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等等!還有她們!’我指著繡球姑娘跟她的丫環,她們全因腿軟而沒有跑離。
我甩開油瓶拉住我的手,往繡球姑娘她那跑過去,垂在四周的小黑蜘蛛,晃動連在尾端的細絲,想要甩到我這來。
幾次是因為我跑過而落空,在我真感覺到有蜘蛛落在我肩頭,想去撥掉,黑金古刀的鞘底就從我臉邊唰過,直接就是把那隻小蜘蛛給捅飛。
半邊的臉都要因為黑金古刀給嚇涼了,因為只要我這一不小心有什麼大動靜,那接著被打歪的大概會是我的鼻子。
我拍著有些失神的繡球姑娘,不過好在她們都還清醒著。‘還站的起來嗎?’
繡球姑娘柔弱無助的仰看我,捉住我的手腕是在發顫,同時她也很努力的要站起來,我正去攙扶她時,油瓶的手已經過來,不管她們兩是不是姑娘,說不準裡頭還有個沒嫁,都一視同仁的攬她們的妖,當成是兩包米袋的扛上肩。
害沒準備好的兩個姑娘嚇得尖叫,不想這麼不合禮的與男性接近,卻又怕會摔下去的,死死地捉著油瓶他背部的衣服。
‘能走了嗎?’油瓶問。
‘…可以、當然可以!’我連點頭。
餘光瞥到那忒大的蜘蛛撐開嘴邊的那對觸肢,發出嘶沙的叫聲,一條有上千條蜘蛛絲纏成像根白棍的黏條物就射過來。
我趕忙推著油瓶跑,同時也先一步的衝至前方,揮斷擋在路上的蜘蛛絲,把蜘蛛們先弄到地面。
在爬上短階,落地的黑蜘蛛已經形成黑色的潮水般,從四面快速的靠攏,也全往我們要出去的門這爬,我急著去推開關起來的門,竟發現卡住沒法順利開啟。
黑色的潮水已經要涌上短階時,小畢方在這時也歪歪扭扭的飛落,鼓足氣,吐出大量的火焰,把唯一的通路給堵上。
背後的油瓶,則是一腳就將門給踹壞踢開,並喊上看愣的我要走,所以我帶上沒力的小畢方一起追上油瓶。
我忍不住好奇的回頭看,在未熄的火中,不斷有黑色的身影因火烤而掙扎,但那一小片火肯定也擋不了多久。
只是我發現到,每當有蜘蛛死去還是怎樣,繡球姑娘她就會露出很痛苦的神情,更嚴重甚至會咳血,那樣子像蜘蛛受的傷害也會一併落在她身上。
難道……‘你跟那些蜘蛛已經有什麼聯絡了嗎!’
繡球姑娘抬頭看我的表情,先是錯愕然後纔是驚恐,對於我的話像第一次聽到。‘我、我不知道。’
‘那……’收到繡球姑娘滿滿的怎麼辦的情緒,我頓時覺得棘手起來,因為怎樣說,繡球姑娘現在都是齊家的人,我直接將她帶回城西的話,可能會招來許多對她來說難聽的非議。‘還是先帶你去吳家好了!如何?’
吳家除了吳二白之外,還有善於調解事情的油老頭在,這樣對繡球姑娘的傷害也可以降低些。
繡球姑娘遲疑下才點頭。
我也馬上看向油瓶,喊:‘那小哥——’
‘不行。’油瓶冷淡的急答。
我噎了下,怨道:‘我什麼都還沒說吧…’
‘那你說。’很有氣勢的看了眼過來。
‘這馬是從吳家借的,懂的自己回去。’油瓶在那匹看起來溫馴的黑馬前放下兩位姑娘。
‘你當什麼都似小畢方那樣聰明嗎?而且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騎,咿——痛痛痛!’似乎是聽的懂我說它可能不聰明的話,我的頭髮馬上被黑馬當成草在啃,拉拔好一會才把自己的頭髮安然的搶回。‘好、好……我信它可以!但你們沒問題吧?’
看到繡球姑娘跟他的丫環沒什麼把握的點頭,我也只能幫油瓶一起把這兩位姑娘送上馬,同時分神的注意那些蜘蛛追上來了沒。
突然,頭頂上的日光就突然沒了,像有被大片的烏雲籠罩在上方,我仰頭往上看,真的在上方看到一大片像雲團的東西擋住太陽,但仔細看,卻注意到那團烏雲出現的異狀。
雲氣流動的像個活物,從翻滾的雲團突然冒出兩顆眼珠子,盯視下方的一切,我與那雙眼對上後,感覺眼珠子裡多了笑意。
我對那團東西有很不好的預感,纔想喊說快點離開,雲團邊就冒出個很龐大毛絨絨的身體,我馬上就認出那是跟在紅兒身邊的山引,見它站在雲團邊,挺著毛絨絨的大肚子,高舉起毛毛的雙臂。
它、它想幹麻?!
在我這麼想時,山引就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咦?咦!咦——!!
山引龐大又重的驅體在往外一躍後是極速墜落,但我還以為山引是跳慣了,才能這樣毫不猶豫的跳,但它現在卻是一臉驚悚的表情,看起來像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樣子。
因為表情實在太過生動,讓我彷佛可以聽到它的慘叫聲,我是看傻了眼,所以在它整個砸到地面,也忘了要跑快一點,差點被山引撞出像爆起的土塵給淹沒。
我感覺到有股拉著我走的力量,但視線都被掀翻起的沙塵給遮蔽,腳跟著那股拉力移動就突然踩空,身體極速的下墜。
‘哇啊啊——’我驚撥出聲,下意識往上揮動的手臂,一碰到東西就趕緊抓住。
好不容易飛揚的塵土恢復平靜,我才意識到自己懸在什麼地方。
本想山引撞出來的洞不會誇張去哪,但現在卻撞出一個摔下去可能會摔斷腿的深洞,讓我忍不住想,這不會早就弄出來的一個洞,而山引撞破的只是掩在這洞上的一層土。
我往下看,找到趴平在洞底,一時間翻不起來的山引,壓在一堆鬆軟的土跟許多的葉子上,更讓我覺得這是個先挖好的洞的還有就是,深洞的一個角落多一棵樹。
樹是不大可能一整棵長在土裏,我沒去細看那棵樹,仰頭望我捉住的地方,想著是不是能讓我爬上去,才知道我抓住的是油瓶的手腕。
‘小、…’我不敢出聲,深怕一有個太大的動靜,就把上頭的人全拖下來。
因為我拉住油瓶的手腕,油瓶也跟我一樣是懸在外頭,盡用一手抓住洞的邊緣,而沒掉下來的繡球姑娘跟她的丫頭,只努力的抱著拉住油瓶的手臂,但她們卻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把我們兩人一起拉上去。
‘吳、握緊!’
我握緊的手只是稍有些鬆懈,油瓶就發出嚴厲的警告,逼我提起精神來死死握住,不去管會不會握痛油瓶。
油瓶的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繡球姑娘也沒空分心看她的身後,所以只有我看到紅兒他就站在那,而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偷襲的事,目光穿過輕紗注視著我,但那冷然的眼神有著我所不知道的堅定。
紅兒……
我看了底下的洞,以及出現在洞底的那棵樹,似乎都與紅兒有所關聯,如果這是紅兒設給我落入的局,那他想知道也只有張家在過去發生的事。
紅兒追尋的是個秘密,對任何人難以說出口的事,那時我明明打定主意想與紅兒說時,卻怎樣也沒辦法說出口。
無法訴說的痛苦,所以雖然只有一念之間,我卻感到疲累,現在見到紅兒,那念頭又再一次涌現,讓我不自覺鬆開握住油瓶的手,無視油瓶他的叫喊。
我下墜的身體沒有直接摔到洞地,而是被一張有彈性的網給接住,我怔愣的轉頭看四周,如果沒看仔細,根本不會發現洞裡結了一張很大的蜘蛛網,停在這還以為是自己浮起來。
但想動身體時,蜘蛛網的黏性使我動彈不了,只能轉著腦袋,因為掉下來,與洞底的那棵樹的距離變近,所意我看到解語花就坐在那棵光禿禿的樹上。
瞧著解語花那與人有段距離的笑意,我忽覺得沒太意外在這時見到他。
忽地,整張蜘蛛網都震動起來,我目光往下看,那隻跟人一樣大的黑色蜘蛛慢慢的逼近我,自己好像真的成為困於網中的獵物,正做著無法逃脫的掙扎。
‘這場戲的角色們總算都齊了。’不知何時也下來的紅兒,立於絲網上的他,輕挽衣袖的姿態,像個站於臺上等拉開布幕的戲子。‘該讓我看看過去的那些事。’
看?我還在疑惑,胸口的冰花就很遽烈的痛起來,凌寒激動的情緒直接傳來,甚至聽到凌寒在大喊的聲音,因為一直沒找到凌寒他的身影,還以為那只是我聽錯,直到聽到凌寒那已經要爆粗口的口氣。
我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才找到凌寒他的身影,他被許多的白絲纏住綁在樹下,而他的白狐也困於蜘蛛網中。
凌寒左右扭頭,好不容易弄掉黏在嘴上絲線,朝著我喊道:‘妖繪師!快給我想辦法阻止他!’
要阻止誰?
直覺得看向解語花,他闔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原本那棵光禿禿的樹,細枝上冒出一朵朵幼嫩的花苞,迅速的綻放,沒一會鮮紅的梅花開滿深褐的樹枝,濃郁的花香隨風夾著落下的花瓣飄過來。
我的感官也被這股香甜味給迷惑,整個人是昏昏沉沉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前,隱約看到那巨大的蜘蛛正伏在我的身上。
四周都是一片白茫的雪地,他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