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訊息。

    夏炎眼神微亮：“走，去看看。”

    “我們也去。”青率先站起來，緊跟夏炎。

    骨抱著手臂，一臉傲驕：“你們都去，那我也勉強去看看吧。”

    對此，角表示很嫌棄。

    也不知道這幾天誰去的最勤。

    青也捂著嘴笑，笑得骨臉頰通紅，揮舞著骨棒威脅人：“再笑，我拿骨棒敲你腦袋。”

    風攏了幾天的眉眼，在此時也舒展開，眉目含笑地看著笑鬧的幾人，一如江南煙雨中溫婉的蓮。

    無論男人女人，此時都圍了過來。

    山昏迷數日，一直未醒。

    高燒還不斷反覆。

    大家一度以為他活不了了。

    甚至有人開始建議，讓炎石扔下山，他們繼續前行。

    炎石沒答應。

    但看著食物一天天減少，炎石心裏的堅持，也在一天天動搖。

    好在山醒了。

    夏炎為炎石部落，保住了一個勇士。

    也保住了炎石部落生的希望。

    炎石盤坐地上，欣慰地看著山：“你總算醒了，沒枉費我們的努力與等待。”

    山抖著滿臉橫肉，扯出一個凶神惡煞的笑。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嗓子很乾，根本說不出話來。

    風立刻端了碗水給他。

    滋潤的水下喉，幹得像烈日炙烤了數月的嗓子，總算恢復了過來。

    “族長，我沒死，我還能活得更好，為部落繼續效力。”山咧開嘴，兇悍的臉上，是對生的嚮往，也是對炎石沒有拋下他的感激與慶幸。

    風溫柔看著丈夫，等他與炎石說完話，便指著夏炎告訴他：“是夏救了你。夏說你身上的凍瘡感染化膿了，他給你治好了。之後幾天你又反覆高燒，都是夏把你救回來的，他是我們的恩人。”

    山側頭看向夏，讓風將他扶起來。

    他們炎石部落的人，向來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夏，你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你的。從現在起，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無二話。”山滿臉肅然，右手握拳，在心口處用力捶了三下，然後朝夏炎低下頭。

    這是炎石部落最高禮儀。

    也代表著臣服。

    不是他，風也是如此。

    看著低下頭的兩人，夏炎知道，他若不答應，這兩人是不會抬頭的。

    哪怕是死，他們也會操持著這樣的姿態死去。

    “我接受了。”

    夏炎說完，山與風這才抬起頭。

    兩人眼睛明亮地看著夏炎。

    夏炎道：“你醒了就說明身體在恢復，你好好休息，等你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也要繼續趕路了。”

    炎石“嗯嗯”點頭。

    山間風急雪驟，食物一天天減少，他們急需食物補充。

    等山身體稍微好些，隊伍繼續出發。

    山路險峻難行。

    加上風雪，就更難走了。

    炎石身為族長，身後跟著石，石手裏牽著夏炎，防止夏炎摔倒。

    在夏炎身後，則是生。

    夏炎到底年紀小，生沒敢牽他，怕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會連累到夏炎。

    生後面是尚與一眾女人們，她們手拉著手，在狹窄的山道上穿行，並將青與角、骨三個小孩子護在最中央。

    接著纔是山與斷後的男人。

    無一例的是，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抗著物資或雪橇。

    包括夏炎。

    隊伍拉得很長，行進速度堪比蝸牛。

    忽然間，骨不知踩到了哪裏，腳下一滑，直直摔了下去。

    “啊！”

    “骨！”

    “快停下，骨摔下去了！”

    夏炎聽到身後女人們的喊聲，心裏陡然一驚，下意識回頭，夏炎只來得及捕捉到骨飛速下墜的身影。

    炎石立刻停下腳步。

    “怎麼回事？”他擰眉側頭呵問。

    夏炎指向山崖：“骨摔下去了。”

    炎石心下一沉。

    他們只剩下這幾個孩子了，個個都是炎石部落的希望。

    兩個骨摔下去，炎石部落就少了一份希望。

    不行，要救。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部落衰落，而不做任何挽救。

    炎石朝山崖下喊：“骨，你還活著嗎？”

    喊第一聲，下面沒動靜。

    炎石又喊一聲。

    這次山崖下傳來了些許聲響。

    不大，但他們都聽見了，是骨在說話。

    但說了什麼，他們卻聽不清。

    炎石立刻踩著不寬的山道，走到時骨摔下去的位置，衝着山崖下喊。

    他剛喊了兩聲，就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攀著山崖，頑強地往上爬。

    “是骨！”炎石驚歎之餘，連忙喊人拿繩子來救人。

    繩子扔下去，骨抓住繩子。

    “拉！”

    炎石一聲令下，骨快速上升。

    將骨拉起來後，大家纔看到，骨正冷得發抖。

    因為她將身上的獸皮脫了下來，包袱般紮在身後。

    獸皮裡鼓鼓的，好像裝了什麼東西。

    骨揚著眉毛，將獸皮取下來，開啟，露出裡面的東西，得意道：“看，我在下面見著了什麼。”

    眾人垂眸。

    只見獸皮裡，正安靜地躺著三枚鳥蛋，鳥蛋上還沾著羽毛。

    尚捂著嘴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叫：“骨，你太了不起了，摔下去竟然沒事，還能找到鳥蛋。”

    “那是自然。”

    骨揚著下巴，滿臉驕傲。

    至於她正好摔進鳥窩的事，那就不提了。

    “這蛋還能吃嗎？”樹伸長脖子往骨手裏瞧。

    後面的山從人縫裏也看到了些情形，當即接話：“肯定不能，以前差點兒吃死人，被巫狠狠罵了一頓，你們應該沒忘吧？”

    正高興著的眾人表情一僵。

    骨立刻抱緊鳥蛋，伸長脖子朝山罵：“那是你自己沒用，找到了壞鳥蛋，我這可是好的！”

    “你怎麼證明是好的？”山毫不示弱。

    骨轉頭看向夏炎：“夏，你說是不是好的！”

    夏炎：“……”隔著蛋殼，他哪能知道這是好蛋還是壞蛋？

    夏炎抬眼看天，而後收回視線，提醒道：“山裏風大，雪又急，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吧。族長，你覺得呢？”

    “對，先離開這裏。”

    炎石將鳥蛋打包自己背起來。

    他們吃了這麼久的魚，總算有希望換換口味。

    在沒確定蛋不能吃之前，他都不會放棄任何一點食物。

    隊伍繼續出發，等走到相對平坦處，炎石招呼眾人準備紮營。

    夏炎剛坐下，山與骨便一屁股坐到夏炎面前。

    兩人皆板着臉抱著手臂，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模樣。

    “夏，你說，那蛋到底能不能吃。”骨最先開口，語氣有些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