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的話，讓老漢有點破防了，就連圍觀的人都覺得他有點活該。

    “他們的日子也不輕鬆，你堂哥如今有兩個孩子要養活，而且你大伯年歲已高……”

    季川卻說道：“所以我這些年你貼給他們的錢，也沒有想過拿回來是麼？你一直在養著他們家，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和我娘，如今老了卻想找我？我是沒有妻兒麼？”

    季川年歲也不小了，如今還是瑞王府的侍衛。

    其實管事的有意讓他退下來，去做一些輕鬆一些的差事，可是沒有侍衛的月俸高，所以他拒絕了，還想再攢攢錢。

    畢竟，他也是當爹的人了。

    “我跟你不同。我的月俸都用來照顧娘，還有自己的妻兒身上了，他們跟我一場，那就是我的責任，我已經經歷過有爹不如沒有爹的情況，不想讓我的孩子也經歷這種痛苦，更不想讓別人指著我娘子說她嫁了一個拎不清的傻子，至於你為我們做過什麼，我是真的想不起來，我相信你也說不出來，所以還是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我不會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

    季川的話，讓老漢身形更加傴僂，看著就很淒涼。

    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別忘了，你的命都是我給的……”

    皇甫雲昭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了。

    “說出這種話，你簡直就不配活著，他的命從來都跟你無關，只生不養的人，不要提任何生育之恩，因為你只是一時痛快，你在他出生之前都沒有想過要給他什麼樣的保障，他在孃親肚子裡那麼久，你做過什麼？他出生之後，你又在坐什麼？他所有的成就，都跟你無關，你更加沒有資格說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給我滾出去。”

    皇甫雲昭這個已經不是護短了，而是極度厭惡。

    之後，皇甫雲昭又吩咐手下人，跟著這個老漢去找他大哥和侄子，把這些年用在他們身上的銀錢吐出來，不然就讓他們直接去吃牢飯。

    都是無恥的人，沒有必要客氣。

    她也不是想要幫這個老漢，只是想讓他以後離季川遠一點，離夕陽紅遠一點。

    “大家今日做個見證，季川跟那種人沒有關係，我們瑞王府也會出麵幫他討要這些年搭在別人身上的銀錢。至於他自己是重新把這個錢送回去，窮困潦倒的死，還是拿著這些錢找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養老，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想把這個銀錢交給季川，換取他的原諒讓季川給他養老，那也是季川他們之間的事。”

    季川直接說了一句：“請王妃放心，我對他的錢沒有任何興趣，我已經過了需要他養育的年紀了，我的孃親我有能力奉養，我的娘子我有能力照顧，我的孩子我更有能力撫育，一切都跟他無關。他的錢想要怎麼花，花給誰，花多少，都與我無關。”

    圍觀的人都覺得感慨，到底有多少這樣拎不清的父親？

    這次幸虧是遇到瑞王妃了，竟然還能幫他討回之前被他大哥一家套走的錢，不然就在那乾着急，為難自己的孩子吧。

    “這裏沒有你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我會告訴管事，給你換一個輕鬆一些的差事，月俸並不會降低。”蕭錦垚說道。

    季川眼裏有震驚，這個並不是他的目的，他沒有想過求什麼。

    不過這是蕭錦垚想給的，也是他值得的。

    蕭錦垚也沒有盲目打破規則，維持之前的月俸已經是照顧他，換個輕鬆的崗位另外還有加薪，那就會讓人不舒服了。

    季川離開之後，大家相對沉默了一段時間。

    皇甫雲昭看著還剩的幾個想要進入夕陽紅的人，問道：“如果你們的理由跟剛纔那個人差不多，我勸你們就不要開這個口了……或者之前去那邊登記，這些年的錢都花給了什麼人，是不是需要瑞王府幫忙追回。”

    那幾個人聽了之後，確實是有些猶豫，因為這些事，他們也沒有把握能夠打動皇甫雲昭。

    這個時候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朝著皇甫雲昭他們躬身施禮，之後說道：“王妃娘娘，老身的情況跟他們不一樣，老身的兒女前些日子雙雙暴斃，老身確實是無處可去了……”

    這個老婦人的話，讓已經沉默的人群，又開始新一波的同情。

    不過光是同情，並沒有辦法打動皇甫雲昭，她想聽完整的情況。

    “你的家人，只有兒女？”皇甫雲昭問道。

    老婦人有些難受的說道：“老婦人還有一個孫子，不過如今在軍中，並不在這裏……”

    提到軍中，圍觀的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那你應該是軍屬，如今你那個孫子也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按照軍屬計劃，你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沒有必要到這裏來……”

    皇甫雲昭解釋了一下，這個老婦人還真的符合標準，只不過軍屬有他們專門的地方，那些軍屬們都可以都在一起。

    夕陽紅這裏，都是孤寡老人，已經沒有什麼親人的。

    老婦人說道：“老身那個孫子已經走了很久了，雖然有寫信回來，卻沒有說過什麼時候能夠本人回來，老身想著，說不定他已經不在了……”

    皇甫雲昭說道：“若是真的不在了，會有人上門找你的，所以你不用多想，至於你的兒女，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皇甫雲昭想著，如果她實在是想進來，其實夕陽紅可以收留。

    等到她那個孫子回來，再把她接回去就是了。

    老婦人流著淚說道：“煤煙，都怪老婦人一時貪圖便宜，買了劣質的煤炭，生火做飯的時候，把他們都薰過去了……”

    皇甫雲昭有些無奈，這個時代對於煤煙中毒，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因為高壓氧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老婦人還在呢喃：“三個人，好好的三個人啊，都沒了……”

    “哪三個人？”蕭錦垚看著老婦人，審視的意味更多一些。

    老婦人悲慼的說道：“兒子，兒媳，女兒……”

    皇甫雲昭身後的若雪，身子輕微的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