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美人的詢問，我背上的雪妍卻沒有任何的回答了，不過從陽光照射下來所看見的她的背影，好像正在微微地點著頭。

    “是嗎？”那美女幽嘆了一口，又過了許久才道：“為什麼，你們都來了？”

    這回輪到雪妍矜持了，等了好久卻是一句反問：“貝拉阿姨，你又怎麼來了？”

    呃，原來她的名字叫貝拉，我確定，我是真的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的。奇怪的是，不管她的表情還是語言中，我都聽不到任何的殺氣或是兇意。可是雪妍的回話中卻明明帶著許多的顫音...她為什麼這麼怕這個貝拉啊？

    這一番好奇心終於慢慢地取代了我之前看到這位美女的震驚和無措。

    那個貝拉也沒有回答雪妍的話，她一提韁繩，讓坐騎又往前跑動了起來，一直越過我們的身邊，到了我們的身後...我得感謝這些女人說話的速度那麼慢，而且每說一句，都要停頓好久，使得我有充足的時間調息運氣，當然也得感謝周圍那些原本凶神惡煞一般的蒙面騎士，都沒有來打攪我們...那一刻，剛好是我調息完畢的時候，同時也感覺到雪妍正在扭身去看越過我們的貝拉，於是順著她的力道也緩緩地轉身移步。

    等我轉過一半身子時，只見貝拉的坐騎已經跑出去十多步開外，才慢慢地停下。好像那個貝拉正呆呆地望著那邊的陣地。

    “你恢復了啊？”雪妍悄悄地問道。

    “她是誰啊？”我也悄悄地問道...我不是膽子大了就不回答她了，而是她的問題本就是廢話嘛。

    “她...”真是見了鬼了，那貝拉明明已經離開我們十多步遠了，可雪妍提起她的時候，居然還是聲音發顫，“我不知道她是誰啊...”

    “啥？”我可真是哭笑不得，你不知道她是誰？還怕成這樣？

    “你知道我的老師是什麼人吧？”雪妍問道...她說的老師自然是指杏月了。

    “知道啊，怎麼了？”

    “你見過她怕過什麼人嗎？”

    “啊...”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很快搖了搖頭，“我覺得，只要是認識她的人，大部分都怕她。”

    “不錯啊，可是...大概是四年前，我剛進菲尼克斯沒多久的時候，就見過她那一次...”

    “是嗎？親愛的，那你的記性還真是不錯，四年前見了一次，還記得她的名字啊。”

    “因為那一次我看見老師跪在她的膝下哭啊...”

    “什...什麼？”我的聲音也開始發顫了...這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哦不，是奇葩纔對吧？那個杏月？是那個杏月嗎？想到這裏，我也不禁問出來了，“你說的老師，真是杏月老師嗎？就是雅美的母親？”

    “是啊，就是她啊...你能想象嗎？”雪妍繼續道。

    “不...不知道啊。”我完全已經慌亂了，感覺比被這麼多騎士包圍著，還要慌亂。能讓杏月跪著哭的，是什麼人？是異形還是鐵血戰士？

    對了，我好像聽杏月說過的，她離開天道家之後，是她的老師一直在給她寫信讓她回學院執教，難道這個貝拉就是她的老師嗎？也不對啊，如果是的話，在杏月的故事裏，怎麼也會把這個老師的名字說出來的啊。

    我的腦海裏很快就被一句話給塞滿了，“她到底是誰？”，雪妍的答案雖然不是一點兒營養都沒有，但只是把這個問題弄得更加撲朔迷離了而已。

    我們呆立了大概有一分鐘左右，那些蒙面騎士們也沒有打擾我們，直到那個叫貝拉的調轉頭，又向我們馳來。

    她在離我們大概兩三步的地方再次停住了坐騎，然後張口詢問道：“他呢？他是不是也來了？”

    “啊？誰？”我和雪妍同時發傻。

    “你別騙我了，如果不是他在的話，那麼點人，怎麼可能抵擋了我們那麼久？”這個貝拉的言語好像越來越激動了起來，但好像也越來越悲傷了，“是他，一定是他！啊...他終於肯出來了嗎？這麼說，他終於不再想我了嗎？”

    我太蒙了...這個他又是誰？能不能不要再新增人物了？我的腦容量不夠啊。

    “他為什麼，為什麼會...當年他明明...我雖然看不到他，可心裏卻是開心的，可是現在，為什麼...”

    我完全是一頭霧水。估計雪妍也好不了多少。

    突然間，她的眼中光芒大盛！這完全是一種突發性的狀況，剛剛還一臉悲腸的她，轉眼間便殺氣陡生。我從未因任何人的殺氣而產生過懼怕，可是突然從這美女眼中透出的殺氣卻讓我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我甚至有點沒站穩，差點快要跌倒。幸虧有雪妍調整了一下坐姿，才穩住了我倆的身形。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僅僅憑藉眼光就能讓我後退的騎士...我估計，或許路德維希師傅可以做得到，但是裡奇前輩卻不一定了，因為我不太清楚他的內功達到了何等程度...只有內力精純的人，纔可能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不過，貝拉卻沒再理我們，而是再一次從我們身邊經過，跑回到了她原來的位置--也就是那群蒙面騎士的中間。

    這是要繼續和我們為敵的意思嗎？我正在想呢，耳邊就聽得貝拉大聲地發話了：

    “崔斯特！命令右翼的第三，第四團投入戰鬥，把前線的騎士都換回來，然後以人數優勢纏住他們。命令卡曼奇學院的騎士全體出發，從左側插入敵人的後方！截斷他們的所有增援。還有，你們要把杏月的相貌通告下去，任何人都不準傷了她！不過...所有的男俘虜都要檢查，凡是臉上有疤的，全都給我帶過來！”

    “是！”一名蒙面騎士連想都沒想一下，大聲答應著，便衝了出去...

    我真的快要嚇呆了，這貝拉在轉瞬間所下達的命令，聽起來像是因為憤恨才下的，可是這道命令卻非常的果敢明確，甚至其中還連帶著不準傷害杏月的命令...有誰敢說這是一道昏令？可是臉上有疤的又是個什麼意思？

    還有，那個叫崔斯特的，居然想都沒想就去執行命令了...我們自從衝進這重圍中之後，那個傑羅姆雖然一再遭到自己人的質問，但我們都覺得，他纔是理所應當的領頭人才對啊。至少那杆大纛都一直豎在他的身後。可是現在貝拉釋出命令，竟然沒人質疑，連傑羅姆也不發一言...這群人到底啥關係啊？

    “怎麼辦？”雪妍又問道。

    我想了想，很輕描淡寫地道：“無所謂。”這個貝拉的眼睛是很精準的，她只是看了一下正在交戰的陣地，就得出了雙方都已經非常疲憊，但我軍軍勢要小的關鍵之處，所以馬上下達換兵和包圍的指令，甚至很自信地已經準備開始審訊俘虜了。

    但她恐怕不知道，儘管陣地上的菲尼克斯騎士們已經很疲憊了，但其身後還有希歐多爾和骷髏兩家學院的近萬名騎士正在執行我的休整命令。僅僅一個卡曼奇學院的兵力恐怕是沒辦法完成包抄的！

    “喂！阿雪，你們別再抵抗了。”那個貝拉的語氣已經相當平和了，似乎在她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放下武器吧，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呃，你收的坐騎不錯呢。”

    哇，要是以前的話，這樣一個美女誇了我...即使是隻誇了半句而已...也足夠我樂幾天了。不過現在...嘿，要我屈服可沒那麼簡單的！嗯，還是得先看看雪妍的意思，要是她還是那麼害怕這個貝拉，我還得想想辦法才行。

    “對不起！”沒想到雪妍已經先開口了，“貝拉阿姨，我沒辦法答應您。這場戰鬥，我不是為我自己打的。所以我必須堅持下去...”

    那個美女皺眉了...也就是這一霎那，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而且這感覺，好像就在前不久才發生過。

    “你要違揹我嗎？”貝拉問道，“連你的老師都不敢違揹我！”

    “她現在不正在違揹你嗎？”雪妍一指身後。

    貝拉的眼睛眯了一下，我相信那是生氣的一種表情，但她只是看了看那片陣地，就回答道：“那麼好，你回去吧，反正我很快會再把你們抓回來的！”

    “不行！”還沒等我們驚喜呢，那個傑羅姆已經大聲地喊了起來，“貝拉，你不知道...她那個坐騎，就是對面那幫傢伙的總指揮！”

    “什麼？”貝拉又一次看向我了，“他是總指揮？”

    我和對面的傑羅姆幾乎同時洩氣地長嘆了一聲，之前傑羅姆，彭斯，還有蘇珊，都不止一次地提到過我作為總指揮的事，看來這個貝拉剛纔雖然和他們混在一起，但是一直是在打瞌睡呢！要不就是在打瞌睡，根本很多事她壓根兒就沒在聽！

    “不...不...”她開始搖頭，“一個坐騎...”

    我頓時火冒三丈，任你再怎麼傾國傾城，敢蔑視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啊...是啊，難道...”這個貝拉非常地奇怪，一會兒工夫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對啊，我怎麼忘了，他也是啊...”

    就在我覺得，這位阿姨其實應該去一些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裏好好看看的時候，她卻對著我問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你是裡奇的學生，對嗎？”

    或許在某些人的眼裏，這早就是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了。比如像杏月，羅伯特這些久負盛名的騎士，看我打過一兩次架就已經猜到我遇見過裡奇了。然後，如雅美等枕邊人，我自然是知無不盡的，而像埃裡克，汀兒等好友，我也是言無不盡的。

    但事實上，裡奇對我授藝這件事，知道的人其實非常少！整個學院裏沒超過二十個！學院以外的，更是不超過十個！這還包括了裡奇本人。

    可是這位美麗的阿姨，竟然只是一句話，便說破了我這件事！

    “你認識裡奇嗎？”我突然忍不住問道。

    我這句話真的是因為在震驚之中，連自己的大腦都沒能控制的住，而說出來的話，可是哪想到這一句話出口，貝拉的臉色竟然變了！是的，變了，而且變得非常快！

    不過，她變出任何表情都不應該在我的意料之外...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的表情竟然是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迷離，面色泛紅，薄唇微開，氣喘不止...

    這...這...這...這算是什麼表情啊？這不明明就是思念情郎嗎？

    難道...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裡奇前輩不就是面帶傷疤的男人嗎？而且，這個貝拉的容顏如此地動人，難道她是...不，不不，泰蘭親口告訴我的，她的姐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而且還和她有很大的關係！而且，如果真是泰蘭的姐姐，那應該對騎士聯盟恨之入骨纔對吧？怎麼可能和這群人混在一起？

    那麼，是裡奇前輩的某位紅顏知己？這個念頭一出，便不可抑制地氾濫起來。原來，裡奇前輩也是這麼有情調的人物嗎？嘿，所以我能繼承他的槍法，也能繼承這個優秀傳統吧？我突然一下子找到了一個為我解決一直頭疼問題的絕妙藉口。

    不，也不對，裡奇爲了泰蘭的姐姐，長達數十年窩在那沙漠的小店裏，不肯跨出一步，又怎麼可能冒出這樣一個紅顏知己呢？

    正胡思亂想時，那個貝拉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常態，她冷笑了數聲，道：“我可不認識那個混蛋！至於他認不認識我？嘿...等我抓住他的時候，你自己問他就是了！啊...對了，你真是什麼總指揮嗎？”

    我又看到了另一種熟悉感...不過這次的感覺卻不是什麼特殊的回憶了，而是非常非常普遍的回憶！但凡是我認識的女人，幾乎都會給我，甚至是給任何人以這種回憶...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正想點頭承認，雪妍卻先開口了：“貝拉老師，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什麼請求？”

    “放他走，我留下！”

    “不行！”這一回是傑羅姆，我，和貝拉，三個人一起發聲。

    這三個聲音剛剛落下，就聽得背後的戰場上突然發出了一陣震天般的吶喊聲...我們一起扭頭看去，只見剛剛衝向陣地左側的那些卡曼奇騎士正如海水退潮一般，潰退了下來，連軍旗都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緊接著，又是一陣殺喊聲傳出，一大群騎士追著那些卡曼奇騎士，從陣地後方衝殺了出來，雖然看不清是哪家學院的，但那麵迎風招展的繡著白色俊馬的大旗，在亂軍中，卻顯得格外地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