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師兄弟
雲慕丟下王袞走了出去。
見一院子的黑衣人正在上下翻飛地清理現場。
這些人雖然也著黑衣,但胳膊手臂和小腿上都覆有輕甲,而且衣裳防水防曬,質地也要比地上躺著那些裹了塊黑布就出來殺人的貨色要好太多。
是驍靖塵手下的暗衛。
寧安半身不遂地被一個年輕人扶著,在地上那些已經被迷暈過去的黑衣人中來回穿梭。
雲慕環視一圈,沒見著驍靖塵。
估計是跟他的暗衛通訊息去了。
她走出去。
“你在這啊,前輩,前輩你怎麼了?”
寧安這傻小子一眼見著她,連忙就要蹦躂過來。
但身上的傷實在不輕,腳步一滑,差點兒摔了個狗吃屎。
好在被他身後的年輕人一把扶住。
這位一身江湖人裝扮,背後佩劍,腰間別了一隻玉笛。
模樣雖算不上一等一的俊秀,但自帶一股武俠小說裡“名門正派”的氣質,溫潤而穩重。
他看上去和寧安差不多的歲數。
不過這二人一眼過去,長眼睛的都會覺得這位要靠譜些。
“師弟,小心些。”
“我怎麼小心,前輩你……”
寧安白得嚇人的嘴唇都在顫抖,一副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的模樣。
雲慕愣了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她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白衣已經被血給染透了大半。
其實一多半都是王袞的血,剩下一些,則是在地下通道躲避的時候從驍靖塵身上沾來的。
那人不讓她看傷勢,也不知道到底傷了多少。
不過看他在通道裡閒庭信步的模樣,多半也只是皮肉傷。
而云慕自己,其實連個油皮都沒蹭破。
在這一院的血腥氣之中,著實算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但光從外表上看起來。
她渾身是血,臉色蒼白,活像是個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樣子,著實嚇人。
雲慕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不在意地說:“別人的血,我沒受傷。”
“真的?”
她笑了笑:“咱倆很熟嗎,我沒事騙你幹嘛?”
寧安揚起俊秀的眉毛:“當然熟,前輩救了我的命啊!”
說著,他拉了一把扶著自己的年輕人,指著雲慕介紹道。
“哎呀,師兄,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前輩。就是她救了我,不然我現在肯定已經被這妖教的人給害了,咱們師父就只能靠師兄你送……”
“胡說八道些什麼?”
這位師兄四平八穩的眉毛一皺,將寧安的口無遮攔堵了回去,隨後對雲慕作了一揖。
“多謝姑娘出手援救我師弟,在下週也,日後若有用的著的地方,還請一定不要客氣,在下定鼎力相助。不過我這師弟口無遮攔了些,還請姑娘不要怪罪。”
雲慕剛剛在地下被那些面目全非的“屍體”給汙染了眼睛,見著寧安這麼個活蹦亂跳的正好洗洗眼睛,並不在意。
她擺擺手。
“好說,順手的事。”
“對了前輩。”
寧安將她的玉佩還了回來,摸了摸腦袋道:“我出去還真搬到了救兵,不過那些人都不認識這個。”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指著周圍明顯訓練有素、動作迅速但悄無聲息的暗衛,神秘兮兮地說:“我這不會找錯人吧?”
她笑笑:“沒有。”
潯陽附近雖然有不少鵲醫門人,但底下大都是炮製藥材、治病救人一把好手,像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一般做不來。
這種事情一般是交給源影那邊的人做。
但爲了調查西域的情況,她調了不少人去關外。
潯陽本就沒剩下多少可用的人。
之所以讓這愣頭青帶著信物出去溜達,也只是爲了讓鵲醫門人看見過後,想辦法給驍靖塵的手下們引路。
不管暗衛是怎麼找到這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而且別的不說,能在傷重的情況下去而復返,非得有一顆寶貴的赤子之心不可。
所以雲慕還挺喜歡寧安這小子的。
因此她又補充了一句。
“幫大忙了,來,我再給你看看傷勢。”
寧安眨了下眼睛:“可是我已經好多了,現在再砍十個八個壞人不是問題。”
周也涼颼颼地說了一句:“大俠,你先能靠自己站穩再說吧。”
“我……”
雲慕坐了之前九幡院風鈴的座位,抱著胳膊好整以暇道。
“你們門派的人只管教打架,不教常識的嗎?我遇見你的時候,你身上有一道致命的貫穿傷口、失血過多,肋骨斷了三根,最重要的是經脈受損,氣息不通,就差一口氣見閻王了。”
她每說一句,周也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到最後一雙眼睛幾乎化作釘子,狠狠瞪向了還在亂動的寧安。
“有那麼嚴重嗎,可我現在……”
雲慕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周也立馬心領神會,將小師弟給按在了座位上。
她悠悠道:“再能起死回生的聖手,也不可能頃刻間治好那麼嚴重的傷,否則我不是成神仙了?我只是給你止了血,用藥將傷勢給暫時壓了下去。你忘記臨走前我和你說過什麼了?”
寧安愣愣道:“我只有……五個時辰?”
“誒對,小夥子記性還不錯。”
雲慕掏出一個小布包,裏邊擺了幾排粗細各異的銀針。
“最多五個時辰,你被壓制的傷勢就會爆發出來,若不能及時救治,唔,多半是沒了。”
寧安驚呆了:“那,那你之前……”
“為什麼不告訴你?我忘了,放心,距離傷勢爆發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你感覺到,有足夠的時間找給你治傷的人。那時我不正忙著嘛。就算真不小心死了也沒事,日後我年年清明叫人給你送青糰子去,保證不寂寞。”
初初下山的師兄弟二人沒見過如此坦誠不做作的“前輩”,竟能將生死說得這麼輕而易舉。
當即齊齊驚呆了。
雲慕得了逗小孩的樂趣,笑了笑,給呆若木雞的寧安診了脈。
片刻後,她有些驚訝地挑起眉。
“咦?”
周也一下緊張了起來:“怎麼,很嚴重嗎?”
她搖搖頭。
“情況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經脈已愈,內傷也已經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