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到底什麼禮物
“沒錯。”
嚴會長極其肯定,他是個中的老手,一眼就能看出旁人看不到的幾處仿造出錯的地方,見蘇梓欣一副大為震驚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不過當作賞玩的器具擺放在家中也賞心悅目,你有心了。”
蘇梓欣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可是這隻瓷器的工藝分明就是——”
見蘇梓欣還想跟嚴會長反駁,霍景霆皺眉打斷她,“嚴會長多年來一直對古董頗有研究,這次只能是你學藝不精,就當是給嚴會長交學費了。”
見霍景霆都這麼說了,蘇梓欣也只得壓下辯駁的慾望,勉強笑著,“那晚輩謝過嚴會長了。”
嚴會長何許人也?
商界沉浮多年的老油條,見她似乎對自己的判斷不服,好笑道:
“看你的樣子,似乎也對古董有些研究?”
“是的。”
本就對嚴會長將自己花重金購得的物件說成是贗品不滿,加之這裏這麼多人看著,還有沈若蕎在一旁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蘇梓欣一時間竟將霍景霆方纔的話都置之腦後,她咬著唇,“這件瓷器我心儀已久,前後也找了好幾位老師幫忙看過,嚴會長您現在說是仿製,梓欣一時間真的有些難以接受。”
這話讓嚴會長不以為然。
他見識過不少年輕後輩的狂妄,不過她既然擡出所謂的老師,他也有了一較高下的心思,“你的老師難不成都說這是真的?那我建議你還是另投其他人門下好了!”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霍景霆準備呵斥讓蘇梓欣退下,一道清亮的女聲忽然響起:
“這件瓷器的瓶沿、瓶底都有極為明顯的仿製痕跡。其實蘇小姐說的沒錯,工藝的確是古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說話的人的方向。
沈若蕎見目的已經達到,從容起身,在霍景霆探究、驚訝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正中心。
嚴會長沒想到今日壽宴中竟然能遇到同樣在古董上有所研究的同好,關鍵是她說出的鑑定點比自己目前所知的還多出一點,不由得好奇,“你是?”
“她是我如假包換的妹妹。”
許是爲了嘲笑方纔霍景霆將蘇梓欣介紹為妹妹,顧煜白也如此介紹。
他在嚴會長這裏自然也是老面孔,嚴會長只道他是個混不吝,笑罵幾句之後,他的注意力最後還是回到了沈若蕎身上。
沈若蕎給老人家微微彎腰行禮,頂著蘇梓欣足以殺人的目光,點了點這件冰裂紋瓷器上的幾處明顯之處,“這件瓷器出自我一位朋友之手,他平生最好研究瓷器製造,也小有所成,他製造的瓷器,若是有心為之,足以以假亂真。”
順著沈若蕎的指點看去,嚴會長也發現的確如此。
“不過他怕自己的瓷器流入古董市場,會給一些不懷好意的人謀利的機會,於是每次製作時,在瓶底都會留下一小處凹槽。”
沈若蕎可不管蘇梓欣如何想,她娓娓道出其中玄妙,“對鑑定只學了個一知半解的人,只會以為這處凹槽是儲存不當所致。但是嚴會長您瞧——”
那冰裂紋瓷器下的凹槽,切面平整,根本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古董市場真真假假實在迷人眼。不過你這個年輕女娃娃能有這樣的見解,已然非同一般。”
嚴會長聽完沈若蕎的話,一時對她也頗為讚賞。
他玩了一輩子的古董,也是直到今日纔算有些心得體會,但見沈若蕎口若懸河,分明是做過功課的。
眼見自己的風頭都被沈若蕎搶走,她還踩著自己的瓷器壓了自己一頭,蘇梓欣心中是一萬個不服氣。
她甚至懷疑這瓷器也許都是沈若蕎故意給自己設下的陷阱,便憤憤不平地出聲問道:
“僅憑著這一處凹槽,便可認定是假的嗎?沈小姐你污衊人都不講憑證?”
“何須憑證?”
沈若蕎沒想到蘇梓欣還不知道見好就收。
本來重點已經從她轉移到自己身上,她若是就坡下驢,承認自己走了眼,興許還能挽回些,可她還要跟自己犟。
不過也好,送到自己面前收拾她的機會,她也就受用了,“現代燒製瓷器,跟古代燒製最大的不同,你可知道是什麼嗎?”
“自然是材質。”
蘇梓欣也並非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她這些年藉着霍家的勢拜師學藝,投身大師門下,其實也是認真學習了的。
“你若是實地跟隨燒製瓷器的師傅進過,便知道除了材質之外,還有一項,那便是燒製的窯不同。”
知道嚴會長此時正在聽自己與蘇梓欣辯論,沈若蕎心知要把握住這次的機會,她淡淡地瞥了蘇梓欣一眼,“有的燒製的窯,用的是以前的老窯;還有的是新搭建的,再就是還有采用現代工藝的。”
這番話,把蘇梓欣說得一愣一愣。
她的確不知道沈若蕎說的這些,而且……她也不覺得這種細微的不同能帶來多大的區別。
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沈若蕎又緩緩道:
“一件瓷器從煉泥、制胚、上釉、燒窯、彩繪,到最終制成,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心血,其中任何一道工序出現問題,都會影響最後的成品。你如果覺得燒窯不重要,只能說明你對古董,對傳承下來的技法沒有任何敬畏之心。”
這番話把蘇梓欣嚇得不輕。
好大一頂帽子!
可眼見著嚴會長已經被沈若蕎的一番話說得心服口服,蘇梓欣也猛然明白,自己不能再爭辯了。
她勉強一笑,“從前竟不知道沈小姐在這些方面也有所涉獵。是我班門弄斧了。還是說沈小姐以前故意藏拙?”
“藏拙談不上,只是從前信奉做人須得低調,我也不願輕易與人交惡。”
聽出蘇梓欣話語中的惡毒用意,沈若蕎毫不畏懼,她說完之後,又看向嚴會長,“我今天來,其實給會長送的也是一份帶著爭議的禮。”
聽到沈若蕎的話,原本對這個小姑娘就帶著先入為主的好感的嚴會長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