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色令動
茶馬古鎮坐落於碧羅雪山和富和山兩條大山脈之間,中間是奔流不息的瀾滄江,滔滔江水自古不絕,一路向南而去,途徑多個六個國度,最後注入太平洋。茶馬古鎮二十四個古老的村莊和之後興起的數百村落,大多沿江,依山而建,錯落分佈在江東江西兩岸,零所在的村子就在江東的富和山的一個支脈上。
茶馬古鎮人口大多分佈在江東,最繁華之地也在江東,鎮上生老病死的人都會往零所在的村子外九連山前後的森林裏埋葬,從古到今,墳墓無數,很多已經化為平地,或是樹木的紮根。偶有低矮的墳頭,被歲月侵蝕,只露出一塊泥土或是石頭在外,歲月留痕,侵蝕得像是老人滿是皺紋的額頭。
還有許多新起的墳冢,有老有少,年齡層次參次不齊,死亡的原因也多種多樣,仔細去了解,會令人毛骨悚然,一旦日落就不敢踏足那一塊地域。
零告訴我楊玉科曾經說過這片森林,永遠砍不完。仔細去想,或許真的是,因為當地人沒有火葬的習慣,大多人直接下葬,屍體腐爛後滋養著森林,保起不朽。
零所在的村子叫“折靈”,一個很怪的名字,零說他曾經問過父母以及老一輩的人,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叫折靈。整個村子,人不是很多,七十多戶人家,三百多口人,村外的墳頭數量勝過人數十倍不止。
折靈就是這麼奇特的一個村莊。
我站在梨樹下,環視著四周的一景一物,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腦海裏浮現零曾經說過的話。一站就站了很久,直到被一個大叔打斷了:“小夥子,站在這裏幹嘛呢?要不要到我家裏坐坐?”
我嚇了一跳,從思考中退出,扭頭看去,是之前去九連山雲階空墓時見到的大叔,他扛著鋤頭,揹着揹簍,出早工回來。黝黑的臉上掛著和煦地笑容。
我想起零說他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見到帥氣的男子就想給女兒物色,他請我去他家坐坐肯定是“圖謀不軌”。
“不了不了,大叔我還有事。”大叔長得真不咋地,我真懷疑那如花似玉女兒的如花似玉是不是打著雙引號的,“暫時不去了。”
“哦,那好吧。不急,等你忙完了,再請你去我家坐坐。”大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和我說了聲再見,三步一回頭直到我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從包裹裡拿出零給我準備的紅紙和黃紙,其實我只讓零準備畫最低階符祿用的黃紙,對於高階的符祿我可能駕馭不住,對付那些小混混也用不上那麼高階的。
我從零的廚房裏拖出一張桌子,擺在梨樹下,把所以需要的竹籤,紫銅,絲線,原始符紙都給放在了桌上,坐下來開始製作所要用到的。
第一步就是竹籤令,在製造竹籤令之前還得將鐵鏽,銅鏽,印泥按一定比例混合,攪勻,這是畫符去必須的東西。老師曾經說過,銅能鎮魔,鐵能斬妖,有色的泥讓無形的鬼現形,無跡可遁。
小時候也曾聽家人說過銅絲能夠剋制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以為只要把銅絲拿過來纏在它們身上就完事,但老頭子的出現,顛覆了那些錯誤的想法,事情遠遠不會那麼簡單,卻也沒有那麼複雜。
同樣的民間也有竹籤能夠刺傷他們的說法,竹籤用刀子削成特定的形狀,老師說萬物皆有形,有形亦無形。有形不過是表現形式,凡是物都以形表現,竹籤化形才能為人所用,為我所驅,配合着銅鏽或者是鐵鏽符泥,陣能夠鎮住一方水土,也能驅一方妖魔。
梨樹下的桌前,我按照老頭子說過的話,按著記憶一點點削著竹籤,竹籤形狀分十種,其中五種已經失傳,就連叫什麼都沒人知道。餘下的五種從強到弱分別為:荒,靈,啟,源,秩。
等級越高的竹籤令其刻制難度就越大,荒籤和靈籤我目前還不能順利的製造出來,前者的刻製成功率不足後者的十分之一,一個等級之間的跨越,難度就上升無數倍。尤其是靈簽到荒籤之間的差距更為可怕。老頭子對荒籤和靈籤之間差距的原因給出了推斷,他說靈籤和荒籤之間隔著多個消失了的竹籤令,或者是荒籤為十種竹籤令之首,刻制難也就情有可原了,但具體的是什麼導致的,他也不清楚。
荒簽上的圖案,有如一層層鱗片,一旦完成荒籤是最美的竹籤令,老頭子又把叫做荒劫。相傳,只要集齊十種竹籤令,以荒籤為主佈陣,佈置“荒劫古陣”,一旦完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視一切規則,成為天地之間的主角,無人能夠抗衡。
符文也是竹籤令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沒有它,沒人能驅動竹籤令,它就徒有其表,華而不實了。
我花了一個上午才畫好一部分符文,做成三十一個竹籤令,其中還不包括荒籤,否則這個上午能完成五個算是好了。
期間零先起來,從我身邊路過,衝我一笑就去了廚房再也沒有出來,之後是蘇宛亦她給我泡了一杯清茶,也進了廚房再也沒有出來,獨留我在院子裡的梨樹下奮鬥著。
“你老師對你真的很重視啊。”不知道什麼時候,零出現在桌前,拿起一個完成了的竹籤令,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後,開心地笑著,配上憂鬱的雙眼,表情怪怪的。
“差不多吧。”我點了點頭,雖然他在的時候總是罵我,不爭氣但我知道他心裏是十分讚賞我在這方面的天賦的。“做了一上午,這些夠佈置一個不大不小的陣。”
陣,是竹籤令綜合佈置的運用,能將它們的力量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結果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但陣也十分考驗佈陣者的能力,還有……身體素質——主要就是看血量多不多了。因為驅動陣需要佈陣者的鮮血獻祭,陣威力越大,持續時間越長,所以需要的血量就越多。
老師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佈陣狂魔,天生鍾於佈陣,一旦開始佈陣,廢寢忘食,幾天幾夜不吃不喝,所取得的成就十分驚人,他的那些陣大多失傳,但目睹過的人都心驚膽顫,雖然只是五種令的組合,總數卻達到了驚人的萬數以上,光光是荒籤就近千數。他在驅動這個陣時候流盡全身的血液,身死,陣啟動後,他和陣所在的區域就那麼消失了。
有人說他昇仙了,有人說他和他的陣一起化成了灰燼,也有人說他被鬼帶走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老頭子對那個人的評價很高,我記得他對我說過:“真希望能夠達到他那一高度啊。我是沒機會了,就靠你了。”
“那你學的怎麼樣了?”零把玩著桌上最美,最複雜的竹籤令——靈籤,“試試,讓我們開開眼見。”
蘇宛亦也從廚房裏出來,端著飯菜來到梨樹下微笑著說:“不成功不準吃飯。”
桌上擺著三道菜,一道炒豌豆,青色的豆子上佔滿油,反射著清晨的陽光,格外誘人;另外兩道分別是小炒肉,茄子……所有的都是我最愛吃的,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只是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的。
“媽的,老子豁出去了。”我從桌子上抄起了刀子,在手心劃了一道口子,拿起最容易驅動的秩籤,在零和蘇宛亦目瞪口呆之中把秩籤染紅。
“血色令動,異己者魔……”而後將它放在了桌上,口中念着老頭子生前傳給我的秩籤口訣,持續了一分鐘左右,也沒有絲毫要動的節奏,感覺秩籤重逾千金,手在發抖,額頭冒出否大般的汗珠。我感覺到很吃力,以前驅動秩籤輕而易舉,今天卻分外的困難,我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就在此時,一直一動不動的秩簽在桌面上跳動了一下,而後在桌面上的所有三十一根令同時懸空,在梨樹下起起伏伏,伴隨著血色的霧氣。
這一反應出乎了我的預料,我敢保證所有的流程都沒有出錯。零和蘇宛亦倒退了幾步,給我讓出足夠的空間。
三十一根令同時懸空,我大概明白剛纔為何會那麼困難了,現在輕鬆了許多,手也不在發抖。血色,瀰漫在竹籤令四周,向院子裡延伸,不一會兒整個院子就變成了血色,過路的人都在駐足觀看,有手機的拿出來拍照。
“看著吧。”我手一揮,血色的院子裡三十一根竹籤令以靈籤為中心形成八卦陣,血色霧氣像是有靈一樣幻化成面目猙獰計程車兵,野獸。院子裡,殺喊聲,獸吼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看了看零和蘇宛亦兩人的臉色,手一動,所有的景色便消失不見,就像一場幻覺一樣,除了散落一地的竹籤令外,不留其他痕跡。
零幫我把散落一地的竹籤令撿了回來,蘇宛亦和剛纔目睹我剛剛操作竹籤令的人解釋我們在試電影特效,在不就的將來,打算拍鬼片。那群人被蘇宛亦哄的一愣一愣的,問具體什麼時候拍,可不可以做群演,蘇宛亦點頭說肯定給他們安排,那群人大笑著離開。
我沒等零和蘇宛亦,也懶得去處理手心那道傷口,畢竟我全身傷痕累累,這點小傷和它們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嚥了一口口水,直接開吃。味道還真的很不錯。
“誰讓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蘇宛亦回來端起一碗飯,吃了一口臉上全是不滿,沒有絲毫因為撒謊而感到愧疚的意思,“害我想想了一個這麼拙劣的藉口忽悠過去。”
我沒有理她,端起炒豌豆那一盤菜就往碗裡倒……
“你他媽是餓死鬼投胎的麼?”零一臉的無奈。
“我,我……”滿嘴的飯菜,說話都口齒不清了。
“別那麼着急,沒人跟你搶。”
“汪汪。”蘇宛亦剛說,小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叫了幾聲,跳上桌子對著三道菜毫不客氣地啃開了。
零,蘇宛亦,我一臉懵逼。
“汪汪。”見到我們沒動靜,小黑抬頭叫了幾聲似乎是要我們一起吃。
“……”我一陣無語。
“這臉打得……”零搖了搖頭,微笑著,一臉寵溺地看著小黑,“看來你很喜歡新來的傢伙。”
“汪汪,汪汪。”吃了幾口飯菜的小黑忽然倒了下去,“砰”摔到地上,然後滿地打滾,慘叫不已。零和蘇宛亦同時放下了碗筷去看小黑,就在此時小黑張嘴吐出了剛纔吃的食物,接著吐出了一隻手掌。
那是嬰兒的手掌,事還沒完,緊接著是眼珠子,腳趾頭等人體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