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接著一連經過好幾間廂房也有同樣的情況。
原來都在這,那些消失的齊家下人。我從外頭根本沒辦法知道那些躺在地上人的情況,而且他們也不可能讓我進去探一下,不過看起來沒外傷,應該只是昏過去而已。
這讓我的擔心頓時少了一半,現在得專心來應對接下來面對的事,當家到底是怎樣的情況,才讓繡球姑娘那麼害怕。
噠、噠、噠、噠——
什麼聲音?我疑惑的往聲音的方像看過去,不只我聽到,其他人也有注意到,全都停下腳步的張望。
然後是馬叫的嘶鳴聲,才知道剛始聽到的是馬急奔時的蹄踏聲。但齊家的屋宅裡怎麼會有人在騎馬!?而且現在齊家以沒人可以出來阻止,讓騎馬急馳的人能有恃無恐的路往內衝。
‘嗶!’
小畢方先歡快的拍打小翅膀飛著轉,在真的有個人騎一匹黑馬來勢兇兇的殺進來,小畢方很不怕死飛撲過去,結果小小的身板一秒就被馬首給撞飛。
啊啊!小畢方啊!
我在心裏驚悚的喊著!我身邊的姑娘在看到那匹馬失控的衝過來,全都尖叫的抱頭跑掉,留我這個跑不掉的面對簡直要撞到的高大黑馬。
天、天啊啊啊啊啊!
馬韁瞬間被扯緊,阻止黑馬再往前衝,因為用力的拉扯,黑馬發出嘶鳴,立起馬身,差點要把馬背上的人給甩下,而揮動的兩隻前腳,在離我臉很近的地方虛空踩踏。
我嚇僵的瞪著那一兩個都快印到我臉上的馬蹄,一口氣也不敢喘,很怕一個不小心就怕被踩中,但現在還能穩穩的站住,自己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凌寒給的這一身冰花。
駕著穩下來的馬,往後退了幾步,馬背上的油瓶還扯緊韁繩不敢放鬆,表情是生氣的皺眉外加不解的問:‘為什麼不躲?’
聽了這話,我都想哭了。
我被嚇到心臟跳動得極快,身體也跟著熱起來,冰花反而有了很不錯的降溫效果。
油瓶見我沒應答,又問:‘在等我?’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沒聽到答案的油瓶似乎很開心的淺笑了下。
我欲哭無淚,不去反駁油瓶的這念頭。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因剛的驚嚇融掉不少困住我的冰霜,反而很意外的就能動,但又很悲哀的發現自己換被嚇到腿軟了。
我的腳一軟下去,油瓶的人就已經下馬,順勢的接住我。
‘身體好冰。’油瓶圈住我的腰撐住,在我渾身軟眠無力的靠在油瓶身上,他從隔了好幾層的衣料感受到我身上的寒意。‘很冷嗎?’
‘還……嗚!’油瓶摸上我的左胸,感覺到被他的手勁壓碎了幾片冰花,碎開的冰片刺痛到我,還有就是好容易的聲音,讓我的喉嚨乾啞又痛。
油瓶眉頭皺起,大概也是摸到什麼,他二話不說立刻脫下他穿的外氅包住我,但打算拉我上馬時,我停住不動的拉住他。
‘等等。’我咳幾聲後,說話的聲音才變得順暢。
我看往驚魂未定的兩位姑娘,而繡球姑娘應該是先設想我會拋下不管,眼裏已經出現黯淡的情緒,最後我目光落在齊家大少爺的身上。
‘不繼續帶路嗎?’
齊家大少爺麵露遲疑、不解,警戒的看了油瓶一眼,一副就是認為我會跟著護衛走纔對的表情。
‘我想見見你說的當家,不過應該不是齊鐵嘴吧?’
當事情不是對方在主導時,齊家大少爺就變得不是很願意帶我們去見當家,還一直表現出很警戒、排斥油瓶的表情。
這麼強烈的情緒,讓我有些不解是為什麼,在早先油瓶跟我一起來時,對方還沒那麼排斥油瓶,甚至沒什麼在注意油瓶,怎麼現在態度會變這麼多?
不會是油瓶在我不知道的時後又做了什麼事吧?
‘嗶……’被被馬首給撞飛出去的小畢方蛇行一樣的飛回來,最後很虛弱的撲在油瓶的頭頂上,對於小畢方的歸位,油瓶往上仰看,無聲的啊了聲。
油瓶這樣子,看起來實在無辜,我都覺得自己想著他做什麼是我想多了。
‘齊大少爺?’
‘往這走。’
在齊家大少爺轉身再往前走時,確定他不會隨意注意著他的身後,我的兩腳纔有些站不穩的要跪下去,在一旁的油瓶立刻用手撐住我。
‘謝、謝了。’現在走路,就像在拉扯被凍紅凍薄的面板,只要是一個用勁,就可能會扯破凍傷。
齊大少爺帶我們去齊家的大廳,但沒在這個議事廳停下腳步,而是直接推開一扇很隱蔽的門;我一走進去就先聞到撲鼻來的血腥味。
沒一會兩邊的蠟燭都點燃,微弱燭火只能勉強的照亮一些地方,但隨著蠟燭一根一根被點起來,整個房間都充滿搖曳的火光,在光影間,我仔細的環視這個地方一圈。
這裏也跟齊家很多地方的建築特色一樣,橫粱都是密佈交錯的像攤開的一張網,上頭留著的空間也足以讓人躲進去。
但最怪異的還是擺在這房間的中間,一隻很大塊的黑布所遮住東西,看起來是沒什麼動靜,但那股濃重的腥血味卻是從那傳來的。
‘拉開吧。’齊大少爺語調輕柔的對繡球姑娘說,無視繡球姑娘的臉色瞬間刷白。
繡球姑娘再三的深呼吸,才輕聲應答。‘是。’
她與丫環一起掀開黑布,露出底下那隻很大的牢籠,一見到光,趴伏在裡頭的東西立刻衝起來去撞牢籠,拼命的想要衝出來的伸長手。
丫環被嚇到的捂嘴驚呼,倒是齊家大少爺是毫不猶豫握住那隻枯槁的手。‘母親。’
我詫異的瞪著這詭譎的場面,但齊大少爺那表情真的是像在看他的親生娘一樣,一旁看的人卻很難忽視掉那隻手的爪子抓破齊大少爺的皮肉,以及關在籠裡那不成人形的模樣。
繡球姑娘已經面有難色,看她那樣子像被嚇到隨時都會站不穩,反觀齊家大少爺還能自顧自的對著籠裡的東西說話。
‘小哥她是不是我們遇到的那個?’我在油瓶的耳邊低聲問,在他還沒回答前,看到油瓶已經握住刀,就肯定心底的猜想。
‘嗯。’
不過也很容易就認出,從那堆披散凌亂的黑髮給覆蓋的身軀,勉強看的出是個瘦到如枯枝的女性,讓她埋在頭髮裡的臉像顆還黏成皮的骷髏。
是我們在齊家遇到似妖的人類,而且還莫名的對我們有敵意,雖說我被攻擊了幾次,不過現在再看到她,發現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四肢都有被重創的痕跡。
那時油瓶跟她纏鬥的場面我沒機會看到最後,只記得對上油瓶只會單方面的被壓著打,現在看到對方的情況,難怪油瓶會被齊家人給記恨上……
‘齊家現在的當家就是她?’
跟我對狼蛛的預想差很多,還是被狼蛛給附身的人最後都會變成這副樣子?如果是,齊鐵柺還願意從張家那迎娶狼蛛,讓他的結髮妻被妖給附身?
‘不、’齊大少爺推開抓住他手的爪子,回身站起,拿出巾帕輕擦手背上的血。‘那位大人已經離開母親她的身體好幾年,不過我知道他還留在這個家裏。’
‘所以?那你在盤算什麼?’我挑眉,直接的問,同時還分神注意著繡球姑娘的情況。
迎娶如果是與狼蛛籤契的一個條件,依繡球姑娘還沒被附身的情況來看,齊大少爺真的不是齊家下任的繼承人,而他看起來也不像會接受這事的人。
‘我希望妖繪師你能畫下那位大人。’
‘唉?’
‘因為那位大人打算離開齊家。’齊大少爺扯起虛弱的笑意,說這話時,忽然從橫粱上垂下許多條細長的銀絲,每一根都黏了只巴掌大的蜘蛛,讓身在其中的齊大少爺,笑容看起來有些妖異。‘但在離開前,那位大人有幾天還是得回到我母親身邊。’
在我有動作前,後領就多了後拉的力量,我差點就要被自己的衣領口給勒死,油瓶也立刻鬆手,反拉住我的手臂,準備往外頭跑。
我聽到牢籠被擠壓的聲音,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在關著齊夫人的那隻牢籠上方,多了只有個人那樣大的黑色蜘蛛。
而且跟一般蜘蛛不同的是,這跟人一樣大的蜘蛛,從它一根根的節肢,都長出菊白色相雜的長菌絲,一條條色彩鮮豔的菌絲交結成一根根似向上長的觸角,讓這蜘蛛的顏色對比強烈外,還像多了許多腳在它身上。
齊大少爺在那大型的蜘蛛出現後,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迷戀的神情,那表情,一瞬間讓我想通一些環節。
沒辦法繼承契約的他,因狼蛛想離開齊家的念頭,而打了讓我畫下狼蛛,強迫狼蛛留在齊家且是他的身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