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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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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鯤鳴

    小黑總共吐出了一個手掌,一個眼珠子,三個腳趾頭。

    小黑吐完之後,就站了起來退到一邊,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我們三個人面色凝重,這他媽是怎麼回事,小黑是從哪裏來的?

    我們三個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的手掌,眼珠子,腳趾頭,內心無比地複雜。我們和富和幫的衝突已經發展到不可化解的程度,他們肯定已經和派出所打過招呼了,一旦我們報警,先不說其他,這件事就能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把事情壓下來,私下調查清楚了,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再說。”零無奈地搖了搖頭,眸子間的憂鬱依舊濃郁。

    蘇宛亦沒有驚慌失措,她是北海十三人之一,從北海下出來什麼都曾見過,這些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這算不算是雪上加霜?”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算是吧。但這些東西要怎麼處理,冰在冰箱裏?”

    “那你以後還想不想吃飯了?”蘇宛亦白了我一眼,一臉的鄙視,“我真懷疑,憑你這智商是怎麼學會那些東西的。”

    秩籤,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懸空,一瞬間就頂在了蘇宛亦的喉嚨處,尖銳的部分刺破了面板,流出鮮血來。

    蘇宛亦顫抖著,後退了幾步,但秩籤緊隨著不放,緊挨著她的喉嚨,再進一些就會要了她的命,但秩籤像是有生命一樣,見血後倒也不再進寸許。突發的情況,讓我摸不著頭腦,忘了採取措施,或者說是不知道怎麼讓秩籤停下來。

    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三十一根令,有一半已經懸空,每根竹籤令尖銳之處都指著蘇宛亦的要害。我不知所措,入道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零,陳青他。”蘇宛亦面色變了又變,身子微微地顫抖著,顯然在害怕。

    “陳青,你瘋了?”零衝了過來,不由分說一拳把我打倒了,他手上的力氣很大。我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從嘴裏直接吐出一顆牙齒來,伴著血和口水。

    零沒有看我只是取下了頂在蘇宛亦脖子處的秩籤,扔在了地上,又一揮手藉助那東西的力量摧毀了懸空的竹籤令,碎片落了一地,而後轉身看向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老師眼光真不咋地。從今天起,你離開我們吧。北海十三人容不下你這樣的人。”

    我站起來,摸了一把嘴角的血和口水,解釋說:“我沒有……”

    “你還真敢說?這裏除了你還有誰能夠驅動竹籤令?”零面無表情,眼中的憂鬱化成了憤怒,“你是想告訴我他自己動了?”

    秩籤的確是自己動了,我想說但想到他的錚錚冷語,確實如他所說,這裏除了我就不會有其他人懂這能力了。所以話到嘴邊嚥了回去,發生這樣的事我怎麼解釋,解釋變成了多餘的。

    蘇宛亦也一言不發,低著頭沒看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零站在我面前,搖了搖頭似乎很失望:“這次就算了,你走吧。以後別再打楊玉科將軍空墓的主意了,如果讓我見到了,你的下場就和這張桌子一樣。”

    他說著,右手在桌面上一按,整張桌子四分五裂。我知道他是使用了他從北海下等到的東西,在警告我,我不是他對手。

    我沒有想太多,衝着他慘然一笑,轉身去了臥室帶了我自己的東西,竹籤令也沒帶,背上自己從北方帶來的行李,帶上小黑吐出的東西,踏上未知的路。茫茫南方,我只認識零一個人,他趕我走,我就沒地方可以去了。

    今天突然發生的事,根本沒法解釋,我也不知道秩籤為何會突然失控。

    我沒有選擇去鎮上,我更適合在茫茫森林間或是墳墓間生存。揹着揹包,一路吐著口水血,忍受著臉龐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漫無目的地向之前闖過的雲階空墓而去。

    “你是不死心麼?”零跟了上來,聲音很冷,“這地方你不能去。你再敢向前一步,我不介意直接動手。”

    我能夠想象到他的表情。轉過身來,看著他冷著的臉,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我對墓裡的東西沒興趣,我只是想翻過那座山一路向南而已。難道礙著你了?”

    說完不等他有什麼反應,我就轉身踏上了路途,他一路跟著我穿過森林,墓地,翻過幾座大山,徹底遠離了折靈,遠離了雲階空墓。

    他轉身就走了,我獨自一人留在深山野裡,我長長地吸了一口空氣,有些莫名傷感,或許是捨不得,亦或是其他。

    沿著林間的小路我登上一座山頭,山頭上視野很好,可以看到小鎮,奔涌著的瀾滄江,以及折靈,連城兩個江東村落,還有錯落分佈在碧羅雪山山腰的部分村莊。沿著這座山上的小路穿過森林,爬過一個大峽谷,就能到達連城,那是一個特別大的村子,聽蘇宛亦他們說過這是古老的二十四村落之一,也二十四村落中是極為重要的一個。

    可以看到折靈在分佈著諸多的墳墓,密密麻麻,依山而建,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森林裏有人在放牛,牛馬悠然地在裡面吃著草,放牛的人坐在墳頭看著牛發呆或者是幾個人坐在墳頭墳前有說有笑。

    看到墳墓,心情居然好了起來,我想起了老頭子。他雖然對我苛刻,但都是為我好。

    “我陳青居然落了這麼個下場,舉世茫茫,孤苦無丁。”我自嘲地笑了笑,那一年,出了太多的事,我被迫和家人斷絕了所有關係,很多年了,年邁的父母連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同樣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本以為找到了老師說的人,我就找到了一個歸宿,相處了一段時間我更加確定,然而今天他不由分說把我驅趕了,至此,我就只剩下孤身一人。

    “還真是諷刺。哈哈,哈哈,哈哈。”無奈地衝著群山大笑,笑聲迴盪在群山之間,久久未散。

    “嗷!”

    “吼!”

    “嗷吼!”

    熟悉的吼聲再次響起,震耳欲聾,在山頂也能夠感受到一陣搖晃。同時,瀾滄江水一下衝起幾百米高的水柱,幾乎把江水截斷了幾秒鐘,聲勢浩蕩,可怕。

    滄鯤,又一次地鳴叫,我雖然瞭解不多但我知道肯定出事了。不然重傷的滄鯤何以在短短的一個月內鳴叫兩次,每一次鳴叫都是在消耗生命。

    沖天而起的水柱落了下去,搖動也結束。一切恢復了寧靜。

    “滄鯤……”我喃喃了一句,每次聽到他哀鳴,我就在心慟,靈魂都在莫名地顫抖著,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坐在山頭的一塊石頭上,捂著臉有些難受,比當年被趕出家門還要難受。腦海裏浮現滄鯤戲蟒蛟的場面,熟悉而又陌生。

    “小夥子看你很煩惱呀。”忽然,有人拍著我的肩膀,在我背後出聲。

    我扭頭一看,把自己嚇了一跳,這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眉毛鬍子都很長,與頭髮混在了一起,他咧著嘴在笑,滿嘴細密的牙齒,如同貓牙一般,搭在我肩頭的手上,指甲很長。

    “引渡者。”這是我的我第一反映,雖然沒有見過但令我印象深刻,當初我差點死在了正在被引渡的零的手下。引渡者格外可怕,是一群超脫於常人的怪物,一個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但力氣奇大,身手出奇地敏捷,神出鬼沒。至今沒有多少人見過他們真容,但見過的人就再也難以忘記他們的模樣。

    我不動聲色,假裝沒有認出他來,微笑著說:“有點兒吧。”

    “那就跟我們我走吧。”我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只聽到這麼一句就被人打暈了。

    我是被薰得醒過來的,味道太難聞了,但我並不陌生,這是屍體腐爛後的味道。

    我睜開眼,此事已經是下午,接近四點半左右,我掃了一眼四周。觸目所及,光禿禿一片,怪石嶙峋,我就被扔在這些怪石中間,腳下……腳下……

    我的腳下是遍地的殘肢斷體,血液積在坑窪裡,已經變成了黑色。蒼蠅嗡嗡亂飛,肉塊,殘肢斷體上蛆爬進爬出,不遠處有一個嬰兒的屍體,眼眶裏全是蛆,它們蠕動著,偶爾有一兩隻從眼眶裏掉落在地上。我身邊的一些怪石上,有很多恐怖的血色抓痕,裡面有斷裂的指甲,肉泥……有新鮮的也有已經乾涸了的。我心裏冒出一個很不好的想法,這他媽會不會是那啥地方。

    那個老頭——引渡者,死在了不遠處,掛在一塊尖尖的石頭上,整個身體慘目忍睹,像是從高空中摔下來,腦漿一地,有幾根肋骨穿透胸腔,暴露在空氣裡面,脊柱被摔斷,屍體垂在了石頭兩側。

    他,像一條被曬在石頭的臘腸。

    我對他沒有絲毫地同情,腳下踩著屍骨,腐肉胃部一陣蠕動終於吐了出來。吐了幾分鐘再也沒什麼可以吐了,才停止。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屍體,男女老少,全都有,而且恐怖的是屍體大都是四分五裂,殘缺不全的,有風吹過,會因為石縫的原因形成怪異的聲音,像有人在哭泣。殘肢斷體上都有若有若無的牙齒印,消失的部分像是被什麼給吃了……不過我不覺得有多害怕,附近有農田,有田鼠等在附近生存也不足為奇。

    “這他媽到底是哪裏?”我咬了咬牙,吐了口裏殘餘的食物碎渣,又特麼想吐了。

    我壓制住了要吐的衝動,從揹包裡拿出小黑吐出來的手掌,腳趾頭,眼珠子。這些都還很新鮮,肯定不是這裏的。我沿著怪石之間的縫隙向南走,屍體越來越多,血液都匯聚成了一條小溪流,向下流著。

    我走到了怪石的盡頭都沒有見到一個和我手裏的手掌等吻合的屍體,難道不是這裏的,小黑是從別的地方叼回來的?

    折靈,或是茶馬古鎮的神秘,遠遠超出了老師說的。他告訴我的大概只是冰山一角,這裏有太多的神秘與未知,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隨著滄鯤戲蟒蛟這件事的傳播,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茶馬古鎮,調查,旅遊。到時候諸多秘密就會浮出水面,肯定會震驚世界。

    有些時候,我真的懷疑老頭子讓我找的那個神秘村會不會就是折靈,因為它太神秘了。蘇宛亦他們說過折靈,雖然不在二十四個村落之中,但在楊玉科的佈局之中,它舉足輕重,有著不可缺代的地位。

    “咔嚓,咔嚓。”身後的怪石林裡傳來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骨頭。

    我扭頭看去,頓時嚇了一跳,真他媽有東西在啃人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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