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幾位大臣簡單吃了個午飯，就開始批改試卷了。

    整個文華殿都被龍鱗衛包圍得水洩不通，外面的人不許進，裡面的人也不許出。

    吃喝拉撒都在殿內進行。

    至於朝政，皇帝在出宮之前就已經下了旨，一切事務交由皇后暫代。

    如果實在有處理不了的緊急事務，才能送入殿中。

    在皇帝和八位大臣加班加點的批閱下，總共298份試卷終於在兩天內批改完了。

    這個時候沒有打分一說，但眾人的成績依舊有先後排名。

    這個名次是怎麼排出來的呢？

    先是包括皇帝在內的九位閱卷老師，將所有試卷過一遍。

    覺得合格的就用紅筆畫個圈，不合格的就打個叉。

    唯有紅圈在四個以上的試卷纔算透過第一場考覈。

    這麼一來，就把那些不合格的剔除出去了。

    合格的先按照紅圈的數量來排一遍名次。

    比如都是五個圈的是一個等級，都是六個圈的是一個等級。

    然後再將同等級的試卷，重新閱覽一遍，分出個高低來。

    如此，成績排名表就新鮮出爐了。

    內侍將黃榜（成績表）張貼了出來，就貼在文華殿外的朱牆上。

    眾人得了訊息，紛紛趕過去看榜。

    林曦卻沒動，因為她早就提前用精神力探知到了結果。

    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還用得著跑去看嗎？

    坐在她對面與她下棋的華蕊也同樣很淡定。

    華蕊，出身江湖門派靈泉宮，是宮主華瓏的女兒，現年二十四歲，未婚。

    靈泉宮以一手靈泉劍叱吒江湖，宮中弟子行事隨性，亦正亦邪，在江湖上名聲不是很好。

    甚至被那些正派人士稱為魔宮。

    曾經還遭到了江湖正派的圍剿。

    實則是因為靈泉宮懷璧其罪，那些江湖正派覬覦靈泉宮的劍法和藏寶圖，打著除魔衛道的幌子，圍攻靈泉宮。

    而率領眾人圍攻靈泉宮的人，正是華蕊的生父白飛觴。

    當時華瓏身懷有孕，因為白飛觴的背叛怒極攻心，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華蕊。

    外面強敵環伺，華瓏沒有把握護住女兒，不得已將女兒送走。

    華蕊的養母在一戶大戶人家當乳母，華蕊大些之後跟著乳母進了這戶人家當婢女，在正室夫人的嫡女身邊服侍。

    那個嫡女對華蕊很好，與她在名義上是主僕，卻和她情同姐妹，帶著她一塊兒讀書識字。

    華蕊得以接觸到了歷史，自此沉迷其中，如痴如醉。

    後面被宮主母親找回去之後，她藉助靈泉宮的勢力大肆收集史書，幾乎將市面上能找到的史書都看完了。

    她在歷史上的造詣日漸加深。

    後面甚至萌生了自己來編寫史書的想法。

    一開始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旋即又想，為什麼不可以呢？

    書不都是人寫的？男人可以寫，女人為什麼不能寫？

    況且她本就覺得那些男人寫的史書有許多偏頗之處。

    說女子禍國殃民、紅顏禍水，將一國的衰亡歸結到一個女子的頭上。

    女子但凡想要權力，想要參政，就是牝（音同聘）雞司晨，不安於室。

    女子行事果決狠辣，就是最毒婦人心，換成男子呢，就是無毒不丈夫。

    ……

    潑到女子頭上的汙水太多太多。

    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想為那些女子正名的衝動。

    於是她想方設法蒐集來了大量的史料，將自己埋首於書房，成日與堆成山的書籍竹簡為伴。

    花了足足八年的時間，終於寫成一本《女君傳》。

    然而這本書，根本沒有書肆願意刊印售賣。

    好不容易有一家書肆願意接收了，銷路卻涼得令人心驚。

    總共只賣出去了幾本。

    後來她才知道，那家書肆還是母親特意讓人開的，就是爲了出版她的《女君傳》。

    林曦能找到華蕊，也正是因為偶然在書肆裡發現了一本《女君傳》。

    這麼好的書卻被置若罔聞，簡直讓人想罵髒話。

    當她拿著《女君傳》找上華蕊，說凌霄學院藏書十萬卷，其中光是歷史類的書籍就多達兩萬卷時，華蕊毫不猶豫就跟她走了。

    事實證明，她當初的決定再正確不過。

    來到凌霄學院的每一天，她都過得無比快樂。

    言歸正傳。

    林曦問：“你怎麼這麼淡定？就一點也不好奇自己的成績嗎？”

    華蕊：“我當然好奇，不過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去了也看不到，還不如等一會兒，待會兒人少了再去看，反正成績就在那裏，也跑不了。”

    林曦：“說的也是，我有預感，咱倆的成績都很不錯。”

    她高居榜首，華蕊是第五名，這成績何止是不錯啊。

    華蕊：“那就借你吉言了。”

    一盤棋下完，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院門口，碰到了同樣晚出門的姬衡幾人。

    雙方匯合到一處，慢悠悠地來到文華殿。

    然而到了看榜的地方，卻發現這裏依然聚集著一堆人。

    “西陵一介女子，怎麼可能是榜首，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不止西陵，前十名裡，竟然有七個都是凌霄學院的人，這裏頭要是沒點貓膩，我把我自己的卷子吃下去！”

    “我要見皇上！我要舉報凌霄學院的人，他們肯定作弊了！”

    群情激奮。

    忽然有人注意到了林曦幾人。

    “看，他們來了！”

    “做了弊竟然還敢堂而皇之地出現，真是不要臉。”

    “沒想到在皇上的親自監考下，竟然還能發生作弊事件，這件事必須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第一場考覈，將近三百名考生，但透過考覈名列黃榜的，卻只有八十四人。

    那八十四人裡，西陵這個名字赫然高居榜首，名列第一。

    第二名是巫鴻雪，第三名姬衡，第四名崔憫。

    第五名華蕊，第六名藺無殤。

    就連被林曦拉來湊數的乞生道長，也排名第九。

    當然，他也是用的馬甲身份，取名沈器。

    前三名都被凌霄學院屠榜了。

    前十名裡更是有七個都出自凌霄學院。

    凌霄學院這回可謂是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結果，存在感刷得過頭了，以至於激起了“民憤”，引起了眾人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