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 讓人頭大的千古難題
“看來你遇到的問題比我還多。”帕爾伯格說。
“你遇到了什麼問題?”諾亞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廁所。
“你受的傷可越來越多了,這真不是好兆頭。”帕爾伯格搖搖頭。
諾亞揪著衛生紙捂著臉上的傷口:“謝謝你的祝福...”
“我這可不是祝福你。”
“我也沒真的感謝你。”諾亞沒好氣地走出門,“說正事吧校長。”
“校長你想吃點啥嗎。”秦月明從廚房冒出頭來,手裏端著冰箱裏的半盤披薩大嚼特嚼。
“我...”帕爾伯格回過頭,看著身後秦月明恐怖的吃相,忽然又轉了回去,“我還是說正事吧。”
“喂校長,你這是在侮辱美食。”秦月明和賈壽在一塊吃了幾頓夜宵之後,變得越來越能謅了。
“到底是誰在侮辱美食??”帕爾伯格再次轉過來:“我現在可以看見芝士和青椒在你嘴裏搏鬥。”
“沒事你別理他。”諾亞把帕爾伯格的目光抓過來。
帕爾伯格再次轉過身,忽然想了想,又轉回身子拿起秦月明盤裏的一塊披薩轉了回來:“我嘴巴不動難以集中精神。”
“沒事,嚼碎的薯片我也見過。”諾亞是指在醫院的那次聊天。
“咖啡廳的事情還用我多說嗎,我知道你去了那個咖啡廳,就這件事情忙的我一夜沒睡。”帕爾伯格說著恨不得現在就要想睡一覺。
“怎麼了?消防組那群人也找你了?”諾亞覺得只有消防組那群人讓他頭大。
“火災纔不是我關注的問題,有沒有損失都是教會那幫人的事。我只在乎我們少了一個老師。”帕爾伯格捂著額頭。
“誰?那隻肥貓?”秦月明在後麵剛把一塊嚥下去。
“是的。”帕爾伯格說著臉色都有些沉著。
諾亞沉吟了一下,忽然思考起了帕爾伯格為什麼會來這裏:“它曾和你說過什麼嗎?”
“誰?披薩嗎?”帕爾伯格看了看手裏的披薩,諾亞懷疑是不是他的腦子都被披薩佔據了。
“當然是馬科魯啊。”諾亞提醒了一下帕爾伯格。
“它作為唯一一個精靈學科的老師,天天說的話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話都不瞭解的人,你憑什麼指望別人能聽懂?”帕爾伯格聳肩,“你也看見了他把自己變成了什麼樣。”
“所以它的確有找過你是嗎?”
“是的,他說了一串很奇怪的話。”帕爾伯格肯定了諾亞的猜想。
“所以這是你找上我的原因?”諾亞疑問。
“因為他說的這一段話和你有關。”帕爾伯格用另一個角度回答了諾亞。
“他說了什麼?”諾亞很想知道那所謂讓人聽不懂的話是什麼樣的。
“叫諾亞當心沒有云的夜晚。”帕爾伯格對著披薩啃了一大口。
嘖...諾亞皺著眉頭忽然一聲不吭起來。這句話他已經聽過第三遍了,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暗示昨夜他將死嗎?這是一段預言嗎?諾亞已經聽了三次都毫無頭緒,但是秦月明是第一次聽見這段話,不禁好奇心上涌。
“啥意思?”秦月明發問。
“我覺得我剛剛說的很清楚了,我也沒有弄明白,但是我覺得這些話我應該有必要轉達給你。”帕爾伯格咀嚼了半天才把披薩嚥下。
“所以你不是來扣分的?”秦月明鬆了一口氣,“也不是來開除我們的?”
“我為什麼要開除你們?就因為在案發現場有諾亞在場不成?馬科魯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事實上,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裏授課了。”帕爾伯格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鬍子:“我已經快要九十歲了。”
“首先我並沒辦法從滿是毛髮的生物身上看見能代表誰衰老的皺紋,其次,如果你這個模樣是九十歲的話,那秦月明現在至少要有六十歲。”諾亞頗為震驚。
“你是在說我年輕嗎?”帕爾伯格體味了體味中文的博大精深,隨即猜測道。
“沒有沒有,我只是單純地在說秦月明又老又醜。”諾亞擺了擺手。
“啪。”清脆的後腦勺擊打聲在客廳響起。
“我受傷了啊!!!你就不能輕點!”諾亞捂著後腦勺齜牙咧嘴。
“那好,我所傳達的訊息已經傳達到了,希望沒有遲。”帕爾伯格說著就想站起身離開,諾亞連忙攔住他道:“哎哎哎校長校長等會你這樣讓我怎麼猜啊,你就一點頭緒都沒有嗎?給點提示也好啊。”
“提示...我一直是把他說的話當成睡前故事來聽的。”帕爾伯格喃喃著,“這樣吧,你去問一問皮特斯塔,他和馬科魯是好友,相信你會有收穫的。”
“好的好的!”諾亞連連點頭。
“哦對了,皮特斯特現在正在愁呢,如果你過去...”帕爾伯格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的動作一滯。
“因為馬科魯的死訊讓他不開心嗎?”諾亞問道。
“我剛剛提過了,馬科魯已經活了那麼久,遲早要死掉的,不過是早晚問題,我也是一樣,皮特斯特也是。”帕爾伯格淡淡地說著,眼睛裏藏著複雜的神色,像是憤恨,又滿眼疲憊。
諾亞怔了怔,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把生命看得很重要的人,那群人看淡生死,從不尊重生命,知道死在自己刀劍下的人的命運終究也會輪到自己的頭上,他們無能為力,他們唯一能做的估計只有在自己再也揮砍不動的時候,或者是刀劍揮舞在自己的頭頂的時候,還能笑的燦爛吧。
這種人就得活著,他們從不會任人宰割。
但這種人也早就死了吧。
“所以他究竟在愁些什麼?”秦月明顯然沒有諾亞那麼細膩的想法,只是覺得帕爾伯格答非所問。
“他這兩天一直在說‘我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溫柔。’之類的話。”帕爾伯格頓了頓。這句話要是出在木子赬的嘴裏,諾亞的確需要認真思考一下,但是讓皮特斯特來陳述,總覺得多少有些詭異,就像一隻驍勇善戰的獅子說自己今天的指甲油塗得不好一樣,最重要的是這個獅子還是個禿頂。
“怎麼了呢...”諾亞吞了吞口水。
“其實就是他家裏的花灑壞掉了,他把花灑拆了之後水流太大,衝在他身上他有點疼,導致他這兩天洗完澡都有些抑鬱,聽說最近他正在研究怎麼樣不洗澡還能讓自己保持潔淨。”帕爾伯格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門口穿皮鞋。
“那他...研究出來了嗎...”諾亞不知道為什麼要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但是他覺得如果不問自己的好奇心會極大地受到侮辱。
“就在昨天,他把自己關到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裡,然後一動也不動,他說是爲了減緩自己的新陳代謝,他還說了些什麼‘鯨魚在深海里的心率可以降到一分鐘三次為什麼鯨魚可以做到而我沒法做到呢。’之類的話。簡單來說就是他現在在房間裡面一動不動地躺著,估計過兩天就該渴死了。”帕爾伯格穿好皮鞋,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秦月明,秦月明先是一愣,然後伸出手把盤子遞了過去。帕爾伯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秦月明直接塞到他嘴裏。
“但是...”諾亞想了想道,“他只要泡澡就可以了吧?”
“...”
“...”
帕爾伯格叼著披薩,一時屋裏一片沉默。
......
“皮特斯特教授!”諾亞拍著皮特斯特屋子的大門,手裏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十來瓶飲用水,還有一個新的花灑頭,他覺得像皮特斯特這樣的性格,如果花灑頭的顏色不被他喜歡,恐怕他又會陷入新的抑鬱之中。所以諾亞他買了一個會變色的花灑頭。
“門沒關!進來吧!”皮特斯特的聲音從裏屋傳來,諾亞在門口脫掉鞋,帶著秦月明走進屋子裏。
“教授?”諾亞小聲喊了喊,他剛想跟秦月明一起把每個屋子的門都敲一遍時,忽然聽見樓梯下的隔間一陣歡呼聲炸響起來:“我成功了!!”
諾亞被突如其來的驚呼聲嚇了一跳,緊跟著一個泡麪頭的中年男人從隔間裡衝了出來。
“教授...”
“喔是你啊小黃油!”皮特斯特一臉興奮,也不知道他成功了什麼。
“我叫諾亞...”諾亞把手裏的塑膠袋往旁邊一放,在塑膠袋裏摸索著找那個花灑頭。
“我知道!我叫的是我另一個學生的名字!”皮特斯特頗為興奮,欣喜洋溢在臉上。
“給你...”諾亞把花灑頭遞到了皮特斯特臉前,皮特斯特看了一眼就把諾亞的手撥到一邊:“小黃油...啊不諾亞你聽著,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了...”
“比如?怎樣不洗澡還能保持身體乾淨?”諾亞怔了怔。
“不是這個!是這個!”皮特斯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頭髮,諾亞定神細視,發現皮特斯特的假髮似乎換了一頂,換成了泡麪狀的大波浪。
“所以...”諾亞試探性地問道。
“假髮戴久了會很熱,這是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而就在剛纔我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辦法!你看好了!”皮特斯特說著就按了一下自己的頭頂,不知道是按了哪個開關,緊跟著他的頭髮就根根立了起來,像四面八方衝去,如同...太陽?
“...”諾亞捂著臉,還沒說什麼,皮特斯特一拍諾亞的肩膀,“怎麼樣!是不是很精緻的機關!沒有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真是出乎意料的發明,很...”諾亞想了半天形容詞,最後憋了半天才想出來,“很溫暖。”
“還不止哦!它還可以這樣!”說著皮特斯特又不知道按了頭上的哪個開關,接下來諾亞就看見了如同浪潮般翻滾的頭髮在空氣中搖曳不停,就像一叢叢海草飛了起來。
“好了教授,您精湛的發明技術我們有目共睹了,我來這裏的時間有限,能幫我解決點問題嗎?”諾亞說著。
“不能。”皮特斯特斬釘截鐵。
“唉,你不能這麼說。”秦月明在身後悄默聲地說了一句,“看我的。”
秦月明說著就一拍諾亞的肩,“別問他了,早說他搞不定。”
“站住。”不知什麼時候皮特斯特滿臉深沉地坐在了沙發上,他翹著腿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海草在頭上飄搖不止。“你這是對智者的不尊重,迷途的少年啊,你有什麼疑問,盡情提出來吧,讓我來為你解答一切。”
“我真的受不了他的海草頭。”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