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皇帝的煩惱
夏冰、冬荷等人可都是曾經跟著藺蘭音上過戰場的女將,即便後面退下來了,也從未疏於練功,個個皆身手不俗。
而那些護衛呢?一個個看著倒是人高馬大的,卻都是些被酒色掏空的花架子。
對上夏冰這些鐵娘子,一個照面就被踹翻在地,痛苦呻-吟。
宋興逸哈哈大笑,幸災樂禍:“三舅,你的這些護衛都不太行啊,這也太弱了點吧。”
藺老三臉色鐵青。
眼見藺蘭音又一次甩著馬鞭朝他走來,藺老三嚇得連連後退:“阿姐,我,我去看看三娘。”
轉頭就跑。
宋興逸:“哈哈哈哈……三舅,你跑什麼?”
藺老三跑得更快了。
只是他久不運動,才跑了一小段路就累得跟狗似的,扶著一根柱子氣喘吁吁。
他回望一眼,看見藺蘭音大搖大擺地走進正院,她身後還跟著那個孽障。
那個孽障真是命大,千里樓的殺手出手,都殺不了他。
不過這回他既然主動送上門來,那就別怪他這個當父親的心狠手辣了。
驀地,那個孽障驟然轉過頭,朝他看了過來。
那眼神,漆黑冰冷,渾然不是一個八歲小孩,而彷彿是一頭暗夜裏盯住他的兇獸。
藺老三心下悚慄,恐懼過後升起一股惱恨,愈發堅定了要除掉這孽子的心。
他死了,這國公府的爵位才能落到自己頭上。
到時,自己就能重新迎娶一位出身高門的繼室,與世家搭上關係,踏入朝堂。
榮華富貴、聲名利祿全都唾手可得!
在藺蘭音的強勢鎮壓下,被藺老三佔據的正院不過半天功夫就收拾妥當了。
藺老三和程三孃的東西,全都被丟去了東跨院。
收拾完了院子,藺蘭音又開始盤賬。
藺家在京城這邊也有不少田莊商鋪,那些產業的出息,自然不可能經藺老三的手。
老國公只每個月給他發一筆月錢,讓他餓不死罷了。
但擋不住藺老三他欠債啊。
他不僅在自家鋪子白吃白拿,還在別的鋪子充大款,買東西大手大腳,還從來不付賬,只讓掌櫃的去國公府結賬。
這些欠債,還不都落在了國公府的頭上?
老國公知道後,便勒令管家不許給他還債,“他不是喜歡欠債嗎?有本事欠,有本事自己還!”
沒了國公府給他兜底,藺老三卻並未收手,反而還變本加厲了。
時不時就偷渡府裡的貴重器物拿去變賣,甚至還去賭坊賭錢!
管家姓孫,是老國公的心腹,在老國公支援皇帝打仗的那些年,孫管家就在替老國公管賬了。
老國公不在京中,就把孫管家留下來替自己看著國公府。
但他到底只是一個管家,而不是主人,沒法綁住藺老三的腿不讓他出去。
在人家賭坊來要債,揚言還不出錢就要砍掉藺老三的手時,孫管家還能眼睜睜看著藺老三被砍斷手嗎?只能替他把債還了。
於是他手裏又積累了不少銷掉的欠條。
藺蘭音坐在中堂,看著那些欠條,恨不得將藺老三抓過來再狠抽一頓。
“這個混賬東西!孫叔,我爹說了,以後就當沒這個兒子,你不用再替他擦屁股。”
注意到門外有個小廝探頭探腦地偷聽,藺蘭音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定然是藺老三派來的,故意揚聲道:
“他不是喜歡賭嗎?那就讓他賭去,到時候還不起錢,也別指望國公府替他還。
“賭場要砍他的手,儘管讓他們砍好了,我看沒了手他還怎麼去賭!”
小廝走後,孫管家不確定地問:“真的不管三老爺了?”
藺蘭音語氣冷漠:“嗯,不管了,以後他是死是活都跟國公府沒關係。”
之前父親對藺老三這個兒子還是有父子之情的,對他的不上進更多的還是恨鐵不成鋼。
但是自從知道藺老三僱兇刺殺小九後,父親就對藺老三徹底失望了,心寒了——
爲了一個世子之位,藺老三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殺害,焉知他以後不會爲了國公之位,而殺害他這個老父親呢?
藺蘭音也是這麼想的。
藺老三就是隻沒有人性只有利益的畜生。
照她說,父親對他還是太仁慈了,就該把他連同他那一堆小妾趕出去纔對。
不然繼續留他在國公府,還不知道以後要給國公府捅出什麼簍子來。
在藺蘭音查賬時,藺無殤來到了京郊的一座莊子上。
查案的張叄,那些無辜枉死的少女們的父母親人,以及這件案子涉及的人證,都被他安置在這裏了。
書房裏,藺無殤和張叄單獨會面。
“明日乃朔日(初一),皇上-將於太極殿坐而視朝,在京九品以上的官員皆會入朝,屆時人員齊聚,正是你敲登聞鼓揭露程浩然的好時機。”
張叄神色一振,拱手稱是。
藺無殤:“明日一早我會派車來接你們入京,一切都按我們原先說好的辦。”
張叄:“是。”
翌日,太極殿。
在京九品以上的官員足有一千五百二十六人,此刻全都匯聚於這高闊威嚴的大殿內,分文武而列,再按照官職高低從前往後排。
一眼望去,盡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九層漢白玉壘砌的高臺上。
皇帝端坐於龍椅,看似在認真嚴肅地聽著朝臣的彙報,實則心思已經開了小差,飄到小公主身上去了。
他寅時(凌晨三-點)就起來了,那會兒婉婉還在熟睡,當然,這會兒大機率也還沒起。
走的時候他特意去看了婉婉一眼,婉婉睡得臉頰紅撲撲的,不知夢見了什麼好吃的,小嘴咂摸著,可愛極了。
要不是皇后催他,他真不想來上這破朝。
說來說去盡是一堆詞藻堆砌的廢話,半天都沒個重點。
他曾為此提出過抗議,委婉地建議大臣們精簡一下措辭。
那些虛頭巴腦歌功頌德的話就不要說了,直接說事兒就行了。
結果那些大臣一副受到了侮辱的模樣,又是扯孔子,又是扯老子的,巴拉巴拉了一大通,總結起來就倆字兒——不行。
他實在聽得頭疼,也就隨他們去了。
看著底下一水出身世家的臣子們,皇帝再次頭疼起來。
他什麼時候能擁有一批出身寒門或草根的臣子呢?