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不應該送上這樣一份禮。”

    察覺到大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沈若蕎卻越發地從容，她甚至能感受到霍景霆沉靜如水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本來助理也勸我擇選一份古董送上即可，但我想了又想，如果這份老物件能夠在會長您手中得一個正名，也算是圓滿了。”

    說著，她將自己帶的禮拆開，裡面竟是一樽看上去年頭久遠的觀音菩薩木雕。

    光從外觀來看，並不起眼。

    而且這菩薩木雕不少細微處似乎是被人時時賞玩，已經變得平整光滑。

    “這是……”

    饒是見慣了好東西的嚴會長，此時都有些吃驚。

    他小心翼翼地將菩薩雕像捧在手中，看了又看，卻還是有些不確定，末了只是狐疑地看向沈若蕎，“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見自己這招果然挑起了的嚴會長的好奇心，沈若蕎嘴角不由得得意地微微一彎。

    收藏古董的私人玩家，一開始大多懷著品鑑賞玩的心思。

    可時間漸漸過去、見過的藏品越來越多之後，更喜歡的是“鑑”，而非賞。

    她現在為他準備的就是這樣一份禮物。

    這尊觀音菩薩像是她幾年前從古董店老闆處看到的，即便是玩了一輩子鷹的老闆，也被這尊觀音像給迷住了。

    如果不是這麼多年真偽一直沒個結果，他也不願意將這尊觀音像忍痛割愛。

    “這尊觀音像跟傳說中一位高僧常年帶在身邊的有些相似，不過傳說記載說是南海梨花木，這就是用的烏木。”

    仔細瞧瞧這上面的工藝，嚴會長越發痴迷，他對著琢磨許久，忍不住看了一眼沈若蕎，“你怎麼看？”

    “在場不少人都是嚴會長您的好友，相信其中大家名師良多，我只不過是獻寶人，不敢妄言。”

    眼角餘光瞥到蘇梓欣彷彿憋著一口氣，而霍景霆卻像是忽然忘卻了還有過這麼一位初戀一般，半分沒有留心到她的神色，沈若蕎便乾脆丟擲一個誘餌，也看看某人會不會蠢得上鉤。

    “也是。你雖然對瓷器的見解全面，可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娃娃。”

    嚴會長眼下對這尊菩薩木雕毫無頭緒，若是真叫沈若蕎一個年輕後輩打了臉，他臉上也掛不住，便乾脆呼來幾位同道中人的好友，圍著這尊菩薩像開始討論起來。

    原本的壽宴，一時間都變了味。

    蘇梓欣也學過相關知識，對這尊菩薩像亦有千萬種想法，可是瞧著沈若蕎不出聲，她懷疑這其中又有什麼陷阱等著自己，只能先跟著霍景霆回到了宴席旁邊。

    等沈若蕎去衛生間的時候，她見霍景霆眼下沒注意到自己，便悄悄地尾隨到沈若蕎身後。

    沈若蕎在衛生間裡補妝，頭歪著夾著手機，似乎在跟人通話，期間也說到了這尊菩薩像的事：

    “這像是明朝時期印度傳來的產物，當時有一位名人將這尊觀音像隨身攜帶在身邊，不必我說，你應該也猜到是誰了吧？”

    聽到沈若蕎的話，蘇梓欣立馬就想到了一位名人！

    不過她又覺得這可能是沈若蕎故意說出來給自己聽的，便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只聽到沈若蕎語氣淡漠地道：

    “蘇梓欣？她怎麼會猜出來？我記得她學的專業跟這個相關，看來還真是不學無術，滿腦子的心思都花在男人身上了。”

    聽到沈若蕎口中如此詆譭自己，蘇梓欣差點衝出去跟她吵起來，可最後還是忍氣吞聲、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聽到身後細微的腳步聲遠去，沈若蕎終於將手機取下來。

    手機螢幕上根本沒有所謂的通話，只是一則錄音。

    她走出衛生間，看著蘇梓欣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神情中露出幾分諷刺。

    從前蘇梓欣一直自詡才女，見多識廣，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如果等會兒她要根據自己提供的說法去忽悠那群老爺子，那可真是自取其辱了。

    等她整理好衣服回到宴席的時候，顧煜白忍不住傾身過來，“你去衛生間這會兒功夫，霍景霆往這邊看的次數不下十次、”

    “怎麼？你是人形數數機？”

    知道顧煜白在等著看自己的好戲，沈若蕎看向顧煜白，挑了挑眉，“你這麼關注他做什麼？難道你也喜歡他？”

    “去去去——”

    被妹妹質疑性取向不正常，顧煜白直呼晦氣，他轉了轉眼眸，才道：

    “霍景霆這個人無趣得很，徹頭徹尾地工作狂。真不知道當初你喜歡他什麼？說起來，你這次回來之後，整個人也有點往工作狂的方向發展。”

    正在他們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間，蘇梓欣不知何時混進了圍著這尊木雕討論的人之間，嚴會長正爲了這尊木雕口若懸河，卻聽到蘇梓欣自信的女聲：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正在討論的三個人都是本市鼎鼎有名的收藏家，現在看到又是蘇梓欣之後，其中一位忍不住笑著道：

    “蘇小姐，你連最簡單的瓷器辨別都還做不到，在這件木雕上更沒有所謂的見解了。年輕的女娃娃，你還是先回去吧。要說是剛纔送上這件禮的，還差不多。”

    “幾位前輩都是知名收藏家，應該不至於聽不進我這個晚輩的話吧？”

    蘇梓欣沒想到會被人這麼看輕。

    她跟在霍景霆身邊這麼多年，誰不因為她跟霍景霆的關係高看她一眼？

    就在她委屈地向霍景霆投去眼神時，卻只瞥見霍景霆正冷冷淡淡地看著她，並沒有上前幫她的意思，甚至眼底還帶上了幾分審視之意。

    蘇梓欣一時間亂了手腳，可也不願就這麼放棄。

    這是難得地能贏過沈若蕎的機會。

    收回視線，她無比肯定地將這尊木雕是明朝時期的猜想說了出來。

    原本等著她高談闊論的幾位聽到這番話，先是傻眼，旋即忍不住笑著道：

    “你這番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我們現在考證的已經不是哪個時期的木雕了，而是具體到它究竟是不是這些年一直在尋找的那尊國寶級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