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點點下巴。

    這個訊息其實倒是不出所料。

    白衡算是明白了，這人瘋起來，的確是難以招架。

    又是挖坑，又是砸東西。

    爲了不暴露自己，他和驍東也不能太不合羣。

    驍東還好，可以說他是個心智不全的少年，於是白衡便要一個人操兩份心，還得時刻注意沒有什麼線索。

    別提多累人。

    還是跟在主子身邊當個擋刀的護衛最好。

    得虧雲慕不知道他這不爭氣的想法，否則非得丟給他一摞兵法謀略的書叫他好好開發一下腦子不可。

    “原來如此。”

    白衡喝夠了水，腦子迴歸了正常水平線。

    “也就是說，城裏的這些鬧劇其實只是障眼法，那個叫梅孃的九幡院成員的真正目的其實是在城外。”

    雲慕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白衡摸了摸腦袋：“那咱們怎麼查，連夜去？”

    很好，這看法竟然跟她方從朱府出來的時候有異曲同工之妙。

    立馬感受到了驍靖塵玩味的目光。

    她縮回手，悠悠道：“我把剛纔那句話收回來。”

    白衡迷茫地看著她。

    驍靖塵緩緩開口。

    “城外如今定然有無數雙眼睛，想要知道九幡院在打什麼主意，需要先將那些眼睛吸引到別處去。”

    “聲東擊西。”

    白衡深以為然地點頭：“可是要有足夠的誘餌才行。”

    雲慕指了指驍靖塵：“這不是現成的嗎？”

    “什麼？”

    白衡睜大眼睛，深感佩服：“您要拿驍雲侯去當誘餌！”

    話一出口，驍東冰冷的目光立刻刺了過來。

    雲慕扶額：“當然是假象，我的意思是，你們在城中扮作侯爺的樣子暗中活動，吸引注意力，好讓我們出城找線索。”

    “為什麼是主子和侯爺，太危險了。”

    “你醫術比我好嗎？”

    白衡連忙搖頭。

    “那是九幡院，萬一他們在城外搞什麼生化武器怎麼辦？”

    “生，生化？”

    “很厲害的毒藥的意思。”

    白衡恍然，的確有可能。

    雲慕拍板：“就這麼定了，你們在城中的行動也很重要，不要太快被發現，否則就前功盡棄了。沒問題吧，侯爺？”

    驍靖塵淡淡道：“可行。”

    翌日，吃過早飯後，四人兵分兩路。

    在雲慕的手藝下，驍東原地變成了驍靖塵，再加上他神色原本就冷，倒是很適合驍靖塵的冷臉。

    而云慕和驍靖塵則一路往城外走去。

    潯陽很美，尤其是城郊。

    有種江南水鄉的意思，小橋石板，河流穿城而過，在郊區更為清澈活潑。

    挑著茶葉蛋的漢子早早就來到河邊，這個地方已經聚集了三兩販賣物什的農夫小販。出入城的船伕們大都會在這裏停下吃些東西，購置補給。

    那漢子佈置好攤子，抬頭間遠遠看到兩人並肩而來。

    靠河走的是位面相清秀，細看氣質更為動人的白衣姑娘，而她旁邊那位則是一身青衣，風華無雙的冷麪公子。

    漢子吃了一驚：這是哪來的兩位神仙人物。

    兩位“神仙”沿河而走，他怎麼覺著是衝他這個方向來的呢？

    雲慕和驍靖塵來到賣茶葉蛋的地方，見那樸實漢子侷促地搓手。

    她微微一笑，拿起兩枚茶葉蛋，邊遞錢邊露出一個微笑：“大叔別怕，我們倆行走江湖，聽說附近有壞人作惡，便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我這位兄長可厲害著呢！”

    驍靖塵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雲慕，偽裝起來倒是輕車熟路。

    那漢子聞言露出驚恐之色：“你們為那事來？哎，快些不要說這話了。這半年倒是來了不少義士，可後來怎麼着？姑娘，聽我的勸，還是快些離開吧。”

    雲慕一聽還真有戲。

    怎麼可能放棄，軟磨硬泡下終於讓那賣茶葉蛋的漢子開了口。

    “鏡夷山？”

    漢子點點頭，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一看就不好惹的公子才繼續說下去：“最初是鏡夷山旁邊的李家村，一個傻子死在了村口，身上被劃得慘不忍睹。”

    “不過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尋仇，傻子又沒個沾親帶故的，都沒當回事兒。哪知道啊，那以後村裏隔三差五就死人，死相和那傻子一模一樣！兇手的影兒卻半點沒露。大家都說啊，那根本不是人！”

    漢子邊說邊嘆氣。

    “村裏也籌錢請人來幫忙了，但一個個都有來無回，官府來了一隊官爺，也管不了這事兒。那地兒的人只好往外遷，可憐的喲，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本來以為這就完了，誰知接下來鄰村也開始遭殃，而且死人越來越頻繁，這周遭一片現在都怕得很，大都搬走了。留下來的，大都跟我一樣。”

    漢子撓撓頭說：“是孤家寡人一個，沒了這份靠河吃飯的活計就只能上大街討飯去，我可丟不起這人。”

    雲慕一臉憤恨地聽完，把胸脯拍得震天響：“放心吧大叔，我和我兄長肯定把這個混蛋給抓出來。”

    漢子不停點頭道謝，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驍靖塵身上，顯然在他心中，這位一言不發的冷麪公子更值得信賴。

    雲慕也不在意，與漢子道別後就往當地衙門走去。

    驍靖塵悠悠道：“你倒是聰明，知道去哪。”

    “那是。”

    二人一路問到縣府衙，避開守衛。

    驍靖塵抓住雲慕的手，帶著她翻牆而入，找到停屍房。

    按照傳聞所說，似乎九幡院的人並不僅僅是爲了殺人，屍身的狀態也很重要。

    說不準裏邊就有什麼貓膩。

    所以必須前來看看。

    停屍房裡果然陳列著四五具白布覆蓋的屍體。

    “你還要抓著我多久？”

    雲慕看了一眼被驍靖塵握著的手，沒好氣道。

    驍靖塵下意識鬆了力道，但在看到那人沒有一點瑕疵的手腕時突然心裏一熱，就像被一隻小貓輕輕撓了一下般。

    他蹙起眉頭壓下了那不合時宜的奇怪感覺。

    那邊雲慕已經掀開了白布，卻只是遠遠看著，他不怕死人，但那屍體比傳聞中的還要嚴重，堪稱血肉模糊，沒有必要的話他不是很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