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孫輩裡有孫女嗎？”

    藺無殤雖不知她為何對姬衡的家人如此關心，但還是回道：“有，五個孫輩裡只有一個孫女，因此姬家上下都很疼愛這個孫女。

    “殷世衝賜死姬家人時，姬衡的孫女當時只有五歲。”

    林曦：“你知道她叫什麼嗎？”

    到了這裏，藺無殤已然察覺出她的目的，“難道你懷疑姬衡的孫女沒死？”

    林曦：“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藺無殤：“姬衡的孫女有個小名，叫啾啾，因她年紀太小，姬家人還沒來得及給她取大名。”

    林曦：“那她是哪一年出生的？”

    藺無殤：“天聖十年。”

    林曦：“天聖十年……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現在就是十七歲。

    “我先前提到的那個姓姬的姑娘，叫姬秋，她今年正好十七。”

    藺無殤對上她的眼睛，“你懷疑姬秋是姬衡的孫女？不可能，當年殷世衝給姬家人賜下毒酒，姬家人無一倖免——”

    林曦：“你重生，我穿越，你覺得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沒準姬衡的孫女躲過了一劫呢。”

    藺無殤沒法反駁。

    見她朝外走去，問：“你去哪兒？”

    林曦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吩咐守在門口的秦霜：“去叫尚衣局的姬秋過來一趟，我有事找她。”

    秦風將姬衡帶到了前院的一間客房安置下來。

    給他抱來枕頭被褥鋪好床，又拿來新的木盆、布巾等物。

    “這個盆洗臉，這個盆洗腳，您等一下，我去給您提一桶熱水過來。”

    姬衡：“這怎麼好意思……真是太麻煩你了。”

    秦風：“您是客人，我當然得招待好您了。”

    他很快提來一桶熱水，還提來了一個食盒，食盒裏裝著茶水、點心，以防老人家晚上餓了。

    姬衡忙不迭接過來，感激道：“秦小哥，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秦風：“桌上我給您放了個銅鈴，您要有事兒搖一搖那個銅鈴，我聽到了就會過來。”

    姬衡：“好，好，我記下了，你慢走啊。”

    待秦風離開，姬衡環顧了屋子一圈，嘿然一笑。

    “還以為要當階下囚了，沒想到倒是受到了這等禮遇。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吧，要是明兒林曦還不放我走，那我就問她討一壺酒來喝，這酒啊，在哪兒喝不是喝呢。”

    姬衡哼著不著調的曲子，舒舒服服地泡起了腳。

    泡到一半，敲門聲響起。

    他還以為是秦風去而復返，忙擦乾了腳趿上鞋子，去開了門。

    在看到門外的人時，不由愣住了。

    來人是林曦、藺無殤，她們身後還有個姑娘，瞧著二十出頭的模樣。

    他本來都要收回視線了，畢竟不好盯著人家姑娘看。

    但就在那一瞬間，他腦海裏驀地閃過了幾個人的臉——亡妻，以及小兒子夫妻。

    那姑娘，眉眼和亡妻神似，鼻子和二兒子一樣挺翹，嘴巴和臉型則與小兒媳極為相似。

    “你，你是……”

    姬衡心裏隱隱猜到了某種可能，卻又不太敢相信。

    林曦：“姬老伯，我們進去說吧。”

    姬衡忙將幾人讓了進去，“好，好，進來說，進來說。”

    他來到桌邊，想為幾人倒上茶水，然而手提起茶壺，卻抖得不成樣子，茶水也跟著潑灑在了桌上。

    藺無殤從他手裏接過茶壺，“姬老伯，我來吧。”

    姬衡順勢收回手，一隻手死死握著另一隻手的手腕，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林曦開門見山：“姬老伯，我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知道你全家被殷世衝賜毒酒滅了門，在你逃出去後，殷世衝又下令誅了你九族。”

    姬衡手不抖了，但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似要衝破胸腔。

    他張了張嘴，但最終沒有否認。

    “所以，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姬衡抬眸，一雙歷經世事沉浮的眸子，直直看向林曦。

    這一刻，這個老人褪去了乞丐般的偽裝，露出了本來面目。

    林曦一笑，將立在身後的姬秋拉了過來，向他介紹：“這是姬秋，我門下的弟子，天聖十年生人，今年十七歲。”

    姬衡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

    林曦的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世間當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嗎？

    況且，他的孫女啾啾，早在十二年前就被毒酒毒死了啊。

    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老朽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曦：“姬秋，你爺爺不認你呢。”

    姬衡面色大變，“你休得胡言！雖然我不願承認，但我的孫女早已去世，這位姑娘不知你是從哪裏找來的，你竟要她冒認我孫女，實在是欺人太甚！”

    藺無殤忙安撫他：“姬老伯誤會了，我們並非要姬秋冒認你的孫女，只是有所懷疑，所以帶她過來，想讓你與她對證一番。

    “最後認與不認，全看你自己。”

    姬衡背過身去，聲音冷硬：“沒什麼好對證的，我的孫女已經死了，我不可能再認別的人為孫女。”

    這林曦神通廣大，手段詭譎，自己隱藏了那麼多年的過往居然都被她挖出來了。

    她找來一個長相與亡妻、小兒子夫妻都相似的女子，不就是打著讓自己認下她的主意嗎？

    她的目的是什麼？和殷世衝一樣，想讓自己為她效力？

    那絕不可能！

    她千不該萬不該，拿啾啾來做文章！

    自己絕不可能為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效力。

    林曦站起身，“不認就算了，左右姬秋這麼些年自己一個人也過來了，有沒有祖父也無所謂。姬秋，走。”

    姬秋一言不發，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姬衡到底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來看了姬秋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如遭雷擊。

    那姑娘的耳後，有一抹紅色的胎記！

    啾啾耳後也有這樣一道胎記！

    難不成，她真的是啾啾？

    她當年沒死，僥倖活下來了？

    姬衡腦子裏很亂，想叫住姬秋，嗓子卻哽住了，一個字也沒能發出。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出房門。

    “你回去吧。”林曦對姬秋道，“順便跟其她人說一聲，今晚不上課了，不過明天我會進行一場隨堂小考，考第一名的人能拿到三顆金豆豆。”

    姬秋：“是，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