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兒不是應該年齡很大了麼？她沒有出嫁？若是她也沒了，她的夫家還有孩子呢？”

    有人提出這個疑問，畢竟老婦人看著就很老了。

    老婦人神色又是幾不可聞的變了變，對於這個問題有些牴觸。

    “她沒有婆家，早就已經和離了……”

    “孩子呢？沒有夫家，難道也沒有孩子麼？該不會是因為無所出，所以才和離吧？按理說無所出已經可以休妻了，直接和離已經是碰到好人了。”

    這句話讓皇甫雲昭聽著就覺得格外刺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那裏胡亂輸出自己的觀點。而且沒有任何人回答，更沒有任何線索，就在那裏憑藉着自己的腦補和推斷，就給一個從沒見過麵的女子下了定論，這個讓皇甫雲昭很是惱火。

    “來人，給我掌嘴。”

    皇甫雲昭沒有慣著她這個毛病，偏偏還是女子。

    有時候皇甫雲昭想不通為什麼這個世上，對女子最大的惡意，同樣也是來自女子。

    那個被打的女子還覺得自己無辜，想要為自己辯解。

    皇甫雲昭說了一句：“死者為大，而且別人的生活，你沒有靈魂論證就直接說，即便說錯了你也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對別人來說將來真的澄清，也未必有人相信了，你不接受掌嘴也可以，我現在可以幫你造謠，就說你揹着你相公外面還有人，之後再親自幫你澄清，我看看你能不能堂堂正正的活著。”

    那個女子聽了之後，自然就慫了。

    其實她知道，造謠和胡亂惡意揣測別人，都是不需要成本的。

    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用嘴，只需要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就可以直接把造謠進行到底。

    皇甫雲昭自己那個時代，那些人躲在陰暗的角落，你一言我一語，逼死了多少人？

    所以她最討厭這種只喜歡嘴上痛快，卻從來不考慮後果的人。

    那個老婦人感激的看了一眼，之後說道：“我女兒嫁過人，也生了孩子，只不過並不是男孩，所以被那家趕出來了。也是怪我們那個時候沒有本事，只能選擇妥協爭取和離而不是休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眾人聽了之後，又有人問道：“那她生的那個孩子呢？”

    老婦人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也是一言難盡，那個孩子自己沒有福氣……”

    她說到這裏，好像就不想往下說了。

    若雪的表情好像更加冷淡了，本來就清冷的性情，倒是沒有什麼違和，只不過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就顯得跟這個環境格格不入。

    “你怎麼了？”若花小聲詢問，她看出來若雪有些不對勁。

    “我想聽聽她接下來要怎麼說下去。”若雪的話，讓若花都覺得奇怪。

    只不過她沒有問什麼，只好繼續看熱鬧。

    老婦人在眾人的詢問之下，只好說道：“因為女兒帶著外孫女回到孃家，直接增加了家裏的負擔，最後我那個兒媳婦受不了，最後讓我兒子做主，把外孫女賣了……”

    她說到這裏，似乎還挺痛苦。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是一件沒有辦法忘記的傷痛。

    皇甫雲昭的心裏咯噔一下，覺得很不舒服，時代的原因，這個時候重男輕女還是異常嚴重。

    若雪的眼神又變了，整個人似乎沒有任何溫度了。

    “你女兒就沒有意見？”有人問道。

    “她雖然捨不得，可是也沒有辦法，畢竟她當初和離的時候，帶回來的銀錢都已經花光了，可是家中的情況就是那樣，沒有辦法養活太多人。如果不想想辦法，都要餓死了。”

    她的話說的很現實，不過皇甫雲昭注意到，那個女子回來的時候，是帶了銀錢的。

    “你女兒這些年只是在家裏待著，並沒有幫忙做工，也沒有賺過任何銀錢麼？”皇甫雲昭問道。

    老婦人聽了之後，趕緊回答：“那倒也不是，也做了一些事，不過她賺的工錢不多，能夠勉強幫襯家裏。”

    “她賺的錢，若是隻養活她和你那個外孫女，應該夠了吧？”皇甫雲昭的問題，直切要害。

    老婦人一聽，心中一陣酸楚，其實這個賬目，她並不是算不出來。

    這些年女兒一直沒有閒著，只不過因為寄人籬下，所以纔會一直付出，沒有辦法做任何決定。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已經算出來這筆賬了，我更想知道，這些年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要尋找外孫女？”皇甫雲昭又問道。

    老婦人說道：“既然已經賣出去了，我們肯定是沒有辦法再去尋找了，這其中已經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我們是本分人家，不能做那種背信棄義的事，只希望外孫女出去之後，能夠有一條活路吧，也希望下輩子她不要投生在我們這樣的家裏了……”

    不少圍觀的人，竟然被她這句話說服了，還覺得她挺有原則。

    皇甫雲昭卻覺得諷刺，明明不需要賣了外孫女，可是他們已經把女兒的思想禁錮了，女兒爲了能夠留在孃家，直接就放棄了女兒，這份母愛，還真是輕飄飄。

    自己有手有腳，還帶著和離的銀錢出來，非要擠在孃家還要貼補孃家來尋找自己的存在感麼？說不定這個老婦人在說謊，她女兒和離並不是因為生不出兒子，而是一直在想辦法往孃家拿東西……

    “若是將來你那個外孫女出現了，你會給她道歉麼？”歐陽暖突然問了一句。

    她剛纔聽了半天，也覺得心裏好像堵著什麼東西，格外難受。

    雖然是別人家的家事，可是聽起來總是覺得有氣沒地方撒。

    老婦人一愣，說道：“這個，自然是應該道歉的，畢竟這個孩子也是爲了我們，纔會被賣出去，若是她過的不好，那老身也會覺得痛心，若是她過的好……”

    “若是她過得好，你會不會想辦法再賴上她，說當年把她賣出去，也是恩情，不然她也沒有如今的日子？”歐陽暖直接打斷。

    老婦人支支吾吾，說道：“這個老身並沒有想過，就連我那個女兒，這些年也不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