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做戲
沈疏意在碎瓷渣上接連跪了三個時辰,膝蓋上的鮮血流了一地。
韻兒心疼她,冒著被杖斃的危險好幾次想要偷偷在她的膝蓋上綁軟枕,都被她拒絕了。
爲了讓張遠志消氣,重新審視接受她,沈疏意想了好久才痛下血本的對韻兒道:
“韻兒,你去我屋裏從嫁妝盒裏拿一千兩銀票出來,前往得月坊買下里麵的鎮店之寶鼻菸壺。
然後以我的名義拿去送給張遠志。
就說我為哥哥打他一事深感抱歉,特地將此買來向他賠罪。
等過些時日,一定說服我哥哥讓他親自登門賠罪。
若他收下鼻菸壺,便將我被罰跪在院中的事告訴他,儘管往慘處說,儘可能的把他引來這裏。
他若是來,記得想個辦法提前告知我。”
韻兒一聽沈疏意竟要拿出一千兩銀票買個鼻菸壺討好張遠志,很是震驚的道:
“夫人,您都被打成這樣了,怎麼還想著討好他啊。
這些天您打賞府中的下人本就花了不少銀子,若再拿出一千兩,只怕您的嫁妝盒就空了。
再說了,奴婢也在市面上見過不少鼻菸壺,小小一個,賣得最貴的也不過才五兩銀子。
少爺昂貴的東西見得多了,哪會看得上那種。”
沈疏意煞白著臉咳了幾聲,竟生生吐出一口鮮血。
連忙邊用手帕捂住口鼻,邊啞著聲音道:
“能值一千兩銀票的東西自然有它的閃光之處。
那鼻菸壺裡面用細筆勾畫了七個美人,張遠志可是惦念了好久。
我現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的最終目的是讓你將他引過來在他面前演一場戲。
所以你萬萬不能失敗。
韻兒,你是我最忠心的奴婢,我往後能否在張府抬起頭來,就靠你了。
別再猶豫了,我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你若還當我是你主子,就趕緊去按我說的去做吧。”
韻兒自小便呆在沈疏意身邊,雖常被她打罵,但大多數時候沈疏意都待她不錯,所以她對沈疏意有一定的主僕情誼。
也清楚如今已同沈疏意一起陪嫁到張家,若沈疏意不好過,她也會一直如履薄冰任人欺負。
嗯了一聲,當即匆匆回房拿錢。
買好沈疏意要的鼻菸壺並拿過來給她確認後,韻兒壯著膽子直接朝張遠志的房中走去。
張遠志被打得不輕,腦袋上纏滿繃帶,正憤憤的拿鞭子抽打下人出氣。
屋子裏慘叫聲此起彼伏,還未入門,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嚇得韻兒腳趴手軟,冷汗直冒。
正猶豫要不要敲門進去之際,眼尖的張遠志發現了她,頓時不悅的呵道:
“你個賤婢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裏幹嘛,滾進來!”
一看到韻兒,張遠志便又回想起方纔被沈彥狂打的畫面。
咽不下這口氣,心中萌生出想將韻兒活活打死,然而草蓆裹屍扔去定遠侯府報復沈彥的想法。
韻兒見他手握藤鞭,看向自己的眼神還滿是殺氣。
頓時軟著身子踏進屋中,噗通一聲跪倒在張遠志面前,雙手將那價值連城的鼻菸壺舉在頭頂,顫著聲道:
“少……少爺,我奉四姨太之命把這個鼻菸壺送過來給您。
四姨太說,她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覺得很對不起您,把這個當做歉禮送過來,還望您能消消氣。
還說改日定帶沈侯爺登門親自向您賠罪。”
張遠志聞言瞥了一眼韻兒手中的鼻菸壺,頓時雙目放光的一把奪過,舉在眼前仔細觀摩。
當清楚的看見畫在鼻菸壺內的那七個絕色佳人在衝他笑時,心中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語道:
“還算那個賤人有點眼見,知道投其所好用這玩意來討好我。”
韻兒見張遠志臉上的表情稍有緩和,連忙趁熱打鐵的道:
“少爺,四姨太心中一直惦念著您,說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定一條白綾了卻此生。
她如今被夫人罰跪在院中,內疚得一直吐血。
奴婢怎麼勸她她都不肯起身,說您若是不原諒她,她寧願跪死。
奴婢求少爺您看在夫人真心待您的份上,去勸一勸她吧。
侯爺一直將她視作掌中寶,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只怕侯爺到時候鬧得更兇……”
張遠志的脾氣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
聞言也聯想方纔沈彥打他,說要帶走沈疏意時沈疏意站出來為他說的話。
自信的覺得沈疏意即便被自己各種折磨虐待,也依舊對自己百般愛戴。
不想再讓沈彥那個莽夫再一次找上張家的門,當即皺了皺眉道:
“這個賤人雖然長得不咋滴,但對本少爺確實一片真心。
看在她今日為本少爺說話又送了本少爺鼻菸壺的份上,本少爺就勉為其難去看看吧。”
說著便起身去看沈疏意。
韻兒謹記沈疏意的吩咐,在張遠志即將靠近時,刻意揚著聲音道:
“少爺,您走慢點,當心腳下的碎石……”
快要撐不住暈過去的沈疏意聽見韻兒的聲音,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雙十合十,沙啞著嗓子一遍遍的念道:
“老天爺,求您保佑我夫君安然無恙,信女願用十年壽命當做謝禮……”
她每念一遍,都彎腰在地上重重磕一個響頭。
順勢將膝蓋上流出的鮮血抹在額頭上,淚眼盈盈。
張遠志一走過來,便看到她跪倒在血泊之中為自己祈福的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個箭步邁到她的身前,有些動容的道:
“疏意,別再磕了,你頭都磕破了。
快起來,回屋讓府醫看看。”
沈疏意裝出一副高興的模樣,潸然淚下的哽咽道:
“太好了夫君,你沒事就好。
只要你安然無恙,我受什麼苦都是值得的。
你快回房,不用管我,婆母罰我跪在這裏,她若沒消氣,我不會起來的。
你不必擔心我,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沈疏意長髮散亂,臉上盡是淚痕。
說話時的柔聲細語令張遠志感覺她竟有幾分楚楚惹憐。
不禁伸手去拉她,難得壓低了嗓音道:
“別跪了,只要我消氣就行,娘那邊你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