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走進書房，從抽屜裡拿出一副撲克牌，放在榻上的小几上。

    她給他介紹了下牌面和玩法。

    “洗牌後我們各自隨機抽一張牌，誰的牌大，誰就贏了，怎麼樣？”

    巫鴻雪拿了張牌在手上把玩，“可以。”

    林曦這小短手沒法洗牌，就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你來。”

    巫鴻雪按照她的指示，順利洗了牌。

    他的手無疑也是好看的，洗牌也洗得賞心悅目。

    林曦感到可惜，他怎麼就又活了呢？

    不然她就能把他做成標本了。

    林曦故作大方：“你是客人，你先來。”

    巫鴻雪看似隨意地抽了張牌。

    林曦精神力一掃，心裏咒罵了一聲。

    這人不會也能操控精神力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就抽中了大王？

    她還準備根據他牌的大小來抽呢。

    撲克牌裡有哪張牌能壓過大王嗎？

    沒有。

    所以這一局她輸定了。

    不過下一局輪到她先抽牌，到時她可以抽個小王，這樣也能穩壓他一頭。

    這樣想著，林曦抽了張最小的3。

    巫鴻雪：“我贏了。”

    林曦：“是，你贏了，問吧。”

    雖然規定了必須如實回答，但語言是一門藝術，實話，可不一定是真話。

    巫鴻雪：“還是昨天那個問題。”

    林曦：“EM（炸藥Explosivematerial）。”

    巫鴻雪：“？”

    一誒母？

    什麼玩意兒？

    “玩遊戲之前，你說輸家必須如實以告。”

    林曦睜著一雙大眼睛，真誠地看著他：“我發誓，我說的絕對是真話。”

    巫鴻雪面具後的那雙眼睛，審視地盯了她幾秒，信了。

    他對謊言有一種敏銳的直覺，而她這句話，是真的。

    “請。”

    林曦壓下心裏的雀躍，假裝猶豫不定，然後將小王抽了出來。

    巫鴻雪抽了個3。

    林曦行使嬴家的權力，同樣問出了昨天沒得到回答的那個問題：“你是誰？”

    巫鴻雪選擇性地說了實話：“前朝國師巫鴻雪。”

    林曦：“前朝國師巫鴻雪？他不是從摘星樓上跳下來死了嗎？你怎麼還活著？”

    巫鴻雪：“這是第二個問題。”

    林曦嘴角抽了抽：“抽牌吧。”

    巫鴻雪：“你是誰？”

    林曦：“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巫鴻雪：“我問的是，真正的你，是誰。如今這具兩歲的孩童軀殼，並非真正的你。”

    林曦：“不，這就是我的身體，我就是林曦。”

    前世今生，都是。

    巫鴻雪若有所思。

    看來林曦的情況不是他原先想的奪舍。

    那是投胎時沒喝孟婆湯？

    抑或早慧？

    林曦：“玄鷹教幕後的人，是誰？”

    巫鴻雪：“殷驪珠。”

    殷驪珠？前朝的七公主。

    就是她，派人將自己從皇宮裏掉包了出來。

    這次來散佈寒疫的死士，會不會也是她派來的？

    巫鴻雪：“真正製出解決寒疫疫苗和特效藥的人，是你吧？”

    林曦：“沒錯。”

    林曦：“這次的寒疫的幕後主使，是不是殷驪珠？”

    巫鴻雪：“不是。”是他。

    林曦皺眉，難道她猜錯了？

    兩人你來我往間，一副撲克牌不知不覺見了底。

    林曦從巫鴻雪這裏得到了不少資訊。

    但細究起來，好像並沒有真正有用的。

    比如她想知道殷驪珠如今的身份，巫鴻雪卻這樣回答她：“她如今是一名母親。”

    林曦：“……”

    看來他也很懂得語言的藝術。

    當然，她也不遑多讓，沒有向巫鴻雪透露真正的秘密。

    兩人都在打“擦邊球”。

    巫鴻雪起身告辭，“這個遊戲很有趣，下次繼續來找你玩。”

    林曦詫異，忍不住問：“你就這樣走了？我殺了你，你不打算找我報仇嗎？”

    虧她玩遊戲的時候還一直提防著，怕他突然對她出手。

    巫鴻雪：“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故意沒躲嗎？所以不是你殺了我，而是我借你的手殺了我自己。”

    原本他的確想殺了她，但發現她比他想象中的有趣。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有趣的人，就暫且留著逗樂吧。

    林曦：“……”

    你就這麼想死嗎？

    沒等她問出來，巫鴻雪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面前。

    這個巫鴻雪，真是處處都透著古怪。

    春谷。

    唯美夢幻的桃花樹下。

    林曦四肢攤開，躺在搖椅上，優哉遊哉地晃著。

    像一隻攤開肚皮曬太陽的小奶貓。

    外面冬日蕭瑟，她卻能置身於春天裏，如何不叫人愉悅呢。

    更別說，旁邊還有人在任勞任怨地給她烤羊肉串。

    藺無殤熟練地往羊肉串上撒束辛粉（相當於辣椒粉），孜然粉（西域傳過來的，原本是被當做香料用的，被林曦開發出了新用途）。

    羊肉串在木炭烤架上滋滋冒油，香得人迷糊。

    林曦催促：“好了沒。”

    藺無殤：“再等一會兒，餈粑好了，你先用餈粑墊墊肚子。”

    林曦：“好吧。”

    掰開一塊烤好的餈粑，蘸了紅糖送進嘴裏。

    咀嚼間，餈粑的軟糯，紅糖的清甜，在嘴裏交織融合。

    “好了。”藺無殤遞過來一盤烤好的羊肉串，“注意燙。”

    林曦一串接一串，眨眼間就炫掉了一盤子，旁邊都是鐵籤子。

    藺無殤烤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她吃的速度。

    林曦等得無聊，就把之前碰到巫鴻雪的事給他說了。

    “我懷疑這人有不死之身，乞生道長確信他之前跳樓死了，我殺了他之後也無比確認他死了，但是他居然還能活生生出現在我面前。”

    藺無殤：“我前世並未聽說過此人的名號。”

    林曦從屁股底下撈出來一個卷軸，開啟來，上面畫的正是巫鴻雪的畫像。

    畫卷是橫著的，她一左一右分成了兩半，左邊畫的是他戴了面具的樣子，右邊是露出真容但閉著眼睛的樣子。

    藺無殤看了一眼。

    無論是那張惡鬼面具，還是那張驚心動魄的臉，都是見過就不會忘記的存在。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毫無印象。”

    林曦收起畫像，“看來這人又是蝴蝶效應之下冒出來的了。”

    她猜的沒錯。

    其實若不是林曦用炸藥出其不意炸死了扶風——巫鴻雪的分身，扶風還能繼續在殷驪珠身邊，攪弄風雲好些年。

    直到扶風死掉下線，巫鴻雪這個本體纔會出來。

    不過那時，藺無殤這個攝政王已經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