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我想親自去一趟沛州，見一見曦寶。”

    回到宮裏後，皇后對皇帝道。

    皇帝：“好，我陪你去。”

    皇后露出無奈的神色：“陛下別任性，我好歹還能託病暫時離開宮裏一段時間，你身為一國之君，如何能冒然離開？

    “你走了政務怎麼辦？滿朝大臣知道了還不得將你參個狗血淋頭。”

    皇帝得意一笑，“誰說我要偷偷離開了？咱們光明正大地離開。”

    皇后：“嗯？你想到什麼法子了？”

    皇帝坐下來，裝模作樣地敲了敲肩膀。

    “唉，奏章批多了，肩膀咋這麼僵呢，要是有人給我揉一揉就好了。”

    皇后哪裏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好笑地走到皇帝身後，給他揉捏起肩膀來。

    “現在能說了嗎？陛——下——”

    尾音拖得很長，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皇帝見好就收，“安娘，馬上就要入夏了，咱們今年去沛州行宮避暑，如何？

    “沛州行宮是殷世衝那昏君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起來的，據說裡頭極盡奢華，恍若仙宮，咱們還沒去住過呢。”

    皇后沉吟了會兒，“去沛州行宮避暑的話，想見到曦寶就容易了。

    “只是咱們出行，到時候文武百官、軍隊、侍奉的宮人等等都得隨行，一大幫子人，陣仗肯定小不了，勞民又傷財，朝臣恐怕不會同意。”

    朝臣那邊還好說，關鍵是到時候那麼多人一齊出動，還不知得花多少銀錢。

    掌管著家中（宮中）財務大權的皇后，一想到出行的費用，就有些心疼。

    雖然她靠著和西陵一塊兒合作做生意，開水泥廠、煙花廠、玻璃廠等賺了不少錢，但宮中的花銷也大啊。

    而且她還得時不時貼補一下國庫，讓皇帝拿去搞基建，救濟百姓。

    皇帝握著皇后的手，將她拉到身旁來，和自己挨着坐下。

    “安娘，朝臣那邊不需擔心。

    “天下三十六州，沛州一地的稅收，就能抵得上國庫收入的一半，鄭俊才（戶部尚書）早就想過去取取經了。

    “老裴（刑部尚書裴行簡）、老霍（兵部尚書霍玉堂）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不會反對。

    “藺相原就是出身沛州，升任宰相之前也在沛州為官多年，想必不會拒絕回到沛州。

    “朝中八位重臣，至少有一半不會反對。

    “至於勞民傷財這一點，到時候咱們輕裝簡行，不讓百姓知道咱們去了沛州，不就不會驚擾百姓了？

    “宮人就帶幾個貼身伺候的就行了，軍隊也沒必要，只讓林大有領一支龍鱗衛隨行護衛即可。

    “那些大臣就讓他們自費前往沛州，這樣一來花的就是他們自己的錢了。

    “這麼算下來，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

    皇后：“……”

    “行之，真有你的啊，你這算盤打得真是精。”

    皇帝哈哈大笑，“治國不就是打算盤嘛，我這個皇帝每天干的就是打算盤的事兒。”

    皇后：“這樣也不是不行，只是在行動之前千萬不可洩露訊息，否則一旦傳出去，咱們就走不了了，路上還可能招致殺機。”

    皇帝撫掌一笑，“沒錯，咱們給那些大臣來一個先斬後奏。等出了京，再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個兒追過來。”

    夫妻倆議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奸詐的笑意。

    好像回到了年輕時候，有種合夥幹壞事的興奮和刺激。

    小公主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不在臥室裏，甚至也不在宮裏，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

    幸好她熟悉的宮女就侍立在床邊，這讓她安心了些。

    “石榴，這是哪兒啊？爹爹阿孃呢？”

    石榴答：“殿下，這是船上，陛下娘娘在書房處理事務。”

    船上！

    小公主眼睛圓睜，由於剛睡醒，神情還有些迷濛，眼睛這一瞪圓，更顯得呆萌了。

    “我們怎麼會在船上？”

    石榴：“陛下娘娘要去沛州行宮避暑呢，從京城到沛州，走水路是最快最安穩的。”

    小公主終於理清是怎麼回事了，歡快地尖叫一聲，鞋子也沒穿就跑到了窗邊。

    嗖嗖爬到了榻上，趴在窗臺上，撅著屁股往外看。

    窗外是遼闊的江面，江水在陽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像是撒上了一層碎金。

    江岸兩邊是連綿蒼翠的山巒。

    時不時有鳥叫聲傳來。

    還有鳥兒從江面上掠過。

    小公主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出宮，乍然看到這一幕，小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一種新世界的大門在眼前敞開的衝擊。

    石榴趕緊拿了襪子來給公主殿下穿上。

    “爹爹，阿孃——”

    小公主穿戴洗漱好後，迫不及待去了書房，一頭扎進爹爹懷裏。

    “石榴說咱們要去沛州行宮避暑，那我是不是能見到姐姐了？”

    皇帝攬著女兒，看著她臉上期待快樂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心酸。

    他和安娘說好了，在查明真相之前，還是將婉婉當做親生女兒來對待。

    況且，疼愛了婉婉這麼多年，就算查出曦寶纔是她們的親生女兒，她們又如何能夠一下子就收回對婉婉的愛呢？

    “是啊，等到了沛州行宮，咱們就微服出巡，去明水村找曦寶，好不好呀？”

    小公主忙不迭點頭，嘰嘰喳喳地說起來，等見到了姐姐要說什麼做什麼。

    說著說著她驚叫一聲：“呀，糟了。”

    皇帝問：“怎麼了？”

    小公主一臉沮喪：“我給姐姐攢了好多好吃的好玩兒的，爹爹阿孃你們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害我都沒把東西帶上。”

    皇后在她鼻子上點了下，“誰說你的那些東西沒帶上的？我都讓石榴給你收拾好了，搬上船了。”

    小公主喜出望外，“真的？阿孃，謝謝你！Mua！”

    傾身湊過去，在皇后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親完就跑了，急著去看她給姐姐攢下來的那些寶貝了。

    皇后摸了摸臉，被女兒親過的地方還殘留著口水呢。

    不過她一點也不嫌棄就是了。

    皇帝有些酸，婉婉真是厚此薄彼，只親阿孃，不親他這個爹爹麼？

    相比於小公主的興奮，小太子就要沉穩平靜多了。

    只在剛開始得知自己被爹孃帶出了宮，已經坐上了船時驚訝了一下，然後就還像平時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了。

    讀書、練字、做功課……

    反觀小公主，她滿船亂跑，上上下下地探索，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總之對啥都好奇。

    要不是被皇后嚴令不準亂吃東西，她估計還會上嘴把那些沒見過吃過的東西舔一舔，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