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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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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勤禮嘆了一口氣,還沒說話,則舟就搶著說:“我家對你還不好?拜託,我爸對你比我還用心,你太沒良心了吧,吳邪!”

    吳邪低聲地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小陸——只是好奇。”

    勤禮眼裏含著笑意,微微地斜了吳邪一眼。“這個我是永遠不會告訴你的。這將是一個永久的謎,你會帶著這個疑問到墳墓裡的。”

    則舟說:“既然你不肯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另外問你一個問題,你願意告訴我們答案麼?”

    勤禮“哦”了一聲。“你又想問什麼?”

    “相思樹下,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則舟問。“確實,我知道有冤靈存在,我很早以前就聽過M島的傳說,但是,我總覺得還有疑問,也有些很矛盾的地方。”

    勤禮淡淡地說:“那其實是個很沒有意義的故事。這個島在從前存在著一種悲劇的習俗。不能跟島外的人通婚,如果通婚,那個人和他的情人都會被處於血腥的極刑。你們應該都看到那個姑娘的頭了?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頭,他們就是最開始被殺的人。而他們的恨,一直延續著……這就是那個故事,你們要信,就信吧。”

    他的語氣裡,分明地帶著蔑視。靈飛插嘴說:“叔叔,真的是有這種事,我親眼見到有鬼的。”

    “你什麼時候也學得跟他們一樣信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了?”勤禮淡淡地說。

    吳邪笑了一下,他的笑也是空虛縹渺的。“怪力亂神?呵呵,曾經我跟你一樣,但是,但我親身感受到那股無孔不入的怨恨,當我親眼見到那些滿身憎恨的死靈,像一股股黑氣在我們身邊盤旋不去的時候,我是真信了。有什麼辦法呢?你說的那兩個人,不,是鬼,我一次又一次地見著啊……黎明的時候,夕陽西下的時候……”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了,越來越虛無縹渺。“他們存在著,一定存著在。他們的怨恨一直存在著,整個M島都被這兩個人的鬼影籠罩著。而你……你是MAKER,你不相信一切怪力亂神,你在M島廢棄的地下坑道里,繼續著你的活動。直到……我那一屆,M島終結了這個訓練。”

    “也不是終結。”勤禮回答,“一直在繼續,一直在進行,只是地點遷移到了別的地方。而且,也不再有那之前那型別的——生存搏殺,基本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活下來。”

    他看了一看錶。“好了,我已經回答得足夠多了。靈飛,過來。”

    靈飛臉上有點不忍,也有點猶豫。勤禮臉色微微一沉。“我已經對你夠縱容的了,靈飛,你最好聽話一點。”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吳邪說。

    勤禮看了他一眼。“最後一個問題。”

    吳邪平平淡淡地說:“我想知道,情人石究竟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他脖子上的情人石,又開始發熱了,灼熱地燙著他的面板。

    “這個他不會清楚,我來回答你吧。你覺得,一個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人,會在意情人石的傳說?”靈飛說,“情人石就是代表死亡的東西,據說當年,那一對情人,死的時候,他們脖子上戴著的情人石落到了他們自己的血裡,被染得鮮紅。從此,這對情人石就成了象徵死亡的石頭,誰揀到,誰就得死。”

    “那另外一顆在哪裏?”吳邪固執地問。“按理說,應該是一對啊。”

    勤禮微笑地說:“多年以來,M島都有個寺廟專門供奉著他們,情人石也供奉著。但是,到一定的時間,情人石總會跑出去,然後在變成鮮紅之後,又跑回來。然後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它又會變成潔白的。只有你有這個膽子,把這東西一直戴在脖子上。”

    “我只是想記住我的朋友。”吳邪面無表情地說,“我怕我會忘了……我怕,我會忘記這一切。我想記住他們。”

    他停了片刻,又問:“告訴我,另一顆情人石在哪裏?”

    靈飛從脖子上扯下一根紅繩,扔在了地上。“在我這裏。”

    吳邪相當奇怪地盯著他看。“怎麼會在你這裏?”

    靈飛別開了頭。“別人給我的。”

    “別人?”吳邪喃喃地重複著,他實在是覺得詭異,明明在去年的那個時候,相關的人全部都死了,情人石又怎麼會出現在靈飛的手裏?他想了片刻,腦子裏電光火石地閃過了一個人,失聲叫了出來,“是江嵐給你的?!”

    畢竟,在那個事件裡面,活著離開的,除了他,還有那個叫江嵐的軍醫。吳邪本來一直就對江嵐這個人為什麼留在M島上覺得不解,現在他總算明白了。

    江嵐也跟MAKER有關係。

    也正因為如此,江嵐知道我在說謊,他知道我是誰,他也知道,洛維倫只不過是我的一個藉口罷了。他當時沒有點穿,因為他知道我不會承認,而他,也已經十分厭倦了M島上的死亡了吧。我還是相信,江嵐對鞠思音和林裕西的死,不是無感的。

    真正無情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MAKER。什麼都感化不了他,有時候我真覺得,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就是我的噩夢。

    吳邪抬起頭,問道:“那些畫,是誰畫的?”

    “是M島上的一個有點瘋的人,他把那件可怕的事用畫的形式記錄下來了。”靈飛說,“畫得挺好的,抽象畫似的。你是不是想知道最後一幅被刮掉的畫畫的是什麼?”

    吳邪預設。他確實想知道。

    靈飛笑了起來。“哦,就是畫的地下坑道,裡面躺著死人,在流血。因為有洩密的可能,所以,被毀掉了,如此而已。”

    吳邪的腦子裏,微微地一陣眩暈。他又想起了那幅畫裡,女孩子的頭在地上,一串相思豆的項鍊,相思豆染著血,滿地都是。雖說是單線條的畫,卻好像能夠看到相思豆上染著鮮血似的。

    只是不知道江嵐桌子上那個玻璃瓶裡裝的相思豆,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女孩子死的時候,掉在她身邊的相思豆?

    我當年串成項鍊的相思豆,最後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我的手上。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項鍊?如今,她是不是真的能安息了?

    所以,我總是在做一個夢。我夢見我就在相思樹的下面,掩埋著什麼,因為那天傍晚,在夕陽下,跟李文楠的那次談話,是我的一個非常深刻的回憶,一直不停地重複地想衝破記憶的桎梏出來。

    被我埋藏的血腥和對外面的世界的期盼和夢想。

    是,我是得到了,現在我應該是讓很多人羨慕的。可是,過去從來沒有真的消失過。

    則舟盯著地下的那兩顆血紅的情人石,慢慢地說:“毀了吧,一了百了。從來沒人想過要毀掉這東西,也沒有人敢毀掉它們。但是,為什麼不毀掉呢?”

    吳邪瞅了他一眼。“那,告訴我,我們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毀掉?”

    則舟伸出一隻手。“給我。”

    呆了一下。“什麼?”

    “我知道你身上帶著一種化學制品,十毫升就等於一桶汽油的效用。”“給我吧,你總不能指望我們隨身攜帶一桶汽油,或者是一把火焰槍吧?”

    靈飛想笑,卻笑不出來。他從揹包裡拿出了一個小藥瓶,裡面盛著少量的液體。他把那瓶子遞給了則舟。

    吳邪從則舟手裏接了過來,把瓶裡的液體倒在了那個平臺上。他打燃了火機,“轟”地一聲,就燃起了一團火,在黑暗裡燦爛得如同太陽的光芒,也像——沸騰的血。那火像一條火龍,迅速地往平臺周圍蔓延。

    吳邪張開手掌,躺在他手心裏的一對情人石,就落進了火裡。

    那兩顆情人石,在火裡顏色更豔麗,像是一小團凝結的血,在高溫下熔化了,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咔嗒”“咔嗒”兩聲槍上膛的聲音接連響起,吳邪抬眼一看,羅恩和施城都端起了槍,對準了他和則舟。

    勤禮嘆了一口氣,說:“我很抱歉,我一手培養出來了你,最後還是得毀了你。”

    吳邪看著羅恩和施城的手指都叩在了扳機上,一腳踢飛了施城手裏的槍,一手撞在羅恩小腹上,羅恩痛叫一聲,吳邪趁勢把他手裏的槍奪了過來,人已經轉到了勤禮的左面,槍口直直地頂著勤禮的太陽穴。

    “恐怕會讓您失望了,MAKER先生。我感謝你當年教了我那麼多,我也很感謝你把我送到了陸家,讓我有現在的名字,現在的身份,現在的生活。這一切都拜您所賜,您應該覺得自豪,你培養出來的最得意的一個殺人工具,最後殺的一個人,就是你自己。不知道您當年,有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吳邪的語調是冰冷的,但卻有種奇怪的彷彿要燃燒的感覺。“你死了,MAKER,我與過去的全部聯絡就從此斬斷,再也不會有人記得我的過去,我也可以真正的重獲新生。我執著地選擇到M島來服役,也是爲了我自己能重新活過。我不記得M島的一切,但是我現在什麼都想起來了。我要把一切作個結束,所以,您,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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