兩個小時的，然後我就去和安德瑞斯火併了。

    “阿雪！”貝拉突然又一次高聲地喊了起來，她將手裏的長槍指向了我，但眼睛卻是看著我背上的雪妍，“我現在準備要試試看這個一個半鐘頭了，我是要和他打？還是和你打？”

    雪妍嘆了口氣，翻身從我背上跳了下去，她把雙槍又遞給了我，一邊幫我解下身上的鞍具，一邊同時對貝拉道：“你和他打吧...”然後緊接著又對我說道：“你要有點分寸，貝拉阿姨是我們的長輩，你讓著她一點。”

    嘿...女人啊，爲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對其它人是不會有一點心情去奉承的，即使是她的長輩也沒用。雪妍雖然也算是很懂禮貌了，但這句話說得如此大聲，分明就是故意說給貝拉聽的。這還不把人氣個半死嗎？

    果然，貝拉的牙齒緊咬，咯嘣了幾下，一抬頭，跨下了坐騎...她是抬腿從前面跨下去的，這個動作對於很多上了年紀，又披掛著甲冑的騎士來說，難度是挺大的，因為那個年紀的他們，筋骨都會有些疲憊了。太大幅度的動作往往會讓他們受一些意外的傷。可是貝拉的動作卻似乎也是在故意告訴我，別以為她上了年紀就好欺負了！

    “貝拉阿姨...”雪妍又開口了...看來她是打算幫我幫到底了，“你真的不用坐騎嗎？他...他可是很厲害的，連我都打不過的呢。”

    看來雪妍只是因為以前看到過杏月在貝拉麪前的那一幕，纔在一開始心生懼意的，現在幾句話一過，懼意已無，敵意滿滿，便開始出口無遮了，什麼叫連她都打不過？這不擺明了氣人嗎？

    可是大概貝拉一開始就已經氣得過了頭，竟然沒聽出雪妍的話外之音，還衝著雪妍點了點頭，好像是感謝她提醒的意思，嘴裏卻是莫名其妙地道：“坐騎？哼！我纔不要這種東西！”

    嘿嘿，東西？我最聽不來拿坐騎當東西看的人了，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貝拉走上前來，距離我四五步處站定，問道：“你準備好了？”

    唉，太近啦，這樣的超級，不，終極大美女，站的這麼近，那實在是讓我的壓力太大了...我一時受不了，又做不了別的，只好把眼睛給閉上了。

    不過這麼一來，會不會給人一種過分高傲的感覺呢？

    “哼！你還挺狂的，是連正眼也不想看我一眼的意思嗎？”貝拉笑道。

    我沒辦法解釋，難道跟她說，是因為她太漂亮了，害我睜不開眼嗎？想了想，把心一橫，回答道：“要打就打嘛，那麼多廢話幹嘛？”

    “好！”貝拉氣的就說了這一個字，挺起槍來便刺，不過奇怪的是，我聽風聲，她所刺的好像並不是我啊...

    不敢繼續託大的我雙眼一睜，只見貝拉竟然已經雙腿下彎，做了一個近似於下蹲的動作，同時把槍往我左前方的地面上刺了過去...眼看那槍頭快要扎到地上了，她握槍的前手往下一壓，一下子便把整根槍桿都給壓彎了。

    不，不對，這是一種視覺錯誤，看上去是她把槍桿壓彎了，實際上她是極快的動作，把整杆槍都往下壓的同時，又用後手以極快的動作把槍尾往上提，給人一種那金屬槍桿都被她給壓彎的錯覺！真是好快的身手！

    緊接著，那槍頭因為改變了勢頭，並沒有扎進泥土裏，而是幾乎平著砸在了地面上，然後一彈之下，奔著我的膝蓋來了...

    這是一招絕對不容我有半分懷疑的跳槍！而且力道，角度都拿捏得十分精準，一看便是修煉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功底，我哪敢再有絲毫的猶豫？當即一槍下壓，封住她攻來的方向，一槍後支，同時腳一蹬，向後猛跳...

    啪！一聲響，她的槍已經刺中了我壓下去的那支槍的槍桿，傳來的力道讓我虎口一陣劇痛！

    想想看，槍桿多細啊？她竟然能刺的中！這是顯然已經超越了眼通明和手通明的境界了！

    接著，那槍在地上又是一砸，如蛆附骨般地追了過來...

    我心裏已經有數了，這位大美女就算不是裡奇前輩的紅顏知己，也一定和裡奇大有淵源！這般迅猛的活槍，功力顯然在我之上，恐怕普天之下，除了裡奇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把活槍演到這般境地的人了。嗯，這麼說起來，她先前所一直唸叨的那個他，就是裡奇本人了。

    不過...似乎...

    很快地，第二次彈起來的槍又奔著我的另一杆槍去了，那一瞬間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的兩隻手都遭受重創，讓我徹底失去戰鬥力，然後向她投降！

    好如意算盤！哼，就算你是裡奇的原配夫人，我也不會就此屈服的，因為這場仗，我沒打錯！

    我凌空一個轉身，右手後揚，一柄槍開始在手裏旋轉，左手前撐，看似又要以左手槍去擋她的攻擊...眼看雙槍又要交擊，我左手一鬆，沿著槍桿向前滑了將近三十公分，然後重新用力握住，但槍桿實際上卻沒往前運動分毫...

    貝拉果然判斷失誤，她的槍往下至少位移了也有三十公分，結果一槍就刺空了！其實活槍也和其它招數一樣，需要眼力和手力的共同配合。而強到她這種境界的人，判斷對方動作時，顯然也是看人而非看槍，所以我用簡簡單單的辦法騙了她一招。

    眼看她的槍一落空，我的左手槍在她的槍桿上輕輕一觸...

    只有玩活槍的人，才知道這玩意兒的弱點在什麼地方。活槍中包涵了各種跳，點，砸的招式，但終究是一種以快打快，以進攻為主的功夫，對攻擊目標的精準度要求十分高，因為每一次跳都比較跳準方向和角度，在積攢能量的同時，還要考慮下一槍到底是砸對方還是砸其它什麼地方而再跳一次！

    所以當一記槍出去的時候，如果沒有砸中目的地，那就不是一招的失敗，而是一系列的失敗了！而裡奇也曾經說過，兩個知根知底的人，功力都差不多的話，還用活槍來打架，就實在沒什麼看頭了，因為都知道對方的槍一旦積攢起來，將會勢不可擋，所以在頭三槍上的功夫，一定都是用來阻止對方出招的，到最後，雙方要麼是都不出手，要麼是離得遠遠的，到處敲地板攢能量...可是等能量攢夠了卻又夠不著對方，結果還是打不上...

    而現在，貝拉的一個失算，便已經帶來了一系列可怕的後果，我左手那一槍的力道非常之弱，但卻把她想要第三次跳槍的點給完全破壞了，她一呆之下，手裏也緩了一下，前兩槍剛攢起來的能量瞬間便蕩然無存...

    而讓她失算的，應該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我這個只學了一個半鐘頭的人，怎麼會對活槍那麼瞭解？

    這其實很容易解釋的，我雖然只聽了一個半鐘頭的課，可是自己在下課以後，可是整整研究複習了一年多啊！而且，幾乎天天都有實戰的機會，跟我實戰的陪練更是一個比一個強大，從雅美，雪妍，到安德瑞斯，再到青年賽上的無數對手...我要是再研究不出點什麼名堂，那可真是白活了！

    吃驚的貝拉仰起頭來看向了我，而身在半空的我，已經將旋轉的右手槍向她砸了過去。

    但如果真能贏的這麼輕鬆，那也太不合理了。

    貝拉的一條腿依然是曲在地上的，可是另一腿原本也應該是曲在地上的啊，這時候竟然以一個很不太可能的角度踢了出來...我只看她伸腳的那一瞬間便已經知道她想幹嘛了，她是想要用這一腳去踢自己的槍頭，把本已散亂的槍法重新給踢回自己的軌跡。這怎麼可能，我右手一揮，砸出一半的右手槍改旋為刺，向着貝拉踢出來的這一腳刺去。

    眼看大功告成，卻不曾想，貝拉的腿又橫著一掃，眨眼間便避過了我的槍，同時她單手一晃，她的長槍重新抬起頭來，又在我的右手槍上一碰...我的槍已經旋轉了半天，本來積攢了不少能量，這一碰，正像她之前那樣，也給碰了個能量消散而盡。

    我們各自後退了兩步，互相瞪著對方喘氣。

    要說功力的話，我得承認，這位漂亮阿姨的功力是真的在我之上，她的槍法比我更乾脆，更果斷，更有力道。她的四肢尤其是她的腿法，更是凌厲無比。但是，活槍並不是功力強大就能玩得轉的。相比之下，我的功力雖然不如貝拉，但是因為有太極的基礎，槍法要比她圓滑委婉的多。也因為如此，所以幾招下來，我也沒落在下風。

    貝拉沒再繼續進攻了，而是看著我不斷地點頭，“你果然是他的學生！”

    這一句問之後，我也沒什麼可疑心的了。她口裏的‘他’除了裡奇，不可能是別人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你真的纔跟他學了一個半小時嗎？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們當初可是整整想了三年，纔想出這套活槍的啊...”

    “什麼？”我脫口而出地問道，“活槍是你和裡奇前輩想出來的？”

    貝拉的臉上一瞬間又泛起了之前的那種眼神迷離，面色泛紅，薄唇微開，氣喘不止...她變得太快了，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正在我驚詫之時，她突然又笑著回道：“是啊，正是我們一起發明的...你還不快叫師孃？”

    “師孃？”其實這一句是我下意識地一個反問，並不是想要叫她。可她此時的狀態卻好像分辨不出來，竟然非常快地就回了我一句，“嗯！很乖！”

    然後，這位明顯是面帶桃花的‘師孃’又轉頭笑著對雪妍道：“看，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的，這架啊，別再打了。”

    我和雪妍一起緩緩地搖著頭，同時道：“不，非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