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眼裏閃過虛色，側過頭，不敢與葉錦惜對視。

    “我不怕她，我恨她。”國師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吐出來。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她呢？”葉錦惜推開他，讓他遠離自己，“她帶著南疆的人，滅殺國師府上百條人命，不該死嗎？”

    國師的身子一軟，直接坐到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頹廢如一個人形木偶。

    “我也想，但是，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葉錦惜不理解，與其這樣半死不活地活著，還不如為這上百條人性拉上一些墊背的。

    “子桑家祖訓，不得殺害南疆百姓。”子桑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這些祖訓，“你爺爺臨死前，讓我發誓，不得與他們為敵……”

    “愚蠢。”

    葉錦惜輕吐兩個字。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錦惜，我不去找你們母女二人，是不想連累你們，沒想到……”國師的聲音顫抖，這麼多年，他天天都活在煎熬之中。

    葉錦惜背對著國師，“好好吃藥。”

    扔下這句話，葉錦惜走出院子，抬頭望天，天上的雲很藍，想來春天應該很快就來了吧。

    翌日。

    國師府門前便有很多來應聘的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葉錦惜讓芷心他們去門前幫助，自己跟著國師去宮殿修習。

    “錦惜，這個國師府太冷清，他們應該不適應這裏的生活。”國師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有些恍惚，已經有很多年國師府都沒有如今這麼熱鬧了。

    葉錦惜，“適應幾天就會適應了，國師大人還是回去好好休養身子，不要在我還沒有控制體內的炎息，便死掉。”

    下午，從溫泉回到前院，春花帶著整整一百下人靜立在院中。

    “小姐，這些都是今天前來應聘的下人。”春花走近葉錦惜，向她介紹這些下人。

    芷心連忙搬來椅子，讓葉錦惜坐著。

    葉錦惜看著眼前的下人，他們應該剛剛被春花他們叮囑過，都將頭壓得很低，不敢向葉錦惜這邊看過來。

    “不錯，將他們分到國師府的每一個院子。”

    春花，“是。”

    葉錦惜，“青夜，再招一些會武功的下人回來，國師府這麼大，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是。”

    “我累了，這些都交給你去安排。”葉錦惜擺擺手，將這些任務都交給春花負責。

    不到兩日時間，整個國師府便熱鬧起來。

    不止如此，採買也成了國師府人津津樂道的事情。

    每天都會有馬車進進出出，國師府門前的燈籠換成了嶄新的琉璃花燈，大門也被重新換成了硃紅色。

    沉寂已久的國師府，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只是，這次，不是莊重，而是高調繁華。

    國師會在葉錦惜的對面，看著她吩咐下人為國師府添置東西，有些失神。

    “錦惜，你這樣做，會……”

    “會什麼？”葉錦惜抬頭，將自己列下的清單交給國師府新招來的管家，讓他下去準備，笑問，“會怕他們再次將國師府滅門嗎？”

    國師府眼裏一絲痛意閃過。

    “如今，國師府也只有你一人，沒什麼好怕的。”葉錦惜忽略掉他眼裏的痛意，如今的國師府，什麼都沒有，光腳還怕穿鞋的。

    “……不。”國師的聲音即便很小，被葉錦惜聽在耳中，“不什麼？”

    “是，你說得沒錯，如今國師府只剩下我和……”國師府突然在這一刻有著前所未有的害怕，“我擔心他們會對你……”

    葉錦惜好笑，“你覺得他們會讓我離開南疆國？”

    那些人現在不動自己，是因為自己體內的炎息，他們不知如何動手。

    自從自己踏進南疆的國土，就算是死，他們也應該想讓自己死在南疆的國土之上。

    “你放心，我定會安全送你離開。”國師一再保證。

    葉錦惜並不懷疑，“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誰殺了我的母親？”

    國師面色微僵，說不話來。

    “如果找不到殺害我母親的兇手，那我就預設是整個南疆國，我會讓整個南疆國為我母親痛哭。”

    葉錦惜的眼神緊定，恨意讓整個屋子的氣壓變冷，院中的梅樹光禿禿地立在院中，身子也跟著微微的晃動。

    “錦惜……”

    “不是南疆人，更不是你們國師府之人。”葉錦惜提醒他，這裏的一切教條與規則與自己無關。

    國師嘆息。

    “青夜，去給國師將藥拿過來。”葉錦惜吩咐青夜。

    青夜呈上為國師熬製好的藥，送到他面前，“國師，請喝藥。”

    國師看著面前黑乎乎的湯藥，他知道這裏加了很多黃連，非常苦。

    接過碗，一飲而盡。

    “去帶國師回去好好休養，萬不可被人打擾。”葉錦惜吩咐。

    送走國師，春花從外面走進來。

    “小姐，我們這樣對國師，會不會不好？”

    “為什麼不好，他都快死了，應該也不會在意這些事情吧。”葉錦惜微閉上眼睛，半躺在軟榻之上，神情自在。

    春花立馬上前，為葉錦惜捏腿，“小姐，如果國師死了，您要怎麼辦呢？”

    葉錦惜，“他已經將口訣教授於我，怕什麼？”

    “但是……”

    “沒有但是。”葉錦惜直接打斷春花，擺擺手，“你去找芷心回來，我需要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是，奴婢這就去。”

    白蘇走進屋內，葉錦惜快要睡著，這般逍遙自由，讓她心中不由來氣。

    “葉錦惜，你的日子倒是自在。”

    被人打擾清夢，葉錦惜面色不好，“白大人，你不好好在你的白府待著，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白蘇，“你可知，如今整個南疆百姓都在如何議論國師府？”

    “嘴長在他們身上，與我何干？”葉錦惜睜開眼睛，上下打量白蘇，笑了，“白大人，我記著你的職責是護國師安全吧？”

    白蘇有一種被惦記上的感覺，警惕道，“你想做什麼？”

    “自然希望白大人肩負起責任，護國師大人安全。”葉錦惜笑得高深莫測，“如果白大人記得你的職責所在，明日便帶著你的人搬進國師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