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長大了，我已經許久不同你好好談話，你如今倒是心思越來越大了。這樣的事情，你自己就決定了。”

    顧鴻文看著眼前的沈若蕎，心中只覺得感慨萬千，從前還需要自己遮風擋雨的女兒，如今已經漸漸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這些天沈若蕎在各個場合的表現他都聽說了，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對旁人的算計更是做到有仇必報，比起從前的純善，總算多了一絲絲鋒芒。

    “在霍家我也不是全無裨益。”

    見父親打量著自己，沈若蕎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舉重若輕，“起碼我知道了人心難測，也總算學會了反擊，我覺得這是今年最大的一份禮物。”

    “這樣的成長，你媽咪看到了不知道多心疼。”

    嘆了口氣，顧鴻文最後還是決定將這個話題揭開不談，轉而說起這次的霍家顧家的合作案，“這個專案你就非要參與不可？”

    “我為什麼不能參加？就因為要避開霍景霆？”

    沈若蕎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收斂了，她沉靜地望著父親，“你也覺得我不能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嗎？”

    “又何必為難自己呢？”

    輕嘆了口氣，顧鴻文也是年輕時候過來的人，他自然知道感情一事最勉強不得，但是他現在就是不想看著沈若蕎繼續深陷泥淖，“我不信你這麼快就能真的將霍景霆拋諸腦後。我雖然很不喜歡霍家的家教，可也不得不承認，他是當之無愧的人中龍鳳，不然當年也不會迷住你。”

    “爸爸，一個好不容易離開地獄的人，不會又想著回去的。”

    沈若蕎露出一抹苦笑，“現在我只想專心工作，至於其他的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你實在多慮了。”

    “你要去當這個專案的負責人，也可以。”

    主動退後了一步，顧鴻文幾經思索，終於開口，“但是你必須帶著洛斐零一起。”

    “什麼？我帶著他做什麼？”

    被父親想一出是一出的想法驚訝到了，沈若蕎怎麼都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好端端地將洛斐零安插進自己的生活裡，“他可是大忙人，滿世界地辦巡迴畫展，又要採風又要創作，哪有那麼多時間跟著我？”

    “熾熱的情感是年輕人創作的最佳靈感源泉。”

    見沈若蕎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顧鴻文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再說了，我的女兒必須得找個騎士時刻保護著，也免得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總覺得父親的話彷彿在透露著什麼，沈若蕎無奈，最後只得答應下來，只是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洛斐零願意嗎？你就這麼強硬地要求給我添一個護花使者？”

    “到時候你跟霍景霆去考察的時候，他會來的。”

    顧鴻文臉上帶著些神秘莫測的笑容，讓沈若蕎宛如摸不著頭腦的丈二，最後也只是滿頭霧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很快兩家的合作就隱秘地展開了。

    之前這種合作恨不得擺在檯面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但是這一次，兩家的反應都格外的低調，如果不是霍氏集團公司的人已經頻繁出入顧氏集團的辦公大樓，還真看不出兩家的合作已經進入如此深切的地步。

    沈若蕎是在專案啟動後的一週，纔看到了霍景霆。

    她帶隊的是清一色的娘子軍，除了宋語嫣等人之外，顧煜白最終還是把賀蘭調了過來，用他的話說，賀蘭到底身上帶著點功夫，這段時間如果沈若蕎真的遇到什麼事，還可以讓她來保護她。

    不知道是不是被顧煜白調教過，這次的賀蘭顯得沉默寡言不少，也很少干預沈若蕎的決策。

    還真是有意思。

    顧氏集團雖然看起來男性董事居多，但是真正在裡面充當干將的卻是女性，即便是自己不怎麼認同行事方式的宋語嫣，也的的確確地為顧氏集團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門口傳來些微的喧譁，很快又安靜下來，眾人都隨著這抹喧譁看向來人，沈若蕎也不例外。

    她看著霍景霆帶著滿身霧氣走進來，現在正是秋日，外面的寒露一日比一日深重，撲了滿身，連帶著黑色的手工西裝都在霧氣的映襯下顯出一層別樣的白。

    如果是從前，她早就應該迎上前去幫他把被露水溼透的外套脫下放置在一邊。

    可如今兩個人身份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現在她也只是顯得無比冷淡地站在原地，一雙眼淡淡地望著來人。

    霍景霆也彷彿真的渾不在意她一般，自顧自地在陳竟的伺候下將外套脫下，然後把門關上，人都落座之後開始主持專案會議。

    正在霍氏集團的精英們侃侃而談之際，坐在沈若蕎身側的宋語嫣低低地笑出聲來，“還真有意思，我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堂堂霍氏集團的總裁居然為我們主持這種小專案的會議。”

    “專案雖小，前景卻大，我們這兩家不就是因為這個專案將會引發的蝴蝶效應，才坐在這裏嗎？”

    沈若蕎總覺得宋語嫣彷彿在意指什麼，但是她到底沒有明說，她只能當做不知道。

    “是的，不過我總覺得霍家如今已經有了翻雲覆雨的能力，又從先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宋語嫣自然知道沈若蕎在逃避什麼，不過她只是裝作不知道，依舊往下說，“沈總，你說他會不會是爲了什麼人而來？”

    “誰知道呢。這種上位者的心思難猜的很。”

    如果說之前還帶著幾分隱蔽，那現在沈若蕎可以斷定，宋語嫣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她不大喜歡被捲入這種私生活的議論，就彷彿，她跟他之間還有什麼藕斷絲連。

    “剛纔我們霍氏集團說了很多，我想知道顧氏集團的幾位代表有什麼高見？”

    也許是幾個人竊竊私語的樣子太過顯眼，霍景霆忽然點到她們，倒是把沈若蕎嚇了一跳，她對上霍景霆的眼睛，有一種被抓包的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