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春門。

    林曦將武仁生前的四名婢女——梅、蘭、竹、菊四芳交給馮暮暮，讓她將她們安置下來。

    至於那些護衛和船伕，則讓秦風暫時把他們看押起來。

    剩下的，等她先睡一覺恢復了精神力，醒了再處理吧。

    “對了，這些魚拿到尚食局去，今晚我要吃烤魚火鍋。”

    林曦留下這句話，就回了自己屋子，一頭撲到了床上。

    “那啥，小郎君，我家裏人還等著我回去呢，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放我離開？”

    被一同帶回來的老人朝藺無殤賠著笑臉。

    又忙保證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將今天看到的事說出去的，打死我也不說。”

    藺無殤看著在自己面前演戲的姬衡，感到有些一言難盡。

    傳說中的大儒，避世隱居的高人，竟然是這麼一副做派。

    “抱歉，這件事我不能做主，老人家放心，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等時候到了，自然會放你下山。”

    老人：“……”

    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然而他一個不會武的老人家，還能咋地？

    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林曦一覺睡到傍晚。

    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就先聞到了一股烤魚的香味。

    看來尚食局已經做好晚飯了，她醒來的正是時候。

    做烤魚火鍋，自然少不了要用到辣椒。

    然而這個時期辣椒還沒傳進來呢。

    但是沒關係，她們沒有辣椒，有束辛。

    束辛是松山乃至附近的郡縣都有分佈的一種野生植物，形似辣椒，剛開始是青色，成熟後會轉變為紅色。

    味道非常辛辣刺激。

    甚至只用手觸碰，面板都會有一種火辣辣的灼燒感。

    所以當地人都覺得這種植物有毒，見了都繞道走。

    林曦先前滿山遍野地找藏寶之地時，就遇見了這種植物。

    當時那叫一個驚喜，還以為遇見了野生辣椒。

    摘了好些帶回門內。

    才知道這叫束辛。

    不管管它叫什麼呢，在她這裏就是辣椒。

    也正是因為有了束辛，林曦纔再次嚐到了辣味。

    吃到了辣子雞，水煮肉，麻辣兔……等一系列辣菜。

    而門派裡的人被她帶著，也漸漸都喜歡上了辣味。

    吃飯的大堂裡。

    林曦、藺無殤、秦怡以及老人圍著一張矮桌而坐。

    桌上放著一個炭爐，炭爐上的鐵鍋裡，一尾足有四五斤的烤魚浸潤在鹹香辛辣的湯汁中。

    菌菇、青菜、豆腐、肉丸等各種配菜將它包圍著。

    湯汁咕嘟咕嘟冒泡，沸騰起了白色的煙汽。

    林曦率先夾了一筷子魚肉，其她人也都動起了筷子。

    有些格格不入的老人左看右看，嗅著那股濃濃的香味，到底還是沒忍住，跟著吃了起來。

    秦怡沒吃兩口就拿手扇風：“嘶！好辣！”

    趕緊喝兩口涼涼的果酒。

    喝完又繼續加入戰團。

    對於辣，她是又愛又恨，愛這個味道，恨自己不中用，不能像曦寶那樣吃辣而面不改色。

    老人雖是第一次吃辣，但竟然適應良好，看著不聲不響，實際上面前的魚刺已經堆了不少。

    下方，馮暮暮和梅蘭竹菊四芳坐一桌，熱情地招呼她們：“幾位妹妹別客氣，想吃什麼就夾。”

    梅芳還沉浸在自家公子死去的悲慟中，對於殺了公子的林曦是恨之入骨。

    看馮暮暮也是不順眼。

    壓根兒不理她。

    蘭芳遠比她識時務，更能認清形勢。

    知道自己幾人的生死全在林曦的一念之間，也知道眼前這個叫馮暮暮的女人是林曦倚重的下屬，並不敢將她的話當成耳旁風。

    “多謝姐姐。”順從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到碗裡。

    竹芳和菊芳因為被林曦救過，對她很是感激，但又有幾分害怕。

    不過吃著吃著，兩人就忘乎所以了。

    這道烤魚火鍋真好吃呀！就是有些辣，得頻繁喝水才行。

    吃完放下筷子，林曦這纔有空說話。

    “老伯，我們的比試被打斷了，輸贏怎麼算啊？”

    老人：“當然是你贏了，小友的釣魚技術，老朽自愧不如。”

    說著從懷裏掏出那份藏寶圖遞過去。

    林曦開啟來看了看，確認和先前看到的那份沒有出入，摺疊好收起來。

    “我叫林曦，是長春門門主，還不知道老伯怎麼稱呼？”

    老人：“老朽姬若水。”

    藺無殤眸光微動，姬衡，字若水，他的猜測是對的。

    眼前的老人正是他前世拜訪多次卻始終無緣得見的大儒姬衡。

    林曦：“姬若水，姬這個姓氏倒是挺少見的，不過我門下也有一個姓姬的姑娘。”

    姬衡下意識想問一問那個姬姓姑娘的事，但想想又作罷。

    他的九族都已經被殷世衝（前朝末代皇帝祁哀帝的名諱）下令殺了，姬氏一族，只剩下他一個了。

    那個姓姬的姑娘不可能是他的血親，他縱然問了，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後不過徒增失望而已，不如索性不問。

    藺無殤給林曦傳音：“我有話跟你說，關於這位姬老伯的。”

    林曦吩咐秦風：“帶姬老伯去前院歇息。”

    而後帶著藺無殤去了自己房間。

    “什麼事？難道姬若水身份有問題？”

    藺無殤：“問題倒是沒有，不過姬若水實際上名姬衡，‘若水’是他的字。”

    林曦：“你前世認識他？”

    藺無殤：“稱不上認識，只是聽說過他的大名。

    “也曾多次拜訪過他，想請他來做我的幕僚，但始終緣鏗一面，這一世才真正見到了他的麵。”

    林曦：“大名？他很厲害？”

    藺無殤點頭：“不是武功高強，而是有濟世經邦之才，率兵打仗亦不在話下。”

    隨後將前世姬衡的種種事蹟說了一遍。

    林曦聽完，關注點卻是在：“殷世衝先是毒殺了他的家人，而後又下令誅殺了他的九族，他應當會很恨殷世衝，乃至殷氏的人吧？”

    藺無殤：“或許吧。”

    林曦突然問：“姬衡的家人都有誰？”

    藺無殤回憶了下。

    前世他爲了請動姬衡出世來輔佐自己，沒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將他的事能調查的都調查了一遍。

    姬衡的家人，自然也沒落下。

    “他有一位夫人，兩兒一女，五個孫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